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母,是阿爸!额母,是阿爸!呜呜呜!”
本如丧家之犬仓惶不安的宝勒尔,此刻看到滚滚而来的大军所擎之天神旗,登时热泪盈眶,大声叫道。
在草原上,这天神旗,就是北苍大萨满忽查尔的象征!
故而虽还未见到忽查尔,可看到那面天神旗,宝勒尔便如同见到了父亲。
然而这面天神旗却并未朝她们走来,反而偏折了方向,往东而去。
见此,宝勒尔大为吃惊,本来狂喜的心又冰冷下来,面色惊慌。
倒是蔑儿乞可敦虽未开口,面色却大为好转,目露惊喜。
心中惊慌忐忑的宝勒尔此刻坐在方智的马背后,在不知觉中,紧紧的抱着方智而无所觉。
方智虽感到尴尬,可既然是大当家的交代之事,他也就尽力去做好,用纯正的草原话宽慰道:“姑娘莫怕,南来之人必是你父亲。”
方智为大当家亲卫队队正,受其父指点,学过草原话……
宝勒尔下意识问道:“你怎么知道?”
方智温声道:“你看,这些人一露面,就开始血洗叛军,说明他们必是你们这边的。”
宝勒尔这下开始注意起方智来,只是看他虽生的不差,却长了一脸小麻子,不由拌嘴道:“你这不是废话么……那也可能是我几位师兄,刚才那个坏人还说,我阿爸为了成为圣萨满,闭关失败了……”说着眼睛又湿润起来。
方智并不为忤,温言笑道:“若是你几位师兄来,方才先救的,应该是你和你额母才是。现在,援军以大局为重,又以天神旗为帜,可见来人必是令尊。”
方智言下之意,若事情果然崩坏,忽查尔的弟子前来,先救的必然当是蔑儿乞可敦和宝勒尔。
对忽查尔的弟子而言,最珍贵的不是图门汗的信任,而是忽查尔留下的政治遗产。
先救忽查尔之母女,还是先救威严扫地的图门汗,孰轻孰重,他们自有思量。
但眼下他们既然做出了“愚蠢”的选择,那么至少能判断出,忽查尔本人多半无事。
又在这样大的叛乱中打出了天神旗,所以多半是忽查尔到了……
宝勒尔也是个聪明的丫头,虽花费了不少时间,但终究想透了这个节点。
再看方智,目光就隐隐透着崇拜,道:“不想你生的麻子脸,却这样聪明!”
对于这种褒赞,方智脸上的麻子都跳了跳,好在他到底心胸开阔些,不愿同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而且还是一位武圣之下第一宗师的女儿。
他微微苦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一旁端坐在马背上,将重伤的田五娘抱在怀中的林宁,道:“那是小宁,他生的好,比寻常姑娘还好看。而且,武功高强,医术也高明……”
“呸!”
不想方智没说完,宝勒尔就啐了口,道:“生的好顶什么用,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最爱欺负额格其。额格其真是倒霉,成了那讨厌鬼的比尔,他根本不是好胡日根!他刚才还不让你们救我和额母!”
草原语,比尔是妻子,胡日根则是丈夫。
这话,真心让方智感到浸透心脾的酸爽。
不过到底还保持着冷静,知道最后一言不是顽笑话,让即将到来的萨满知道问题就大了,忙解释道:“姑娘误会了,小宁刚才是说让我们快点救上你和老可敦上路,别傻站着耽搁功夫,不然那些坏人反应过来去而复返就糟糕了。原本是我的不是……姑娘你想想,今日若不是小宁及时赶到,我们大当家的也支撑不到这会儿。那格列山王必已害了老可敦了……”
一番话听罢,宝勒尔脸色这才好看了些,道:“原来是这样,你说的对,我是不该恨他,不过,我还是不喜欢他。草原上的人,并不注重生的好看不好看。只生的好有什么用,方大哥,你说对不对?”
说着,忽闪着眼睛看向方智。
方智闻言一怔,回头看了眼宝勒尔。
眨了眨眼后,一言不发的懵然转过头来。
心里只有一个声音:
靠近这么一看,这草原贵女,原来脸上也有些小麻子……
“小宁,你带大当家的去哪里?”
眼见林宁忽然拨转马头,带着似已坐立不稳的田五娘远去,方智顾不得回答这个棘手的问题,忙问道。
林宁瞥了他一眼,只留下一句“傻缺”后,就纵马远离……
恨的方智牙痒痒!
……
茫茫草原上,尸横遍野,林宁一直策马疾行,直到遇到一处小树林方止。
此时天已大亮,然而他怀中的田五娘却已是气若游丝。
林宁面色阴沉之极,对这些江湖草莽重义轻生死的侠情着实感到可恼。
一言之诺,重比性命。
听起来何其感动,可在林宁看来,却痴蠢无比。
其身求仁得仁,算是全了他们心中的道义,却可曾想过他们的家人?
不过林宁也知道,这会儿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抱着昏迷不醒的田五娘深入林中,寻着一处落叶厚实的静地,然后脱下衣裳铺在落叶上,将田五娘去了衣裳放平,取出针盒来开始用心施针。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令林宁陡然色变!!
