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荣和贺兰齐面色难看。
立新君,那也是他们之间的事情,现在凤无忧突然出现插一脚,他们还怎么立新君。
凤无忧看向他们,一笑道:“既然是立新君,想来我这个护国公主,也是有提名之权的。”
闻言,贺兰荣和贺兰齐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
方才凤无忧出现的太意外了,以至于他们一时之间居然没有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凤无忧既然还活着,那么那个叫映蝶的孕妇,还有她腹中的胎儿,很有可能,也还活着。
“凤无忧!”
贺兰齐大叫,试图阻止凤无忧说话。
但凤无忧根本不理会他,只是转头看向身后:“请小皇子出来。”
身后,千月也从侧方步上高台,怀中小心地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
唰的一声,殿中其他人都还没有动静,瑾妃娘娘却一下站起,还往前走了两步。
她焦急又渴切地看向那个襁褓,瞪大了眼睛,似乎想要看清楚里面孩子的样子。
那日的情况太过紧急,凤无忧只对她说了一句,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保住阿玖的孩子,然后就匆匆去了后宫。
瑾妃甚至来不及琢磨清楚凤无忧到底是什么意思,紧接着就是起火,就是围攻,就是亲眼看着房间烧成一片废墟,就连萧惊澜也救不出凤无忧。
纵然那时她已经想起了凤无忧说的话,可是那一刻的绝望,却也不全是假的。
若不是第二日连飞悄悄告诉她,凤无忧传了信息过来,并未出事,只怕这几天,她也是撑不下去的。
而也正是因为知道凤无忧并未出事,她才能熬过这几天,甚至配合着贺兰齐和贺兰荣,演出这场争位的闹剧。
“凤无忧,你在胡说什么!”
贺兰齐早已怒喝出声:“皇上已然仙逝,哪里来的皇子!”
他们已经想到了这个孩子的存在,也做了最周全的准备,没想到还是没有拦住。
如今这种情况下,绝不能再让凤无忧证明这个孩子是皇室血脉,只有如此,他们才能在皇位之争中,拥有一丝胜算。
“哦,那是我说错了。”
凤无忧从善如流:“他的确不是皇子,而是皇孙。”
将孩子从千月怀中接过,看着那小猫似的小脸,感受着比寻常孩子都略轻的体重,凤无忧眼底飞快地滑过一丝冷意。
她曾努力地想要多拖延一些时间,希望这个孩子能在母体中呆得更久一些。
可是,她终究没有做到。
映蝶出现早产征兆不是假的,甚至,早在凤无忧还在回城的路上时,就已经有人报了过来。
城中军官被控,早已骚动不安,队伍中百官各怀鬼胎,人人蠢蠢欲动,更糟糕的是,映蝶和孩子的事情已经暴露,根本不可能再瞒住。
这种时候映蝶若是生产,他们只有两千兵,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而生产需要多少时间,是不是需要剖腹,都是未知之数。
凤无忧不敢冒险,更不敢赌。
这是阿玖的孩子,也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
她至今还记得当时在马车之中心急如焚的样子。
她不能让贺兰齐等人把注意力放在映蝶的身上,但这是不可能的,除非……映蝶死了。
既如此,那就真的让她死一下好了。
所有的计划,都是在极短的时间里被逼出来的。
想出方法,就要找合适的地方,安排人,甚至,还要让萧惊澜配合着演戏。
整个计划很仓促,很粗糙,但是凤无忧已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好在,贺兰玖无事不精。
他的机关术数,也是天下一绝。
好在,连飞和红袖都在她这一边,他们才是对这个宫殿最最熟悉的人。
放火之时,凤无忧已然带着映蝶和里面的红袖千心等人入了秘道,那些喊声,不过是故意叫嚷出来迷惑人的。
那之后,他们飞快地通过秘道到了另外一处房间,而原本的机关入口,则干脆直接炸塌,以免被人顺藤摸瓜。
至于里面的尸体更是简单。
南越皇宫被贺兰齐和贺兰荣打了那么久,不知死了多少宫女,好些人的尸体根本来不及拉到宫外掩埋,只能在宫中就近安排出一块地方,堆在那里,只需去那里拉几具过来就是。
这些日子贺兰齐和贺兰荣在满临潢搜索萧惊澜的时候,凤无忧就在皇宫的地下,完成了对小皇子的接生。
早产征兆严重,且耽搁了那么长时间,凤无忧终究还是在极为恶劣的条件下,不得不完成了一场剖腹产手术。
虽然她已经极尽小心,可是现在映蝶依然昏迷在床,生死未知。
否则,今日抱着孩子上来的人,应该是她。
短短两三日光景的事情电光石火一般从凤无忧脑海中滑过,她看向眼前诸人的目光,更添一分冷意。
她将孩子抱得更高一些,让所有人都看清:“这是南越太子贺兰玖之子,南越皇孙,南越之中,可还有谁比他更有资格继承皇位!”
