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草原装束的人没敢走近,站得远远的向凤无忧讨好地点头笑了笑。
“拓跋勒手底下常用的几个人,他知道这一次把拓跋烈惹着了。”
拓跋勒是萧惊澜一手扶植起来的,但也不至于对萧惊澜这么殷勤。
好歹,拓跋勒自己现在还给自己封了个天日汗王的名称,肯定不愿意对萧惊澜低头。
现在这么低声下气,自然是有所求。
“他想让你帮他对付拓跋烈?”
凤无忧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在她的了解里,草原民族因为生存的环境条件所限,本来就是这样的。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和。
丝毫也没觉得求和是不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
“倒也未必。”
萧惊澜道:“拓跋勒输给拓跋烈,只是因为他没拓跋烈狠,好歹也是先大汗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心机手段都是有的。”
凤无忧点点头,她很欣赏萧惊澜这一点。
扶植归扶植,不会因为他扶植了拓跋勒,就把拓跋勒当傻子。
“也去见见他们吧。”
萧惊澜揽着凤无忧往那几个人走过去。
“野利突见过燕云皇后娘娘。”
为首的一个人四十多岁,还没说话就是一脸笑,讨好地和凤无忧打招呼。
这一看就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主,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现在见到萧惊澜重视凤无忧,就滔滔不绝地说了好些赞美的词。
但偏偏,这个野利突的天岚话又说的不算很好,很多词说的让人啼笑皆非,让凤无忧不得不出言打断他,并主动转了话题,和萧惊澜说可以出发了。
这里离拓跋勒王账所在的地方还有一日左右的路程,若是清早出发,可以赶在黄昏之前到达,现在都快中午了,若是再不出发,就要赶夜路了。
野利突听到凤无忧的话大为高兴,他早就想催萧惊澜出发了,只是不敢。
现在凤无忧说这话,正好。
萧惊澜也没有再说什么,让人收拾了东西之后,就让野利突带路,一同往拓跋勒的大本营而去。
他们只带了自己行军所用的东西,至于让里利突找来的浴桶之类的东西,都丢弃在了原地。
凤无忧以为会有人来把这些东西再拿走,结果,萧惊澜直接命人给劈了。
凤无忧用过的浴桶,怎么可能再给别人用?
宁可让人拿去烧火。
凤无忧很无语,这男人的占有欲,有时候强的变态。
不过这只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凤无忧也懒得追究。
草原广袤,如果不知道路线,想要在这里遇到人烟其实很难。
不过有野利突带路,他们并不担心会找不到地方。
天色微黑的时候,前方出现一片灯火,还有人声喧哗的声音。
“燕云皇帝陛下,燕云皇后娘娘……”野利突指着那片灯火露出大大的笑容:“我们大汗一定是已经备好了宴席,就等着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呢!”
篝火的味道和歌舞的声音顺着夜风隐隐飘来,凤无忧倒起了几分好奇。
她来过北凉好多趟了,但一直没有机会好好感受一下北凉的风俗。
她那个朝代的草原人都能歌善舞,想来这里一定也不差。
一行人加快了速度,很快到了那片营地之前。
野利突早已派了一个手下先去汇报,凤无忧和萧惊澜刚到近前,就有一个人大步迎了上来。
“燕皇,好久不见!”
他一边大笑着,一边快步走过来,做出要拥抱萧惊澜的样子。
萧惊澜洁癖超强,哪有可能和别人拥抱。
他随手揽住凤无忧,对着那人微微点头:“是有日子。”
从拓跋烈手下把拓跋勒救出来之后,萧惊澜就没怎么再见过他。
平日里就算有事情,也都是下属往来送信,根本用不着他们再见面。
拓跋勒愣了一下,才把手收了回来,哈哈笑了两声,一伸手:“请!”
凤无忧这才有机会看清拓跋勒。
她先前已经听过拓跋勒的一些事情,又知道他败在拓跋烈的手下,一直以为这是个阴险型的人物。
今天见了,才发现自己想岔了。
仔细看去,拓跋勒和拓跋烈有五分相似,都是五官极为深刻的那种长相,有着鲜明的草原人特点。
拓跋勒的身形比拓跋烈要矮小一些,但也足以称得上是高大,他身上的野性也没有那么足,可比起天岚大陆上的其他人,也已经足够浓烈。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草原人。
对待她和萧惊澜的态度,也是十分粗旷的。
“这位就是燕皇视如珍宝的芳洲女帝,凤无忧凤女皇?”
拓跋勒对凤无忧也很好奇,事迹听得多了,但见面,还是第一次。
对拓跋勒的用词,萧惊澜丝毫没有反驳,淡然点头:“是。”
凤无忧就是他的珍宝,这话说的一点毛病没有。
拓跋勒怔了一下,哈哈大笑。
“燕皇真是痴情人!”
