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杜如晦,身体非常消瘦。
杜荷见状,问道:“尉迟伯伯,我父亲咳血了?”
尉迟恭点头。
杜如晦急忙上前,用手试探了一下杜如晦的额头,却是发现杜如晦正处于高热状态。
发烧了?
杜荷立即将府上照顾杜如晦的王伯叫来,问道:“我父亲这几日,可有偶感风寒?”
王伯忐忑地说道:“少爷,这段时日,天气晴好,老爷不曾有过风寒……只是,老爷一直在咳嗽。”
“为何不派人告诉我?”杜荷有些恼了。
王伯吓得脸色惨白,“小的本来要告诉少爷的,只是,老爷说了,少爷这几日正被烦心事缠绕,就不让小的派人去告诉少爷你。”
杜荷一怔。
严格来说,他早已不是杜如晦的儿子。
但是,这几年的相处,他却是感受到了浓浓的父爱。
只有在莱国公府,杜荷才有家的感觉。
他清楚,这几年,自己得罪了许多人,甚至做出许多有违常理之事,之所以屁事没有,都是杜如晦在背后为自己擦屁股。
现在,杜如晦终于撑不住,倒下了。
就在这时,下人禀报说药王孙思邈到了。
杜荷立即让孙思邈进来。
宫中的御医,只是说杜如晦气血亏损,休息几日就好。
但杜荷却不敢信。
孙思邈上前仔细观察杜如晦的症状,半晌,突然抬起头来,面色一变,说道:“驸马,杜相患的,多半是痨瘵!”
痨瘵?
杜荷却是有些陌生。
孙思邈解释道:“痨瘵,的确是气血亏损引起,患病之人,胸腔、喉咙发热,咳嗽有血,身体枯瘦如柴……”
他说的病症,几乎都能在杜如晦身上看到。
“肺痨!”
杜荷惊呼道。
孙思邈好奇道:“驸马,什么是肺痨?”
杜荷却没说话。
痨瘵,其实就是肺痨。这是杜荷可以肯定的。
肺痨,还有个名字叫肺结核。
杜荷稍微涉猎历史就知道,在19、20世纪之前,因为没有抗生素,肺痨这种病,一旦患上,就只有等死,无药可治,就是华佗在世,也无济于事。
肺痨的患病原因很复杂,但现在追究这些,却没什么用。
也就是说,杜如晦躺在床上,只怕已经没多少时间好活了。
一时间,杜荷有些失神。
自己在大唐最亲的人,就要离开了吗?
他有些不敢相信,更是不敢接受。
孙思邈、尉迟恭等人见状,都没说话,想让杜荷静一静。
就在这时,门口却传来吵闹声音。
杜荷的思绪回到现实中。
他急忙走出房门,却见老傅追着王伯满院子的跑,旁人拦也拦不住。
“你个勾日的,我让你好好照顾老爷,你是怎么照顾的,现在老爷病倒了,我非打死你不可……”
老傅一边追,一边喊着,见追不上,直接把自己的鞋脱下来,朝王伯扔去。
老傅一回头,看见杜荷,急忙跑过来,嚎啕大哭道:“少爷,老爷怎么样?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去了鄠县,没人把老爷照顾好,也不会出这种事啊……”
他照顾了杜如晦一辈子,与杜如晦感情深厚,此刻却是真情流露。
杜荷急忙将老傅拉起来,说道:“不许哭!”
“啊……少爷,我想去看看老爷!”老傅抹了一把眼泪,说道。
杜荷摇摇头,然后看向孙思邈。
孙思邈明白杜荷的意思,然后当众说道:“诸位,杜相患的,多半是痨瘵。”
痨瘵?
闻言,众人面色大惊。
痨瘵,在这个时代,那就是绝症,自古以来的医家,都没有完全能治愈痨瘵的方子。
若是青年人,尚有自愈的可能。
可杜如晦一把年纪,已断然不可能。
一时间,院子内众人都沉默下来。
个个心中五味杂陈。
不管是杜如晦的对手,还是杜如晦的朋友,此刻都心有戚然。
“哇……”
老傅突然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杜荷冷声道:“老傅,不许哭!”
“少爷……”
杜荷说道:“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啊……”老傅一愣,“少爷,你有办法救治老爷吗?”
杜荷神色凝重道:“暂时还没有,不过,一定会有办法的。”
老傅抹了把眼泪,“太好了,少爷你说有办法,那就一定有办法的,老爷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老傅对杜荷,却是无比的相信。
尉迟恭走过来,拍了拍杜荷的肩膀,说道:“贤侄,你也长大了,有些事,要学着承担。”
杜荷摇摇头:“尉迟伯伯,现在却是有更要紧的事。”
“啥事?”
只见杜荷朝众人拱了拱手,神色严肃地说道:“诸位大人,家父病重,我十分感念大家来看望家父,只是,方才药王前辈并未将事情言明,这痨瘵,乃是传染性极强的病症,你们与家父密切接触,恐怕已经传染上痨瘵,我希望诸位都能留在莱国公府,单独隔离观察五日左右,再离开不迟,否则,一旦出去,势必会将病症传染给家人。”
传染?
隔离?
观察?
大家一脸懵逼,基本没听懂杜荷的意思。
秦琼问道:“荷儿,你的意思是,我等与杜相接触,现在也染上痨瘵了?而且,这痨瘵还能传给别人?”
杜荷点点头,“正是!”
众人立即将目光落到孙思邈身上。
孙思邈却是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老朽也愿意听驸马的,在莱国公府小住几日。”
言外之意,老子也不知道杜荷说的是不是真的,但你们最好都听他的。
一旁,宫中尚药局来的王奉御,却是冷笑道:“杜驸马未必有些危言耸听了,这痨瘵病症,早就被人发现了,古之医家,也多有论述,却是从未听闻接触就能染上的。”
王珪看向王奉御,问道:“王奉御,你说的可是真话?”
王奉御说道:“王大人,在下自幼熟读医书,更是从医几十年,从未听闻痨瘵会如此传染,驸马恐怕是多虑了。”
王珪说道:“既是如此,杜荷,你可不要危言耸听。”
长孙无忌也说道:“杜荷,你将我等留在莱国公府,只怕是有什么图谋吧?”
杜荷看了二人一眼,冷冷地说道:“事急从权,诸位,对不住了,老傅,请几位大人分别到各个院子中隔离观察,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得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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