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来干嘛？”孟达怒。
“还用说吗？张总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快开车吧，再不开车，就要迟到了。”寒东旭往椅背一靠，干脆催促起来了。
特么的，你坐后座，老子在前座给你开车，这不是把老子当司机吗？孟达很想说不开了，可一看张云飞坐在副驾上，只好回头狠狠瞪了寒东旭一眼，再重重哼一声，钥匙插、入钥匙孔，发动车子。
车子驶出小区，孟达还想嘲讽寒东旭，张云飞道：“有什么过节以后再说，你还是专心开车吧，估计到那边要迟到了。”
一般都会提前十分钟到，这两货光顾吵架，谁也不肯先闭嘴，直到时间紧迫，不闭嘴就要迟到才停歇，这下好了，都迟到了，谁也别笑话谁。
其实，寒东旭心里何曾不是在怪自己太心软，要不然找借口上厕所，在厕所里偷偷打电话，和沈业君另约时间，然后拖紧孟达，最后孟达因为迟到，失去竞争这单生意的资格。
自己还是太实在哪。
殊不知孟达也这么想，实在是两人楼下就遇到，二话不说开撕，一心只想把对方的气焰压下去，没有想那么多。
过了一个红灯路口，孟达突然升起后座和驾驶室之间的隔板，十分诚恳地道：“张总，如果您跟我签约，佣金可以打八折。”
业主和租户都要付中介佣金，住宅是一个月租金，商业楼是双方各付百分之五，合在一起也就是百分之十了。孟达这么说，可说为了签单，让出部分利益。这一单金额如此之高，百分之五可是五位数。
张云飞还没回应，隔板传来砰砰声，寒东旭的声音低了很多，隐隐传来：“干什么干什么？你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寒东旭慌哪，孟达这么做，摆明了想和张云飞达成某种协议，让张云飞和他签单，这样一来，就算沈业君肯和自己签也没用，自己这就直接出局了。这怎么行呢？
孟达不理，这时前面车辆不多，他放缓车速，望向张云飞，道：“如果张总觉得打八折无法接受，折扣还可以再低一些。”
只要能签下这单，哪怕没有佣金，他也愿意，这一单几乎是他和寒东旭之间决胜负的关键，谁能签下这一单，谁将是M市房地产中介的领军人物。
事关重大，由不得他犹豫，在名望地位面前，佣金算什么？有了名望地位，还怕没有生意，没有佣金吗？
寒东旭更慌了，用力捶打隔板，要不是手里没有工具，早把隔板拆了。
能打折扣当然好。张云飞道：“我可以考虑一下。你也不用太着急，估计今天只是跟沈总见面，真要谈成，可能性不大。”
孟达意外：“不能一次谈成？”
张云飞笑：“哪能呢，又不是菜市场上买菜。星河大厦的报价可是几十万，这是一单几十万的生意，哪有见一面就谈成这么简单？”
“嗯？”孟达呆了一下，他已经习惯地认为，张云飞不用花一毛钱，白得星河大厦几百平方的使用面积了，合着，这还是一单几十万元的生意？貌似自己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啊。
车子停了，车门打开，孟达怒吼：“干什么？”
他怒，寒东旭更怒，转身扑了过去，却因为没有注意这车比他那辆稍低了些，头顶心撞到门框，一阵眩晕。
张云飞下车，抬头看了一眼二楼挂的一行大字：“M市建发房地产公司”，刚要抬腿上台阶，就听身后“砰”的一声巨响，回头一看，车子还在颤抖，孟达和寒东旭互揪衣领，另一只手高举，看样子，就看谁的拳头快，谁快谁就能砸对方脑袋上了。
“喂，时间差不多了，不如办完正事，你们再打？”张云飞道。
孟达和寒东旭一副恨不得吃了对方的表情，可眼睛喷火互瞪对方三秒后，孟达还是慢慢松开揪寒东旭衣领的手，高高举起的拳头也缩了回去，不是他服软，而是他和张云飞已达成初步意向，这一单，他签下的可能性更大，真闹起来，他损失比寒东旭大。
最后能签单，有实际利益，能把寒东旭踩在脚下，成为房产中介的领军人物，种种好处让他不愿意在这时候和寒东旭大打出手，张云飞说得没错，先办正事，办完正事，再打他丫的不迟。
孟达松手，寒东旭不愿意松手，这一路上，他气疯了，觉得亏大了。他脾气本来就冲动，一气之下甚至想，不如大打出手，把生意搅黄，大家都得不到。
孟达衣领被揪，向张云飞告状：“张总，你看……”不是我不愿意算了，是这老小子纠缠个没完哪。