听到这话,凤无忧明显感觉到,身后众人的气氛一凝。
凤无忧方要皱眉,萧惊澜已握住她的手,轻笑道:“北凉女子地位不高,他这是在笑我。”
何止是笑,根本就是嘲笑和讥讽。
在北凉说人痴情,就跟骂人是懦夫差不多。
“你不生气?”
凤无忧这次眉毛是真皱起来了。
她不喜欢别人说萧惊澜。
萧惊澜笑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说的是实话啊。”
凤无忧瞪他。
萧惊澜道:“更何况,还有夫人给我出气。”
凤无忧先前在病榻边上说,为他出了气,萧惊澜都听到了。
后来,更把细节了解的清清楚楚。
满心欢喜。
他家的小凤凰,实在是太好了。
凤无忧忍不住也弯了弯唇角,低声道:“有没有出息你。”
“有夫人护着,没出息就没出息了。”
萧惊澜毫无身为帝王应该有的狂傲自觉。
凤无忧这次也无话可说了。
千心叹气:“狗粮随地撒,这种作风真的好吗?”
他们刚才明明是想生气和为皇上打抱不平的,结果,现在根本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
“娘娘和皇上高兴就好。”
千月小声说道。
千心耸肩:“这么说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拓跋勒尽地主之宜,给萧惊澜和凤无忧引路,走在略微前面的一点,只听到萧惊澜和凤无忧小声说话,但也听不真切,更不可能去问他们在说什么。
但他也感觉到,在他那句痴情人说出来之后,萧惊澜的随从中明显出现了紧张的气氛,可是后来,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散去了。
他猜不出原因,而他的宴会场地却到了。
“燕皇,燕后,今日就在这里,为二位接风!”
说着,伸手向前一指。
凤无忧抬眸看去,只见,这是王帐之前的一大片空地,围绕着这片空地,摆满了低矮的桌子,地上铺着用来坐的厚厚的毛毡,而在空地的正中央,则是几处大大的篝火。
在空地一侧略微阴暗的地方,还有较小的火堆燃烧着,上面架着铁架,烧肉的滋味已经开始溢出,甚至听得到嗞嗞冒油的声响。
见到拓跋勒,原本正围坐在几案后面的人纷纷起身,同时向拓跋勒见礼,又向萧惊澜和凤无忧见礼。
凤无忧眸子好奇地看着,这拓跋勒为了迎接萧惊澜,还是挺下功夫的嘛!凤无忧和萧惊澜在拓跋勒的接引下,在王帐正前方的案子后面坐下,拓跋勒一声令下,烤肉和美酒就流水一般端上来,正中的空地上也开始有人载歌载舞。
拓跋烈是打定了主意没打算在今天说事情,就只是招待萧惊澜和凤无忧。
他虽然是失败者,可是追随他的这些草原子民却并不因此就丧失草原人的本性,歌舞热烈又豪放,充满异域风情。
凤无忧看得眼睛发亮,她其实十分喜欢这样的热闹,充满了烟火气,让整个人都沉下来。
拓跋勒对此也是十分自豪,大笑着向他们敬酒,还问凤无忧:“燕后觉得本大汗治下如何?”
言下之意,若非是他治理有功,又怎么会有这样其乐融融的场面?
凤无忧对此笑而不答,只说歌舞十分精彩。
他们是外客,能看到的都是主人展示给他们的,至于拓跋勒治下到底如何,可不是这种场景能展示出来的。
拓跋烈送来的酒肉并没什么问题,凤无忧看得出来,但她和萧惊澜都没怎么吃。
萧惊澜是纯粹的洁癖,凤无忧则是觉得谨慎为好。
看过片刻歌舞,篝火燃得更盛,便有一些烟气溢出。
凤无忧觉得有些闷,便和萧惊澜说了一声,去别处透透气。
萧惊澜微微点头,并没有一定要和她一起去。
拓跋勒还在这里,他离席也不太妥当。
不过,他却是向千心和千月看了一眼。
千心千月会意,当即跟上。
凤无忧走得离那片空地远了一些,在这四周随意走走。
这里是拓跋勒的王帐所在地,但并非是固定的城池,但凡有什么变动,拓跋勒随时可以拔帐走人。
但这片地方他明显已经呆了有些日子,营帐的数量和布置,都俨然已成体系。
凤无忧在这里随意走着,并没有人拦她,显然是事先得到过吩咐。
可,就当她往某个角落处的数个帐篷走去时,却忽然出现一个荷甲带刀的北凉士兵。
“燕后娘娘,前方不宜擅入,还请娘娘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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