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身后的爆炸声传来,凤无忧前奔的身子顿了一下。
但也只是片刻,她就继续往前面跑去。
身后轰的一声燃起大火。
有了拓跋曜的雷火弹,甚至都用不着别人再去引火。
爆炸产生的巨大的热量将拓跋曜身体两侧相当一段距离的酒线都引燃,火势以游龙般的速度猛蹿。
酒液燃烧过程中不断引燃周边的牧草,火势在酒液烧完之后有一瞬间的衰弱,但很快,就以更加迅猛的姿势,开始燎原。
蛮人本可以在火势还没有燃起之前逃离,但爆炸引起的冲击却让他们错过了这个机会。
巨大的声响冲翻了好些人,紧接着燃起的火光,又让许多蛮人的马匹受惊。
这么多的人,不可能每人骑的都是受过训练的军马。
有许多人的马,只是普通的代步马,这些马,能够一路跟上就已经很不易,想让它们在这样的突蛮之前保持冷静,怎么可能。
马群惊了。
一个个蛮人被掀翻在地上,又被踩踏。
连雨固都差点也被摔落。
他大声地嘶吼着,想要重整秩序,可是谈何容易。
放眼所及,只有乱成一团的人马,还有一声声入耳的哀嚎。
“混帐,混帐!”
他愤怒地嘶叫着,可却全无办法。
图鲁朵骑着一匹非常好的马,虽然也惊了一下,但却很快被图鲁安抚住。
马匹有些焦躁地在原地转着圈。
火光,声音,这都是它所不喜的。
而更讨厌的是,它的主人并没有带它离开这里的意思,每当它想要往安静的地方走,它的主人就会勒住它的缰绳,让它不得不在原地转圈。
它不明白,它的主人到底在做什么。
图鲁在望着朵思蛮的方向。
拓跋曜的力气并不大,雷爆珠扔出去的也不远。
作为离雷爆珠最近的两个人,他和朵思蛮首当其冲。
图鲁朵亲眼看着朵思蛮和拓跋曜的身体被炸的飞起,又重重地落下。
讽刺的是,即使是这样,他们两人都没有分开。
箭尖牢牢地勾在朵思蛮的胸腔里,另一半则在拓跋曜的身体里。
二人就像是被命运捆绑在了一起,什么也无法让他们分开。
“阿蛮……”一滴眼泪,从图鲁朵的眼睛里滴落下来。
他已经决定放弃朵思蛮了,可那毕竟是他的女儿。
真的亲眼看到她死去,他还是无法抑制发自心底的悲伤。
“你!那个北凉人!”
一道粗暴的叫声吼醒了他。
图鲁朵转头,就看到雨固正暴躁地向他奔来。
图鲁朵知道这个将军不好应付。
他向雨固求救,雨固带着大军来的营地的时候,就已经展现出了他脾气的不好。
为了夺取营地,也为了彻底摧毁术仑等人的抵抗,雨固是凭借兵力硬生生碾压过去的。
图鲁朵现在想起营地里那满地的鲜血,还会心惊胆战。
“大人……”他飞快地迎了上去,途中一抬手,不着痕迹地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他飞奔过去的路线,正好经过朵思蛮尸体不远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震动的原因,朵思蛮原本闭着的眼睛张开了。
她就这么看着她的父亲,乞颜部的牧主图鲁朵,只为了她的死伤心了不足盏茶的时间,就迎向他认为更重要的事情。
“想办法把这些马给我安抚下来,听到没有!做不到,我要你的命!”
雨固蛮横且丝毫不讲道理。
万大人的死已经刺激了他一次。
紧接着,他以为一场必胜的屠杀,也反过来变成他吃了大亏。
就连他的军队,也乱成这种样子。
“是,我立刻想办法。”
在雨固的面前,图鲁朵有一种异常的卑微。
北凉人对马的习性极为了解,对付马也很有一套。
图鲁朵飞快地去召集自己的人马,让他们想办法安抚下这些受惊的马匹。
他这么做,并不完全因为雨固的命令,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他自己的小命。
拓跋曜临死前那一颗雷火弹,可是把草原都引燃了。
水火无情,如果不尽快整队及时撤离,那他们所有人,都有可能死在这里。
现在唯一对他们有利的事情就是:风不是往他们这个方向吹,而是由他们身后,吹向凤无忧那个方向。
“这群蠢货。”
图鲁朵一边吩咐人收拾残局,一边低声咒骂了一句。
明知风向是朝着他们那边,居然还敢放火。
是命太大生怕自己死不了,还是他们真的以为,凭他们的两条腿,居然能跑得过火势的蔓延?
