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位元圣气意分散开来,斩诸绝此番攻击的便不再是诸人之合意,而自然就是五人各自之道法了。
实际上气意越是凝合,越是方便斩诸绝斩杀,唯有变化分合以制衡,才是唯一正确之路数而以如今之变,算是应对得当了。
那两道剑光破开气意外阻,以无匹强横之姿强斩杀而来,立时在两道气意根脉上各自斩出了一道巨大缺痕。
白朢道人此刻拿拂尘一指,道:“诸位且观,此辈道法受损,然元空不起波澜,足可见有其无其,皆是无碍。”
诸位大能深以为然,这五位开始所表露的意象,似是元空与之合同一体,但后被张御一言破除,而从如今看,也不过是此辈暂且攀附,并且还窃据上乘气机。
可他们也是知晓,再是如何,这五位本身的力量并不是虚假的,道法之成就更是高悬在上,场中少有人可比,且还有那看不透虚实的宝莲在,下来如何,尚不好说。
那两道剑光斩中对面,却没有就此消失,斩诸绝气意仍在那里萦绕不去,与那里道法激烈争逐,似乎非要将之磨尽杀绝不可,只是迟迟不曾分出结果。
张御没指望能一举杀破此辈之道,他只想看一看这五位究竟是如何对抗的,下来才好拟定更为妥当的策略。
如今此辈道法外象之上呈现缺口,也就意味着那道法出现了破绽,虽然维持不坏,可此辈暂时也无从反击,下来能做的也只是设法弥补,不令剑气去至根本。
故他心意一催,继续将气意压在剑光之上,增其威能。
只是可惜,到此一步,分化剑光已是没有什么意义了,因为双方是道法之较量,无论多少剑光,一柄剑器能所承载一门道法,一次所能斩杀开的道法也只得其一。
现在他能同时进攻两个方向,还是因为他拥有两柄剑器,且承载的道法纵然皆为斩诸绝,可所取破道之理却是不同,一为明,一为暗;一为正、一为反,并还可以此相互转化,虽为一道,可攻袭之理却是两分。
其实这已然是占了一定便宜的,元一天宫如今所拥有的诸般镇道宝器都是被牵制在外,拿不回来,所以他两柄剑器配合道法自能纵横场中,起势处于主动一方。
被斩中的两道道法如今还在被剑意不断消磨,可是俱有元一之道托底维系,纵然他加大了斩杀力度,可仍是一时难破。
张御这个时候,也是能够确定,这五位纵然气意分开,可但凡露出破绽,都是能够依靠其余几位弥补自身,这等优势却不是他们所能比了,对面看似是五人五道,可是趋向唯一,就算彼此视同一法也是可以的。
所以与之斗战,便是见得合适机会,除非是能一气破除五人道法转动,否则也起不到决定胜负的作用。
而此事情光靠他一人,也很难做到。
知是如此无用,他也是撤了气意回来,他这一退,缺裂弥补,残留剑光亦被磨去,但是在他感到棘手的时候,五位元圣亦是对他十分警惕。
因为这五位可以看到,经过这一番的争杀对抗,纵然他们弥补了一些缺陷,可至高分身上所存之剑意亦是强盛了几分,显然也是在对抗之中亦往上有所迈升。
斩诸绝若是一下将所针对之物杀破,本身提升那其实是不多的,可若遇阻碍,则是遇强则强,迫使自行向上迈进,此刻两边对抗,算得上是水涨船高。
只要五位元圣没有去到上道,想凭借通过弥补己方道法来对抗这等剑法那几是没可能的,越是斗下去,剑气愈是凌厉。
五人元圣也是由此坚定方才之策略,张御虽是最大的威胁,但好在只有他一人有此威胁,那么对于其人下来尽量就以防御为主,对其余大能尽量消杀,以削其羽翼。
张御方才一剑可称得上是探路,但他觉得所知还是有所不足,故又进行了第二次试探,于是催动至高分身,后者骈指一划,霎时元空之中又有剑气斩掠上来!
