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李凡的才能，目标客户群什么的，张云飞不用交待。挂了电话，张云飞去洗澡，泡在凉水里，恍惚听得门锁“咔”的响了一下，洗完澡出来一看，秦沐包包扔在沙发上，人坐在茶几边的地上，埋头写着什么呢。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问：“刚回来？”
张云飞身上只有一件浴袍，头发滴着水。
“嗯。还没写稿？”张云飞说着凑过来看她写什么。一般来说，秦沐会在办公室赶完稿，实在完成不了，会回自己公寓写，毕竟写稿这种事，还是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的。
“不是。”秦沐放下笔，站起来，看着张云飞的眼睛，道：“社里让我去B市学习三个月。你说，我去不去？”
张云飞一怔，道：“去学习？你们当记者的也需要学习吗？”话一出口就知失言，无论从事哪行哪业都需要不停学习才能与时俱进嘛，记者当然不例外。
秦沐道：“陶主任明年要退休了。”
这话着实没头没尾，但张云飞秒懂，这是社里要培养她，为她争取到这么好的机会吗？去B市学习，调整政、治态度，待陶主任退后，就该她接任采访部主任了。
张云飞想了想陶主任的样子，道：“他到年龄了吗？”不像快六十岁的样子，难道文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
秦沐眉头皱得紧紧的，道：“嗯。我去不去呢？”
没过多久，她又被陶主任叫过去，原来有个研讨班，社里让他去，时间三个月，而且还很远。
同在M市，各自忙碌，两人已是聚少离多，再异地三个月，他身边又有孟子雨虎视眈眈，万一学习结束，他身边另有他人，她怎么办？
她不愿意放弃这次机会。怎么想，都难以两全。
下班后，她关了手机，一个人在公寓呆到八点多，越呆越是心绪不宁，越想心里越乱，只好到张云飞这边。打开门看到温馨的灯光，转了一圈，看到紧闭的浴室门，明白张云飞在里边，她的心顿时安宁，才有心情拿出纸笔列去学习的利弊，以便做出更好的选择。
张云飞哪里知道她心中挣扎得厉害，道：“当然去啊，不去明年怎么升职？”你知道在巴拉里里，业务员们为了升职，多么努力吗？
“可是……”秦沐少有的欲言又止。
“你不用担心，我跟卓华锋说一声，他会安排好的。”张云飞拉着她一起在沙发上坐下，揽住她的肩头，道：“我在B市长大，有什么好玩好吃的，会一一告诉你。”
对啊，秦沐眼眸亮了，仰起脸道：“我能不能住到你家？”方便就近和未来公公婆婆打好关系。如果从这个角度看，B市非去不可哪。
张云飞笑道：“你没去过不知道，B市大得很，是不是住到我家，要看你在哪里学习。要是离我家近，当然没问题，万一离得远，那就不合算了，搞不好你得早上五点起来挤公共汽车。”
这个时代B市主要的大众交通是公共汽车，虽然不至于挤公交像上战场，但也差不多了。
“早上五点起来！”秦沐吓了一跳，喃喃重复一句。
“你先确定学习地址，再考虑住哪。你们社里派你去学习，包吃住没有？不管有没有，你都可以自由选择，如果离得近，就住我家，离得远，周六日再去看我爸妈。”
张云飞这个说法让秦沐十分满意，同时隐隐有使命感，去B市学习，不仅为明年坐上采访部主任的职位做准备，也为未来的婆媳关系打基础，这是一箭双雕啊，无论如何，得去。
她瞬间决定，伸手就把张云飞抱了。
同一时间，准备下班的顾存莉接到李凡的电话，让她做一份方案，康芯要开始引进广告。
顾存莉懵了，谈广告这么重要的事，CEO这是要交给她吗？她发了半天呆，完了点开好友列表，张云飞的头像灰的，再看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快十点了，人下班回家再正常不过。
张云飞下班，她也得找不是？是他让她到康芯担任市场部经理，职责是推广扣扣。到任后，她一直兢尽职守，要不然康芯的用户数也不会稳步上升，现在倒好，广告这样的事也落在她头上。
想找人发发牢骚，没有比调她到康芯的张云飞更好的人选了。
张云飞和秦沐卿卿我我柔情蜜呢，手机响了。秦沐意乱情迷中被打扰，极为不满，皱眉道：“谁呀？”难道是孟子雨？她故意的吧？
“顾存莉。”张云飞扫了眼来电显示，回了一句，接听。
