季龛歉意一笑,帮希瓦雅抽出椅子。
德拉纳特也顺势帮艾米尔抽出椅子,希瓦雅轻轻握住艾米尔的手坐下。
萧辰带着季芸坐在旁边。
季龛撑着下巴,笑吟吟的问:“希瓦雅夫人看上去还有些时间,不如我们喝了这杯咖啡,一起去其他地方参观?”
希瓦雅夫人掩唇,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兴喜。
“非常感谢季先生的邀请,希瓦雅不胜荣幸。”
希瓦雅矜持的点点头,精致迷人的五官让人沉迷。
在太阳微微变弱的下午,季龛一行人和希瓦雅母女从餐馆走了出来。
季龛走在希瓦雅的旁边,和她侃侃而谈。
萧辰漫不经心的走在最外围,中式餐馆正对着快要下山发火红色太阳。
像一团火球的太阳温度开始降低,光线也开始有几分缓和。
萧辰被照的有点不适应,微微眯起眼,一股腥味突然飘了过来。
他猛地一撇头,捕捉着那丝腥味源头。
入目的,却是吃饭时全程没有说一句话、看上去像一个仿真娃娃的少女——艾米尔。
而萧辰原本要收回去的目光突然顿住。
印度妇女的眉间,除了寡妇都会点上一颗颜色各异的朱砂痣,这种痣被称为“吉祥痣”。
萧辰手指动了动,勾起嘴角,这颗“吉祥痣”,好像不仅仅只是一颗朱砂痣那么简单吧。
一直在注意着萧辰的季芸,这时候看见对方突然那么冷笑了一下,觉得有点烦躁。
季芸拉了拉自己身上的披巾,弱弱的喊了句:“萧辰哥哥……我有点冷……”萧辰无奈的拍了拍季芸的头,动作利落的脱下外套给季芸披好。
“明天就不要正午的时候出门了,不然会造成脱水的。”
萧辰松了松领带,严肃的说道。
季芸看见了他眼底的无奈,顿时也不觉得害怕,笑嘻嘻的应下。
感觉几道目光陆陆续续的收回去之后,萧辰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
印度沿用种姓制度,这种制度下,女性是最没有人权的。
她们家庭的男性往往站主导地位,如果自己贸然开口出声指责希瓦雅什么,那么这个女人很有可能就会面临家暴。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萧辰暗自为自己和季龛兄妹加了一层真气凝聚成护罩。
希瓦雅虽然是女性,但是她的眼力和心力不比一些上司公司的领导者要差多少。
季龛这一路下来倒是和希瓦雅相谈甚欢,德拉纳特在一旁时不时的附和两句。
因此,他竟然隐隐冒出了想要邀请希瓦雅,去祖国做客的想法。
萧辰放松心情欣赏着周围的人生百态,被提到的时候,倒是不紧不慢的回一两句对季芸的话时应是不应的。
“嘿,季。”
德拉纳特搭着季龛的肩膀,不着调叼着一只烟卷。
季龛颇为高傲的瞟了对方一眼,把德拉纳特嘴里的烟卷拿出来,重新塞回烟盒里。
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你可别抽烟了伙计,我妹妹和艾米尔小姐可经不起二手烟的摧残。”
德拉纳特一脸不可理喻,但是一道冰冷的视线让他僵住。
他转过头,极少说话,一说就可以一针见血指出问题的萧辰,就那么神色平静的看着他。
德拉纳特尴尬的嘿嘿笑了两声,又撞了撞季龛那只挨着自己的胳膊。
“你可得相信我,朋友。”
德拉纳特收起自己那幅吊儿郎当的样子,难得的露出正色。
季龛有点不信邪,又装作高人一等的样子,允许对方开口的说话。
在一边谨防发生事故的萧辰看来,这个德拉纳特看着季龛的这幅模样,竟然还能保持着礼貌,真的是一件非常神奇而又厉害的事情。
季芸捂嘴偷笑,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导游德拉纳特太阳穴跳动的青筋了。
德拉纳特深呼吸,皮笑肉不笑的说:“离这不远,有一座寺庙。”
季龛有点懵,他不太明白德拉纳特和他说这个干什么。
而相反的,德拉纳特以为季龛还在戏弄他。
他很郁闷的说:“伙计,你手上一直带着一串佛珠,你难道不是佛教的信徒吗?”
希瓦雅掩唇轻笑,她带着女性特有的温柔看着季龛。
“德拉纳特是说,前面的勒西索瓦寺庙是我们这最好的寺庙之一,季先生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去看看。”
季龛被迷住了一样,点点头,希瓦雅的目光像是带了魔咒一样,让他有些沉迷。
好想好想,这一辈子都活在这种目光下啊……季龛只觉得自己好像在一池温泉里,舒舒服服的,让人放松绷紧的神经,忍不住沉沦在这种温暖里面。
“季龛。”
清冽的声音涌入脑海,季龛打了个寒颤,双眼聚焦在希瓦雅身上。
季芸虽然不明白萧辰为什么要叫自家哥哥,但是看见季龛不回声,季芸也忍不住的喊了一声。
季龛尴尬的咳了一声移开视线,但是又忍不住去打量希瓦雅的神情。
希瓦雅略带不解的对上季龛的视线,她有些疑惑,更多的是一种温和的宽容:“季先生是不舒服吗?”
季龛摇了摇头,干笑两声问德拉纳特寺庙的事情。
“就在前面不远。”
德拉纳特说,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日历,随即,咧开嘴笑。
德拉纳特的大手在季龛背上猛地一拍,把人拍得一个踉跄。
他很高兴的说:“你可真是个幸运儿!今天刚好是勒西索瓦的礼拜日,你可以很幸运的见到住持了!”
