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远侯直面顾熙,一字一句说道:
“此事我并不知情,绝不会做下畜生不如的事。虽然我不曾对父母养育,也不曾同兄弟们相处,我们确实是至亲骨肉。”
“有句话随从幕僚言行,主人买单。”
顾熙眸子清澈,平缓说道:
“我相信你不知情,却是无法原谅你,轻易揭过此事。”
顾嘉瑶暗暗为父亲鼓掌叫好。
不原谅就是不原谅!
一句不知情就揭过,差点被烧死的人可是他们。
何况在此事之前,先有王霖设计陷害顾熙的事,顾源如何想得,一时还看不出。
不过福宁公主可是很想掩盖真相。
若不是他们穿越而来,没准还真如福宁公公主的心意。
正主顾熙一家都死绝了,英国公纵然知晓养错了儿子,又上哪认回亲生骨肉?
还不如将错就错,横竖宁远侯顾源事业有成,看起来很可靠。
顾老头死死皱着眉,顾老太一直哽咽抹泪,而顾家兄弟或蹲,或站,一脸茫然。
他们的媳妇各自约束着儿女,时不时偷瞄宁远侯。
到底不如顾熙相貌英俊,纵然宁远侯的威风也是比不过顾熙。
宁远侯瞳孔微缩,颓然说道:“本就是我同公主治下不严,发生这样的事,我没脸多说,只当是我对不住你,不过若说我欠你一场富贵,代你享受荣华富贵,我也是不认的。”
厚重沙哑的声音让宁远侯多了几分不甘不平。
“是否占便宜了,到底谁对不起谁,以后再去分辨。”
顾熙气势也不弱,甚至无惧宁远侯身上散发的威势,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心,横竖影响不到顾熙。
倘若是原来的顾熙可未必能扛得住,看得开。
顾熙扛过枪,抓过穷凶极恶之人,又是经历过诸多变革的老大爷,顾源的年岁不过三十岁左右。
在他眼里顶天就是个小老弟。
顾熙早就同妻女说过,不可小窥古人,但是他们也无需妄自菲薄,纵然有些观念不合,有几处不如古人,他们自己身上亦有古人无法比拟的闪光点。
“宁远侯征战辛苦,莫非你以为读书科举就容易?”
顾熙宽大的袍袖垂在椅子上,风姿飘然,他的手搭在腰间的宝剑上。
魏晋名士都是配剑的,也都会舞一些漂亮的招式。
正因此顾熙虽然不是人高马大的健硕身材,但是他身上也有肌肉,而且肌肉群形状相当漂亮。
顾熙站若松柏,坐如山岳。
“我敢说可以征战疆场,杀敌建功,宁远侯未必能科举高中,取得功名。”
宁远侯:“……”
他的气势弱了几分,对顾熙多了忌惮,真不敢保证能在科举上连连告捷。
“父亲是否早就知晓我并非您亲生?”
顾熙转而面对顾老头,喉咙干涩,“若您知晓,为何——为何还在兄弟中对我最好?娘亲更是把我看作命根子?”
顾老太差点有大哭起来。
“你们二老对我的好,绝非是因为内疚还是别的什么,我并非草木无情之人,您是把我当作亲儿子看待的。”
顾熙脑子里还残留着原本的记忆,何况这段日子,他清楚感到顾家人对自己的好。
宁远侯微微一愣,顾熙强势之后却又不着急认下英国公,从他踏进门,同顾熙见面后,顾熙的言行几乎都在他的意料设想之外。
他堂堂宁远侯不说被顾熙牵着鼻子走,始终落于下风。
仿佛他们之间的差距不是一尊侯爷封爵就能弥补的。
洒脱不羁莫过于顾郎,如今京城还有这样的传说。
顾熙跪在顾老头面前,顾嘉瑶连忙扶起蒋氏,同样跪下来。
“无论我同宁远侯谁为您的亲子,我以为是中最难过莫过于父母,二老才是受到伤害最大之人,无论生恩养恩孰轻孰重,您对他有生恩,对我有养恩,我同宁远侯都会回报您。”
“熙儿——”
顾老头哽咽,泪水再次滚落,“这是要我的命,挖我的心,你怎么就不是我儿子?我一直都坚信熙儿你是我门祖上冒青烟得来的麒麟儿,才不是——不是顾狗子的儿子!”
宁远侯:“……狗子?”
“怎么?他做了英国公就忘记了自己的小名儿?当着他的面,我一个敢叫他一声顾狗子!当年他还偷过我的饼子,不是遇见了那个母夜叉,指不定他早被饿死了。”
顾嘉瑶偷偷撩起眼睑,两家是认识的?
而且顾老头仿佛读过书,说话很有条理,相反英国公据说跟了太祖后才会写自己的名字。
“一个连名字都不会写,整日偷鸡摸狗,人嫌狗憎的混子怎么可能生得出熙儿?”
顾老头抹了一把眼泪,“熙儿一岁上就会被诗词,三岁上连千字文都能倒背如流,又生得粉雕玉琢,如同观音坐下童子,人见人爱,他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儿子?那块胎记——我从没在意过。”
顾老太用袖子捂脸痛哭,“当日我——我就不该在山洞里同母夜叉一起生子,只定是怕;菩萨原本给我的儿子被母夜叉抢了去。”
这满满的嫌弃宁远侯真的好吗?
顾嘉瑶都有点同情顾源了。
二老反复说着顾熙是自己的儿子。
宁远侯面色尴尬,“还是我来说吧,当日兵祸起,我娘,英国公夫人同她即将临盆,在逃难中挤在一个山洞中生下儿子,因为太过慌乱,英国公夫人只来得及看了儿子一眼,就把儿子交给结拜姐妹柳姨照看,她拿着砍刀出山洞协助英国公御敌。”
“当时你不会哭,气息也弱,柳姨特别着急,既然担心外面的状况,又怕你养不活,许是太担心,柳姨抱着你摔倒了,她身躯压住了你,听柳姨后来的表述是你没了呼吸——”
宁远侯苦笑,“她怕英国公夫人怪罪没照顾好儿子,怕承担责任,她见山洞里还有一个昏睡过去的产妇,儿子健康红润,便把我们给调换了,只想着如此可以同娘亲交代,不会被母亲责怪。”
“上半年,柳姨时常做噩梦,她经过高僧指点向母亲吐出实,而母亲才记起,当日她是见过儿子胸口的胎记,我身上并无胎记,母亲这才相信了柳姨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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