?“凤无忧,贺兰玖并未成亲,也从未有过侍妾,你凭什么说这个孩子就是他的孩子!”
贺兰荣大喝:“谁知道是不是你觊觎南越,随便从哪里弄出来的野种!”
“放肆!”
凤无忧尚未说话,瑾妃娘娘已失控地怒声喝斥。
这是玖儿的孩子,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眼睛,就和玖儿刚出生的时候一样,亮的像颗黑宝石。
贺兰荣这个天杀的乱臣贼子,竟敢说玖儿的孩子是野种。
“娘娘不必激动。”
凤无忧立在那里,淡声说道:“本宫既然说他是太子哥哥的孩子,自然有足够的证据。”
她抬头看向大殿门口,大声道:“玄林神使可到了?”
“玄林在此,让公主殿下久等了。”
随着声音,一个穿着宽大袍服的人飘然走进,那服制,分明就是神殿所属。
而此时,贺兰荣和贺兰齐才惊觉一件事情。
外面的打斗声,不知何时,竟然停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同时露出了心焦的神色,而玄林仿佛看出了他们的心思,没有急着和凤无忧说话,却是先他们两人说道:“兵戈相斗,有损南越国力,教兵按例阻止。”
不理会二人听见这话是何面色,玄林转而看向大司徒,淡声道:“大司徒,为免我南越国力受损,此二人兵力暂由我教兵看押,不知大司徒可有异议?”
大殿之中,职位最高便是大司徒,这等事情,神殿也向来是和大司徒沟通。
大司徒一嘴苦涩,他没想到凤无忧的能量这么大,竟连神殿和教兵也搬动了。
“神殿出手,老夫自然没有异议。”
事已到此,大司徒也只能捏着鼻子认。
玄林淡淡点了下头,这才走到凤无忧身前,拱手行礼:“晶棺能量有恙,玄林不得不先行处理,以至耽误行程,还请公主殿下恕罪。”
又一次,凤无忧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瑾妃已失色问道:“那晶棺现在怎么样了!”
她虽没见过,却知道,晶棺里面放的是贺兰玖,是她的儿子。
她也知道,全凭了那晶棺,贺兰玖才能维持住一口气。
可是现在,晶棺的能量却出现了问题,她怎么可能不急。
“娘娘不必担心,诸位长老合力出手,已将问题解决了,现在晶棺一切正常。”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见他?”
瑾妃又问道。
“解决了此间事情之后,随时可以。”
玄林回答了瑾妃的问题,微微一顿:“娘娘,我们还是先为小皇孙正名吧。”
瑾妃此时也反应过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将南越皇帝的事情定下来。
只有定下了这件事情,他们才能彻底的没有后顾之忧。
“好。”
她强压下心头的焦急,点了头。
凤无忧也道:“请玄林神使为小太孙正名。”
“正为此而来。”
玄林转身看向殿中诸臣,从身后跟随的神殿弟子手中拿过一样东西,高高举起。
“此乃神殿血脉灵玉,每一任帝皇即位,便会将一滴血液以秘术封在玉中,若是他的直系子孙,滴血上去,便会溶入玉中,若非直系子孙,血便会滑落,这块玉,想必各位大人都听说过。”
南越血脉灵玉,也是南越秘术之一,对南越众人来说并不陌生。
倒是凤无忧,忍不住露出一线惊奇之色。
她本也不知道要如何证明这孩子的血脉,只知道神殿必有办法。
可如今看来,这办法,竟比前世的DNA还要准确些。
有了这个,那就更不必担心这个孩子的身份不被人认可了。
玄林继续道:“先皇只有太子一位子嗣,继承大位者必属太子无疑,所以我等事先便已采集太子血脉封入玉中,公主殿下怀中的孩子若是太子血脉,血液就会融入玉佩,如今,我便为众人一验。”
将其中的关窍说清楚,玄林转身说道:“还请公主殿下取一滴这孩子的血液。”
凤无忧点点头,把襁褓拉开,露出婴儿的小胳膊。
因着早产,这孩子在并未发育的十分好,就连胳膊,也比寻常孩子细上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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