草原上的人之所以不放火,一是心疼牧草,第二个原因,就是因为这么做的蠢蛋,十个里面,至少有九个死,都死在了大火里面。
凤无忧一路往前狂奔,奔了二三里之后,就前面草丛突然变得稀疏,居然出现了一片空地。
等到他们打马走近,就会发现,这里之所以没有草,并不是因为天然如此,而是因为,那里面有数百名士兵,一个个埋头苦干,把一片二里多长,数十米之宽地界中的草,全都割掉了。
割下的草有专人运送到很远的后方,然后才抛洒在草丛中。
因此,在绿草如浪的草原中,就出现了这么一片光秃秃的地方。
拓跋烈就在这里等着。
他甚至亲自动手,和士兵们一起割着这些草。
看到凤无忧,拓跋烈直起身子,招手大喊:“快点!”
从他的方向,可以看到凤无忧身后,一道火线就像是追赶着他们一样,正在飞快一边吞噬着草原,一边飞快地往他们靠近。
幸亏凤无忧在埋伏之前,就在离他们一两百米处的地方备下了马匹,使得他们只要跑到特定位置,就可以借助马匹逃离。
否则,若是光让他们凭腿跑,非得累死不可。
凤无忧看到那片隔离带,心头也是舒了一口长气。
她当时只是匆促地和拓跋烈说了一句做隔离带,并没有仔细交代。
只是猜想,拓跋烈长年生活在草原上,应该知道这些防火的知识。
幸好,他果然知道。
否则的话,凤无忧就真的要欲哭无泪了。
她在马后加了一鞭,嗖地一声冲入了隔离带。
“行了,别割了,走!”
既然凤无忧和断后的人都已经安全了,也就没必要再继续扩大。
现在已经有二里多长,几十米宽。
这么宽阔的一条隔离带,理论上来说,已经足够挡住大火了。
当然,大火还可以从两侧烧过来,但至少中间这一片,可以给他们足够的逃离时间。
一众人飞快地赶上前面的大部队,忽然凤无忧一勒马缰。
“你又干什么?”
拓跋烈没好气地问,却第一时间也勒住了马缰。
“风!”
凤无忧说道:“风向是不是变了?”
要用火攻,不可能不注意风向。
凤无忧一开始就知道风是往他们逃跑的方向吹的,她点火也不是为了去烧那些蛮人,而只是为了出他们意外,顺带惊吓马匹。
只要马匹惊了,蛮人一时之间就很难再有余力追击,而且马匹踩踏,本来就会造成许多伤亡。
而火往他们这个方向烧,凤无忧也用分批撤离,建设隔离带的方式,做了最优的撤退方案。
她已经做好被火追着跑一段的准备了。
反正,草原上不仅多草,还多河,只要让非常熟悉草原的拓跋烈领着找到最近的河,他们就能避过火焰的威胁。
可现在,风向居然变了。
不再是从他们身后吹来,而是,迎面向后吹。
方才风从身后吹,可是凤无忧却是骑马在向前跑,马匹带起的风速比身后吹来的风要大,凤无忧对风的方向感觉也就没有那么鲜明。
可是就在方向,她却觉得迎面的风的阻力似乎变大了,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感觉错了,可是随着马匹奔出数十米,这种感觉依然存在,她终于勒停了马匹。
现在他们已经静止下来,可是风却还是从迎面吹来,吹得凤无忧的发丝直往后飘。
千心欢呼起来:“风向真的变了,我们不用再逃命了!”
随着这句话,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风向改变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瞬时,全都高声欢呼。
风不向他们这个方向吹,火也就不再向着他们这个方向烧。
现在,该换那些蛮人倒霉了!火头,被风吹着开始转向,那些已经充分过火的草地,因为已经烧无所烧,很多火苗到了那里,就开始渐渐熄灭。
可却也有许多地方并未燃烧充分。
还有一些地方,尤其是酒线附近,虽然已经烧过,可却仍然有许多火星子。
这些火星子被风一吹,立时四散飘扬。
附近的草叶本就因为火烤而变得干枯,十分易燃。
几乎火星子一挨着,立刻就轰地一声燃起。
图鲁朵刚刚把受惊的马匹安抚好,正在整顿队形。
他看到周围突然起火,又被突然吹来的灰尘迷了眼睛。
他伸手去擦着眼睛,刚擦了几下,猛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跑!”
他忽然嘶吼一声,带着拉着马匹拼命地飞奔起来。
“跑!都快跑!火要烧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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