季龛压住自己想暴起把人打一顿的冲动,没好气白了一眼德拉纳特。
“嘿,伙计!我现在也很想去!但是你不带路啊!”
季龛活动了下手腕,关节被弄的硌啦啦的响。
德拉纳特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走到了最前面。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来到了寺庙前的街道。
寺庙传来阵阵梵音,从外面望去可以看见人群安静的做着祷告。
而寺庙的大门前,以一位年过八旬的老人为首,站了数十名僧人。
萧辰几人从街道拐弯处出现,老僧人就对着他们行了一礼。
“阿弥陀佛……”老僧人慈眉善目,眼里却是刚毅清明的神色。
季龛拉着季芸也快速的回了一礼,萧辰也站在旁边双手合十。
老僧人看到季龛和萧辰,笑着说了段英语,像是阵阵清风,吹醒了脑中的昏聩。
“阿弥陀佛,菩萨曾言今日有贵人来此,老衲勒西索瓦的住持,多洛康萨,在此恭候多时。”
季龛本来还想请德拉纳特翻译当地语言的,没想到这个老僧人这么学识渊博,倒是省了他不少麻烦。
萧辰听到这句,似笑非笑的搓了搓食指和拇指。
住持多洛康萨对季龛三人又是一拜,看着德拉纳特说:“还请进吧,四位施主。”
季龛挂在脸上的笑微微凝住,把迈出去的脚又收回来。
希瓦雅低着头,从季龛身边移开,站在了德拉纳特后面。
“我们这里,总共六个人啊。”
季芸有点不解,她看了一圈,拽了拽艾米尔的袖子。
季芸小声的问着艾米尔:“是不是你爸爸和住持有矛盾啊?
不然他怎么不给你和你妈妈进去?”
艾米尔疑惑的看着季芸,抿了抿唇,轻轻的摇了摇头。
两个少女站得有点远,声音又轻又小,可即使是这样也逃不过萧辰这类人的耳朵。
多洛康萨也同样听到了。
他看着季芸的目光是对晚辈的无奈宠溺,而看向艾米尔的目光却是复杂和惧怕。
惧怕?
萧辰也看过去,看到的只是艾米尔因为害羞,而粉扑扑的精致脸蛋,一点异常都没有。
那住持为什么害怕?
“住持,佛家想来是慈悲为怀普度众生,您又何必拒绝一个妇人?”
季龛很不解。
希瓦雅母女,她们又能造成什么危害?
多洛康萨笑眯眯的,一点解释的意思也没有。
老住持对着季龛三人一拜,开始颤颤悠悠的走回寺庙。
跟在多洛康萨身后的一个年轻人,他面色冷凝的看着季龛和萧辰,“要么你们两个来,要么全部都不进。”
季龛有点惊讶对方那一嘴流利的普通话,有气对方这么没礼数。
季龛觉得自己简直是被侮辱了,把袖子往撸起,年轻人也摆出接招的姿势。
萧辰按住想要动手的季龛,轻轻的拍了拍。
“对方是个练家子,你不行。”
萧辰面色平静,丝毫没有恼怒的样子。
季龛觉得脑门一凉,心里的怒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连被说不行这件事也没回怼。
对面的年轻人在面对萧辰时,却是更加地警惕。
萧辰双手合十,虔诚而弯腰一拜,“出家人,还是不要妄造杀孽比较好。”
年轻人一时半会也没有放松警惕,就那么定定的看着站在那里,垂眸不语的男人。
“德拉纳特,这是这么一回事?
是这寺庙不欢迎女性吗?”
季龛懊恼自己的冲动,退到德拉纳特身边问现在不太明朗的问题。
德拉纳特摩挲着下巴,吊儿郎当的眯着眼睛想了一会。
他说:“希瓦雅的丈夫,是一个非常忠诚的印度教教徒。”
季龛一副“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的表情他觉得有点难以置信,季龛接着问,“就这个?
你们这的佛教没那么狭隘吧?”
德拉纳特习惯的给了季龛一个白眼。
“不只是这样,喏,那边。”
德拉纳特用嘴,向两个少女那边努了努。
他勾住你看的脖子,悄悄咪咪的说:“艾米尔是印度教的祭祀‘婆罗门’,希瓦雅是一名‘刹帝利’。”
季龛皱眉,他还是没搞懂这有什么问题。
“嗐。”
德拉纳特又翻了个白眼。
“不管怎么说,婆罗门和刹帝利是这,”德拉纳特指了指地面,“是印度的种姓制度里面权利最大的两个职位。”
他两人在后面窃窃私语,站在前面的年轻人和萧辰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萧辰有些不屑的拉扯了下嘴角。
他觉得,印度这块地,宗教本来就杂乱,佛教虽然和国内不太一样,当也差不了多少。
而希瓦雅母女,就算是异教的掌权者,又怎么会惹得住持这样大动肝火?
“萧哥!”
季龛走了上来,和萧辰并肩。
他看了一眼这个,像只在警惕别人踏入自己地盘的、野兽一样的年轻人,心不在焉的拨动手腕上的菩提子。
萧辰抬眼,合掌对着这座寺庙微微一拜。
旁边的季龛挠了挠头,也跟着一拜。
年轻人收回手脚,讥讽的看了季龛一眼,“不诚的人,拜了也没用!”
“季龛。”
萧辰淡淡的出声。
他轻飘飘的看了对面一眼,年轻人就直接趴在了地上。
年轻人瞪大自己的眼睛,难以置信的、挣扎着想要起来。
季龛嘲笑的看了对方这幅狼狈样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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