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城市里,到处都集体公有企业,那些集体产权的服装厂,在这个时代,是不会正眼看姚远这种小老板的,别说给他代工了。
他只能考虑现在已经允许正大光明搞副业的农村了。
可是,三中全会以后,城市附近富裕一些的农村,已经活跃起来,有的是自己挣钱的门道。
你一不投钱二不来办厂,就想着让人家给你做服装,借鸡生蛋,人家根本不搭理你。
姚远也尝试着去城市附近几个村里,跟人家商量,人家一听他不投钱,直接就不和他说了。
思来想去,他还是放弃了这种运营方式。
可早上起来,到了店铺,看到小慧的时候,他灵机一动,突然就想到了解决办法。
也只有小慧老家这种几乎没有挣钱渠道的穷山沟,说不定肯干这个。
那么,在小慧老家弄个小规模的服装作坊,替他加工服装,绝对没有问题!
将来他的店在城里站稳脚跟,其他私营店开始出现的时候,他可以开第二家、第三家专卖店,甚至可以把专卖店开到百货公司的大楼里,开到其他城市,开到省城去。
那时候,他的品牌销量上去了,服装作坊也就变成服装厂了。
关键还在于,在小慧老家弄个代工厂,符合马副县长教导他的,不能只一个人富,要带着大家一起致富的思想。
他带着最贫困山区的老百姓一起致富,马副县长一定会支持。而且,小慧的老家那个村子,和抗抗插队的那个村子属于一个县,是马副县长过去管过的地方,他对那里有感情。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姚远提出来给那个村子贷款,马副县长也一定会答应。
把前后环节都想通了,他就再也等不及,带着小慧急急赶回她老家,赶紧把这个事情搞成。
离他计划的店铺开业时间已经越来越近,再没地方生产他的服装,指望着翠霞姊妹,不出一个月,他的货源就得彻底断了。
你连货都供不上,算什么店铺啊?立刻就会在顾客心里起不好的反应,这可是做买卖最忌讳的。
喝着酒,姚远就把自己的大致设想,和王四福说了一下。
办个服装厂,对其他富裕的村子来说,也许不是很大的事情。可对这么个穷山村,那可就是最大的事了。
王四福心里想着姚远的话,就把桌子上姚远放的那盒烟拿起来,抽出最后一支,又点上了。
姚远看见了,就让小慧去自己的包里又拿一盒烟出来。
小慧拿过来,放到桌子上说:“就少抽点吧,这屋里开着门都呛人了!”
她爹权当没听见,把那包烟拿过来,自己撕开锡纸封,抽出一颗,也点上了。
这时候,姚远就又解释说:“其实吧,我说的这个事儿,和刚才你们老二位说的,是一回事儿。”
那俩人就都把目光投向姚远了。
姚远就慢慢说:“你们也听小慧说过了吧?我的服装生意是非常好的,供不应求。现在吧,我自己做不过来,就想着啊,找个地方代工,我出样子,别人替我做服装。
这可是个稳挣不赔的买卖。你们想啊,你们如果自己做衣裳,做了没处卖,或者是做出来了,不符合城里人的品味,卖不出去,不就陪了吗?
现在我出样子,你们按着我的样子做,给我做衣裳,做多少我要多少,可不就稳挣不赔了吗?
我吧,原先打算是在城里那一带找个代工点的,可小慧非要我来找你们,说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所以,我就跟着小慧来了。
你们想发家致富,我这是不是一条好路子,是不是和你们想的一样?”
小慧坐在灶台那里听着,心说这姚大哥可真能胡说八道。明明是他逼着我和他回来,找我小叔弄代工点,这怎么成了我拉着他非要回来不可啦?原先咋就没发现他还有这个胡说八道的本事呢?
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姚远这叫欲擒故纵,拿着香饵准备钓他小叔这条鱼呢。
想想这些,小慧心里就不由感慨,这姚大哥心眼儿可真多,明明是来求人家,还得说成给人家送好处来了。
可这样的心地善良,又这么有心机的男人,除了他,小慧还真没见过别人了。
一般心眼儿多的,都是像张顺才那样,心术不正的。
果然,她小叔一听姚远那么说,立刻就眉花眼笑了。可一听姚远后面说他不投资,只是收衣裳,立马就又蔫儿了。
他说:“姚老板,你说的这个买卖,的确是个好买卖。可是,就算咱一开始只弄个小规模的,我估摸着,没有个万儿八千的,也不行啊。
刚才你也听见了,我们队上连一百块钱都没有,我还得厚着脸皮问我大哥要,他还不给我,‘啪啪’打我的脸。我上哪儿淘换钱,办服装厂啊?”