“张总，马总让我拉广告。”顾存莉带着哭腔喊，就差嚷嚷调回巴拉里里了。
张云飞道：“小顾啊，市场部的职责是推广产品，引进广告商也是推广的一种，马总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没错。”
“我怕我承担不起这个重任。”顾存莉快哭了，她没干过一天业务员，哪来的能力去拉广告？李凡太瞧得起她了。
“你可以申请招聘一个广告人，由他招几个人，成立一个小组，如果他在试用期内完成指标，准你提升他为部门经理，他的小组也扩为部门。”张云飞道。在他印象中，二千年时代，S市遍地是机会，只要有好的项目，并不愁找不到客户。
“我呢？会不会被他取代？”不说外行领导内行的话，单就他能往公司搂钱，自己只能花钱，高下立判，保不住位子才理所当然好不好。顾存莉更担心了。
“这要看你自己了，管理能力是技术活。”
要么自己硬着头皮上，最终没能完成任务；要么招一个人去办这事，但有可能被取代，这真是给她难题啊。顾存莉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张总，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张云飞道：“难道你这段时间没有看书学习？这可不行啊。不追求进步，分分钟会被超越，总有一天无论康芯还是巴拉里里都没有你的位置。”
这话太诛心了。顾存莉苦笑道：“我有，回住处后，会看书。”
确实如此，她一般会和姜小鱼一起下班，顺路去吃点东西，大多数时候是雪糕烧烤之类，控制在半小时内，然后回公寓，做完洗澡洗衣服这些琐事后，两人各自回房看书。
S市节奏快，两人从事的互联网节奏更快，加上身为管理者，危机感很重，每晚看两小时管理类书籍都觉不够，哪敢不充电？
张云飞道：“那不就得了？你的能力摆在那里，用得着担心别人取代你吗？”
还是老领导好啊，这是把机会送给自己，让自己多管理一个部门，更进一步升为总监吧？顾存莉福至心灵，突然开窍了。
“我明白了，谢谢张总。”
不是感谢你开导我，给我出主意，帮我指明方向，而是感谢你给我机会。至于招聘的人选需要什么条件，这倒难不倒她，浏览一下人才市场和报纸这方面的招聘，再根据康芯的实际情况修改一下就行。
张云飞道：“好好干吧，康芯的发展前景超出你的想像。”
“嗯，我会努力的。”顾存莉握了握拳头，用力挥舞一下。
翌日一早，秦沐终是下定决心去别的城市。
多年来，陶主任一直保持提前半小时到报社的习惯，今天也不例外。他一如既往翻看刚刚印出来的报纸，冷不防门被敲响，很快被推开，秦沐风一样冲进来，就为说这句话。
他茫然看着秦沐，半晌反应不过来。
秦沐又说了一句：“我去！”
“合着昨天你不想去？”陶主任推了推老花眼镜，怒了：“社里派你去，是看重你，你怎么能拒绝？”
年轻人太不知进退了，这次学习的机会多难得啊，要不是我看好你，推荐你，你有这机会吗？这些话陶主任强忍着没说出口，差点憋到内伤。
秦沐是外地人，哪怕科班出身，业务能力很强，受到重用，社里一些同事也有非议。说到底，还是没有背景。自己说服社长派她去学习，那些人私下里怕是会连自己都编排进去呢，小妮子倒好，居然一开始还不接受他的好意。
陶主任气得不轻。
“啊？”秦沐没想表决心弄巧成拙，忙道：“不是不是，我只是……只是表明一下我的谢意。是的，谢意，陶主任，谢谢你。”
“我可当不起。你要是不想去，社里另外派人好了。”陶主任真心气坏了，他明年就要退休，这次谁去学习，他退休之后，谁就会接他的位子，明眼人怎会不清楚？小妮子看着挺精明的，怎么关键时刻犯糊涂？
“我去。”秦沐少有的陪笑脸，有点赖皮地道：“我不是听说B市很干燥，有点担心吗？昨晚想来想去，觉得不能辜负社里和陶主任您的厚爱，不要说皮肤变差，就是毁容也得去。”
“胡说八道。”陶主任哭笑不得，佯怒道。小妮子谈的那个小男朋友给她太大压力了吧？还是她不愿意跟小男友分开？陶主任不知道自己真相了，接着道：“是不是说服男朋友了？”
秦沐咳嗽，道：“哪用说服啊，他十分支持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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