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琼有些难堪。
她将那簪子给出去后,便有意无意的露出几分难以割舍。
可白琼这份难以割舍是为了让耶律渊感知到自己的大度容让,甚至对她生出怜爱之意。
夏滢萱将簪子还回来,打发叫花子似的,当她稀罕吗!
师攸宁懒得再和白琼废话,将柜台上的簪子往白琼处推了推。
她比白琼还小一岁,沉静淡然风范十足。
反观白琼,她在漠北女子中算身姿纤楚的,然而与身量尚未养成的师攸宁相比,便被衬出几分粗苯。
这粗苯让她弱声弱气的可怜相硬生生被比成了尴尬。
“走吧,本王送你回府。”耶律渊对师攸宁道。
至于白琼,只茶楼里一桩事,便足以让耶律渊对她敬而远之。
被耶律渊忽略了个彻底,白琼这下当真眼框酸的厉害。
她才要跟上去解释,又听耶律渊不辨喜怒的吩咐:“元锋,你护送白小姐回府。”
走远了,跟在耶律渊身后的程畅忍不住回头,果不其然看见杨元锋正哄着白琼开颜。
他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白家小姐最近昏了头,竟派人跟踪嘉宁郡主,还暗中动手动脚,着实犯了王爷的大忌。
尤其是煽动百姓,简直是作死!
杨副将那般洒脱的人,也不知犯了什么邪,一对上白家小姐便四六不分。
可惜今日之事王爷下令不准外泄,希望杨副将早些悬崖勒马吧。
要不是往回走,师攸宁还真不知整个延平街竟这般长。
耶律渊恨不能脖子以下全是腿,师攸宁最初还跟得上,后来便越来越慢吞吞。
她也不着急,索性左挨又看的往前逛荡。
反正耶律渊既答应送她回府,便决不会出尔反尔。
耶律渊并不是寡言的性子,但和一个娇滴滴的少女没什么话好说,索性闭口不言,直到被程畅叫住。
他回身一看,原本该并肩而行的少女,早落出了快十米远。
“小姐,王爷在看你呢。”夏草脑门上直冒汗。
她觉得自从离开上京后,小姐的胆子真是一日赛一日的大。
师攸宁将目光从卖胭脂的摊子上挪开,往好多米外站定的耶律渊处看。
她深深体会到,什么叫做整条街最靓的仔。
明明整条街熙熙攘攘,随便一个人都像水入大海一样悄没声息,唯独耶律渊格格不入。
是那种长身玉立,将天地万物都衬成背景板的格格不入。
师攸宁原本还慢条斯理的欣赏美色,很快便瞪圆了眼。
有年轻貌美的女子在耶律渊身前驻足:“公子是一个人出游吗?”
站在自家主子身后的程畅以及众护卫:“......”
程畅默默的丈量距离,若是这女子距离自家王爷小于一米,他便会出面阻拦。
耶律渊本来打算开口,眸光一瞥,又静了下来。
这般英挺俊美的男子,看上去寒涔涔的,没想到性子竟腼腆。
或者说也对自己有意,年轻女子心下暗喜。
她面颊飞红:“那......”
身边有人影闪过,“腼腆”俊挺的男子手臂被人挽住。
面白如玉的青裳少女仰头对那男子道:“夫君,等久了吧,咱们这便回府。”
少女一双桃花眼潋滟生光,原本对自己容貌颇为自傲的女子顿时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不过仔细听的话,桃花眼少女软糯亲昵的嗓音,其实微微带喘。
搭讪的女子匆匆离去。
师攸宁对上耶律渊打量的眼神,露出两排小白牙,挺得意。
在战场上,耶律渊一向运筹帷幄、料敌先机都是寻常事。
但是他的确没料到,未来的王妃会这么......出乎意料。
漠北民风犷然,女子打马上街乃至于男子同游,说起来都是寻常事。
但夏滢萱出身上京诗书世家,这么快便适应了此地风化?
耶律渊心存疑窦。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从未被人挽过手臂倒是真的。
这么亲昵的姿势,耶律渊委实有些不习惯。
他如今再想来,之前被这小东西扯袖口,似乎都算不得什么大事。
师攸宁做好了被耶律渊躲开的准备。
然而镇北王殿下目光漫撒,发现很有几对手挽手肩并肩的男女同行,便懒得挣开被抱着的胳膊。
两个月后成亲,同床共枕都使得,如今何必斤斤计较。
最关键的是,耶律渊并不排斥身边少女的接近,索性便随她了。
若是有得寸进尺之举,再敲打不迟。
春萍和夏草觉得,还是低估了自家小姐的胆子。
两人只觉脑后发麻,一时又庆幸此地是漠北,规矩礼仪出格些好像也不是大事。
程畅跟随耶律渊多年,却是实实在在的惊讶。
惊讶之后便是恍然。
漠北那许多爱慕王爷的千金小姐,在外骑马打猎只是寻常,在王爷面前却从来规规矩矩,不敢越雷池半步。
现在看来,自家王爷喜欢的......似乎是主动些的?
嘉宁郡主看着娇弱,胆子倒是颇肥。
程畅不似周恒瑞与杨元锋,私底下不止一次的考量嘉宁郡主如何。
他对耶律渊的崇敬和信任达到了极点,自家王爷对嘉宁郡主的态度,便是他自己对嘉宁郡主的态度。
师攸宁挽着耶律渊的胳膊,但脚步却并未而加快。
只是不说点什么,总觉得有些尴尬。
不过没有最尴尬,只有更尴尬。
师攸宁还未来得及出声,已经有咕噜噜的响动微弱的又锲而不舍的响了两回。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
然后,目光仿若无事的爬上自己挽着的那胳膊的袖口。
与上京的宽袍大袖不同,漠北的衣裳偏向简便利落。
耶律渊一身窄袖劲装,银色衣裳,收紧的袖口绣同色祥云纹,挺......挺好看的。
耶律渊耳力惊人,如何能听不到那异样响动。
他视线微斜,瞧见了一只染了淡粉的耳朵,丹凤眼略过笑意。
不到半刻钟,一行人已进了酒肆坐定。
师攸宁自然与耶律渊同桌。
临窗雅座,耶律渊一手托着茶盏,视线落在窗外。
茶盏只是普通的白瓷,被他骨骼分明的手衬的身价倍增。
师攸宁指尖点在桌上,徒劳无功的挽回自己的形象:“王爷,我早上就出门了。”
“嗯?”耶律渊收回视线,浓黑的睫羽掀起。
【作者题外话】:昨天的一更,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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