而这个时候,五位元圣也不再是被动迎击,太极元圣气意一放,身上道法展开,这一瞬间,其余四位元圣似退去无限之远,唯其立在近处。
而他身后那如轮宝光此刻似呈两气,若化阴阳,只是两气将现未现,将觉未觉,而剑光这一入进入其中,两气似受此激,才是倏然分化,而后二气交缠,却似是将剑光凭空阻遏在了那里。
张御一直以大道六印观望全场,此刻看得很清楚,并不是对方的道法当真能正面对抗斩诸绝,而是以高明的道法变化守御,此中阴阳变转,生化无尽,道法面对剑法一直在后回避,看似对抗,其实不曾接触根本。
而根本没有斩破的话,那么无论杀却多少气意,后方都可填补进来,看去面前只其一人抵抗,实际上背后还有四人为支撑。
可他也不是只有一人。
他站着未动,青朔道人这时出手了,手中持拿道诀,袍袖动荡而起,一道青光自诸人上方弥照元空,好似压塌下来,直照对面,那阴阳道法之流转似受拘束,若是场中无有其他变数,那么太极道人的道法极可能被他镇定下去。
此时此刻,太始元圣似从虚空深处显身而出,来至诸人气意当面,似是诵念了一句什么,一股切实能感但却望之空空的气意遮蔽诸机,青朔道人道法落至此中,似化虚无,又似无限沉坠,难再浮上。
白朢道人见此,微微一笑,起拂尘一摆,元空之中白气弥弥,似罩万有,空与不空,有形无形仿若皆可变转挪去。
太初元圣见此,也是出手应对,伸手往前一划,此一瞬间,却是一气牵引诸机,引动诸道不自觉往某处而来,无从相互对峙。
这几个变化,似乎都是五位元圣克压金庭一方,但实际上顺序若反,实际上金庭也能克制对面,道理到了一定层次,无法直接以力定高下,那便只需看具体运用,而不是单纯的生克变化了。
这里十分考验相互之间的道法是否能承托彼此,是否能掩盖彼此之缺,似若这五位元圣运转之下,就将扬长避短做到了极致,可说上是无暇可击。
张御与青朔、白朢二人心意相通,配合之上也可以做到近乎完满无缺,三人先手出手,只到眼前,应对之上还没有出现任何脱节,所以眼前尚说不上谁胜谁负,还要看后续如何。
现在他若是自己亲身出手,或者将命印分身一并投入进来,不定可以搅动局面,攫取胜势,可此刻他没有选择这么做,而压在后方不动,保持威慑。只要他没出手,必然要分出一部分力量来防备他的。
但进势未绝,必须延续,此刻代替他出手的乃是庄执摄、陈执摄二人。
这二位之中,庄执摄进入上层比张御更早,并且是第一位纯凭自身成就上境的真法大能,功行道法俱是深湛,就算不似对面五人一样能气意相补,道法运转无有罅隙,可凭着过人的判别之能,知悉现在已至出手之机,
故凝观对面,未见其如何动作,便有一道几乎难觉的飘渺道法袭来,嵌入了太初元圣所化一气中,与之纠缠一处,顿止牵引之势,而这一下将己方沉下的优势又再度托升起来。
陈执摄知晓此刻该是自己动手了,否则等到对面再是出手克制,未必能找到上好时机,他一弹指,一股气意轰入进来,立时呈现截斩之势,那四位元圣之气意一时有彼此脱离之兆。
他方才进入上境,问对不多,光论功行,其实不高,可是张御选定这位,那是因为道法之理适合进取,且以往与他、庄执摄又多次配合,彼此熟悉,现在一出手,可谓中规中矩,但这对他而言已是足够了。
下来对面唯有那太易、太素两位元圣未曾出招,此辈若动,他自会亲去针对,可就在如此转念之际,忽然场中一个恍惚。再观之时,发现场中诸人气意道法似又退还到了身上,仿佛又是回到了未曾交手之初。
只是他能清晰感受到,并非是还退回去,而像是事先定拿到了某个可能的结果,并将诸人推动到了这个结果之中。
他举目观去,一直看到玉莲上方那最后一个道人身影上,方才当是这位出手了。
庄执摄此刻稍作沉吟,道:“这位道法变化高绝,不过当非其一人之功,很可能是五人道法寄托之变。”
陈执摄沉声道:“那此人当是主道之机。”
白朢道人道:“这五位与金庭那五位有相似,但又有不同之处,贫道以为,若是只斩一人,恐怕只有一人存在,则必可回生,取之需得慎重。”
张御微微点头,此事需设法证明,但极可能真是如此。要是这样的话,这一战打起来也是复杂的多,但任何道法,都有办法克制,他们已经将此辈逼到了这个地步,岂会因为这点困难而顿阻在此?
他伸手捉来一道剑光,伸手一抚,道:“见道破道,见法破法,纵有阻碍,斩尽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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