张云飞道：“沈总在楼上吧？你们在这里打架，他在走廊看不看得见？如果他看到你们打架的丰姿，以后还会不会和你们合作？星河大厦由你们承租吧？你们一直没有租出去吧？撕毁合同需不需要付违约金？”
一个个问抛过去，孟达越听越是胆沈，星河大厦确实一直没有租出去，市领导又不准卖，再说这么贵的商业楼，谁买得起？
沈业君现在没质问他们星河大厦的租不出去，不就因为大家是生意场上的朋友吗？是朋友，那就得给一点面子，可如果大打出手，撕破脸皮，沈业君要收回星河大厦的承租权，连借口都不用。合同上写明，如果一年租不出去，承租权收回。人家那是按合同办事，连违约金都不用付。
寒东旭虽然冲动，人却不傻，能开公司当老板的，就没一个傻的。他比孟达更快搞明白其中的利害，这一单签不成，还有下一单呢。他的手指慢慢松开孟达的衣领，哼了一声，道：“谁怕谁？”
孟达的衣领被揪得变了形，怎么整也整不好，这时也顾不上了，抢上两步，走到张云飞身边，道：“张总，我们走吧。”
一副当寒东旭是透明人的神色。
寒东旭不甘落后，也走到张云飞身边，挤出一个笑容，道：“张总，请。”
未到最后时刻，这单生意落在谁手，还两说呢，关键是张云飞和沈业君愿意和谁签这合同。他也想到，估计得牺牲一点利益了，对张云飞，对沈业君，佣金都得让一让。
不要以为像沈业君那么大的老板，一点佣金不会放在眼里，大老板更懂金钱的好处，在生意场上也更抠，说毫厘必较一点不为过。
寒东旭自己在别人眼中也是大老板，对这一群体再了解不过。开小轿车，穿名牌，一只近万的手机眼都不眨说买就买，全都是为了装门面，为了生意更容易谈成，绝对不是真的钱多到不在乎的地步。
两人有意无意间分站张云飞左右，把张云飞拥在中间，一起进了建发房地产公司。
建发房地产公司的办公楼，楼高四层，从外面看，一点不起眼，可内里却装修得富丽堂皇，呃，在张云飞看来，是很俗气。
九十年代末的装修风格，沈业君又是暴发户，怎么着也弄不出高雅格调。
沈业君的办公室在第四层，楼梯倒挺宽，有学校教学楼的楼梯那么宽，三人并行绰绰有余。
四楼平台两扇茶色玻璃门紧闭，孟达和寒东旭都抢着伸手去按门旁的门铃，最后还是孟达就近按到了，寒东旭又狠狠瞪他一眼。
这有什么好争的，张云飞无语。
门铃刚响，从里面走出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姑娘，个子普通，衣着也挺普通，打开门，道：“孟总、关总，沈总等你们半天了。”
这姑娘大概就是文员了，招呼两人后，也没忘了张云飞，朝张云飞点点头，把他们让进去。
入门是一个大客厅，外头放一张会议桌，一圈老板椅，里头放一套真皮沙发，右侧有一扇红木门，门打开，沈业君走出来。
这么胖。张云飞吃惊。
这么年轻，沈业君也年轻。
两人很快用笑容掩饰，握手，落座。
孟达和寒东旭同时出声，抢着介绍张云飞，看到对方的动作后，同时狠瞪对方，闭嘴。
张云飞微笑，看得出，两人和沈业君关系不错，先介绍张云飞给沈业君，是把沈业君当自己人，而把张云飞当客人的意思了。可以理解，他们本就是合作关系，自己确实是要租商业楼的客户嘛。
沈业君如何看不出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哈哈笑道：“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张总了吧？久仰久仰，最近经常在报纸上看到你的大名。”
这就是炒作的好处了，张云飞要不是成为M市名人，他提出以巴拉里里百之五的股份换星河大厦五年的租金，沈业君会坐下和他谈吗？肯定不会，沈业君只会当他是疯子。
因为，每天在工商局注册登记的公司实在太多了，多到没人关心，这些公司能不能生存下去还两说呢。对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公司老板，沈业君只会说：“张云飞？谁啊？哪里来的？”
单看地标建筑星河大厦只是它名下众多商业楼之一，就可见一斑了，建发房地产公司还不仅仅只建商业楼，它是少有的商业楼、住宅楼两手抓的，不过只建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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