姚远不慌不忙说:“这个,我也想过了,我听说,现在不是要扶植农村发展,给贷款吗?这个贷款,好多公社都开始用来搞副业了。”
小叔就苦笑着摇摇头说:“没那么简单。上边的贷款,都是要各生产队先有项目,然后上报审批,没个一年半载,批不下来。
那些搞副业的队啊,都是地理位置好,队里和各户家里有结余,然后大队和大家共同集资办起来的。
我们村这个样子你也看到了,大家能穿着衣裳,不光屁股出来就不错了,谁有钱集资呀?
再说了,我们村才贷了无息款。不过这个贷款必须用在上边指定的项目上。指定项目是啥啊?就是在山上栽苹果树!
这不,钱都花在树苗上了,还不够,没办法,大队干部又把自己俩月的工资都垫上,这才把树苗栽上。
栽上是栽上了,我就是担心,这树苗将来能不能活下来,能不能结出果子来,卖了把贷款给还上!
看这个架势,这个款十有八九要泡汤,你有息没息我都还不上!果子不是我们愿意种的,是你们逼着我们种的,还不上你也不能赖我,顶多把我撤了,横竖不能送我去坐牢!
姚老板啊,我也不怕你笑话,我们队上,现在是到处欠账,虱子多了不怕咬,焦头烂额啦,还想着再贷款,谁肯贷给我们啊?”
姚远说:“小叔,你也别着急。你这个情况有的是,也不是你一个村,上边不能让你个人承担责任。
这个,我都想到了。要是没有让你贷到款的办法,我也不会跟小慧回来。”
小叔就眼巴巴地看着他问:“你有啥办法?”
姚远就问他:“你还记得咱们县原先那个马副县长吗?”
小叔就挑大拇哥说:“那可是个好人。要是他还在县里,肯定不能这么着胡闹,我们也敢去找他,把种树这事儿给搅黄了。可是,运动那会儿,马副县长不管事,这好容易日子有盼头他管事儿了,我还惦记着去县上找他呢,他又调走了。”
姚远问:“你知道他调哪里去了吗?”
小叔说:“好像是高升去市里了吧?具体干什么就不知道了,反正山高皇帝远,咱这里再出啥事儿,也没法去找他了。”
姚远就说:“现在呀,马副县长成了市里主抓经济的副主任了。他一直很关心这里的建设啊,我去看他,他还嘱咐我,要我不能一个人致富,要带着大家一起富呢!”
小叔就狐疑地看看姚远,一个做买卖的老板,咋就能认识马副县长呢?
他就问姚远:“你认识马副县长?”
姚远说:“他给我爸当过警卫员啊,我不但认识他,还和他熟的很,可以带着你去找他。这是帮着你们村富起来的好办法啊,他一定肯帮忙的。”
王四福就想,怪不得人家能当大老板,原来人家他爹了不起,是大官儿!
当下就表示,只要姚远能帮着弄来钱,这服装厂说干就干。挣钱的好事,谁不想干啊?
于是,仨人喝着酒,就开始商量这服装厂咋干,都买什么设备,什么材料,怎么培训那些不会用缝纫机的老娘们儿?
解决了代工这个大问题,姚远的专卖店就有货源了,姚远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再加上王大福兄弟都是实在的好人,姚远喝酒就痛快了。
尽管有小慧不断过来提醒着,他和王大福兄弟还是喝醉了,这也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喝醉。
即便在他的时代,经常在酒桌上和各色人等打交道,甚至故意拼酒,他也很少,可以说没有这种愿意自己喝醉的感觉。
这个感觉,竟然是那么的美妙。
看着仨醉鬼东倒西歪地坐在堂屋里胡说八道,小慧这个气,冲着自己的爹和小叔发火了。
姚大哥年纪小,你们年纪也小吗?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为老不尊。还支书呢,明天传出去,就不怕村里人笑话你!
仨醉鬼早就听不清她说什么了,依旧谈兴未尽,却是各说各的,驴唇不对马嘴。
小慧只好把自己兄弟喊过来,让他把小叔送回家。又让她妈和兄弟媳妇把她爸搀进里屋,自己则扶着姚远,去她自己的屋休息。
喝醉酒的人,行动上不怎么受自己控制,心里一般是明白的。
姚远知道自己醉了,也知道是小慧扶着他,出了堂屋,往东屋那边去。
他就含混不清地问小慧说:“咱们去哪里啊?”
姚远的身子太沉了,小慧根本扶不住他,反而被他带的东倒西歪地走着。
她用力拉着他,不让他摔倒,回答他说:“回屋睡觉!”
姚远就说:“你告诉我去哪个屋,我自己走,你扶不住我。放心,我心里还明白,就是走不稳,可倒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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