他手中的九绝针,竟根本扎不入田五娘的穴位。
勉力为之,居然有金戈之声传出。
此时,田五娘终于悠悠的睁开了眼,可是凤眸中的目光却不复往日的雪山冰湖之质,而似是回到了从前幼时的柔弱……
“小宁。”
林宁侧眸斜视之。
“请你和……和,春姨,要照顾好……九娘……”
田五娘面色惨白,终于要走完了这一生,她既有不舍,但似也要解脱。
她太累了……
见她这般怜人的模样,林宁大怒道:“给我闭嘴,我不让你死,你敢死?!”顿了顿又道:“这是小事,家里小事都是我说的算!”
饶是以田五娘此刻的状态,听闻此言都不禁眨了眨眼,怜人的目光变得稍稍明亮了些。
林宁深吸一口气,再尽力施针,然而手中银针几乎弯折,却仍刺不入穴中。
林宁脸色愈发难看,田五娘见之,断断续续解释道:“我从……天诛神剑中……悟出的剑法,非宗师,不可施展。我……强行为之,虽剑道,已迈过那一步。但功力不足,遭到反噬,已是……回天,无力。小宁,不必……费心了。”
话没说完,嘴角就开始不住的溢出鲜血。
林宁见之大怒,呵斥道:“住口!什么回天无力,老子就是天道!!”
随着这一声喊,林宁眼前顿时出现了一个透明面板,他正想逼问这劳什子系统,有没有法子救人。
可是当他目光看到名字后跟着的数字后,整个人先是一懵,随即狂喜。
5800!!!
这怎么可能?!
莫不是系统出了BUG?
他做好人好事,挑水担柴,一次才一点功德。
他杀恶迹斑斑的沙海寨山贼,一个也才五点功德。
可今日又是怎么回事?
完了,这系统是要崩啊!!
不过此刻林宁也顾不得想那么多,想也未想将上半部《百草经》再次升级,由融会贯通,变成了登峰造极!
花费功德点:3000
闭目接受了一阵眩晕式的填充后,林宁再睁开眼,就见田五娘已经彻底昏死过去,面若金纸。
触之,连身子都开始变凉……
他再不敢耽搁,虽然那几处生死大穴仍不能刺入,但他却已有把握救活她!!
他对医道的了解,对九绝针的掌握,都到了登峰造极之境。
林宁自信,当世医术在其上者,难出一手之数。
再次执起银针,面色肃然的林宁从十二正经外的奇经八脉开始入手。
当头一针,缓缓刺入了督脉神道穴!
这是世间绝大多数医者都不敢触碰的生死大穴!
……
半个时辰后,寂静的树林中只有轻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
或许是太热的缘故,林宁全身上下都湿透了,额前的汗珠遮住了眼帘,蛰的有些刺目,但却也顾不得。
他将最后一根银针,缓缓刺入了任脉的天突穴,并将体内最后一点真气,顺着真气度入天突穴后,就再也无气力维持身体端正,靠着一棵树缓缓的瘫坐下。
看着田五娘身上一百零八根银针组成的小周天,一根根银针在轻微震颤着,而其身上的十二正经上一百零八处大穴亦是同时微微起伏着,似为剑舞……
林宁面上扯出了一个疲惫之极的笑容。
成了。
不仅成了,这婆娘还得到了天大的好处。
一百零八处生死大穴连同奇经八脉都被那劳什子剑气一举荡平,通往宗师之路已是一马平川!
如今唯一所缺的,只是一部可以生出真气循环一百零八处生死大穴并任督二脉的地级功法。
可恨啊,却将他累的像一条傻狗。
还真是替前身那个王八蛋来还债来了……
不过,想起那五千多的功德值,林宁勉强算是宽慰了些。
原本他都已经不指望那蠢系统了,没想到惊喜来的这样突然……
也不知那劳什子格列山王和那草原老头子到底做下了多少恶,杀了后居然有如此丰厚的回报!
爽啊!!
时间如指间沙一点点流逝,田五娘身上颤抖的银针渐渐平息。
十二正经内的“剑舞”也停止了,原本金纸般的面色,竟比原先还润泽些。
林宁打量着这张面庞,只觉得清丽脱俗,容颜绝世。
目光越往下移,也就愈满意……
峰峦挺拔,幽谷诱人。
虽有几处伤痕,却凭添几分力量之美……
他一边欣赏,一边取针。
取下最后一根位于任督冲脉交会穴,也就是会(***处的银针时,林宁稍微顿了顿,多瞄了一眼,啧……
然而就在这时,他余光看到了一双凤眸缓缓睁开,目光平静的注视着他。
林宁面不改色,背对着田五娘缓缓吃力道:“好……好了,终于……终于救过来了。也……也不枉我,耗费了,八十年的寿命来救你。”听起来却似快要气绝般。
说罢,真的双眼一闭,身体往前倾倒。
如果没有一只纤纤素手将他扶住,那他的脸将正好对准草丛溪谷……
田五娘此刻气色大好,然而绝美的脸上却肤生微霞,带有薄怒。
纵然早已定为今世的良人,可在这野外之地,被这般“作弄”,她还是忍不住着恼。
可看着这坏人面色苍白全身被汗淋透,已经虚脱临近昏迷的样子,她又无法真的动怒,只气他分明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有这等花花心肠,着实可恼。
虽如此,田五娘还是轻柔的将林宁先放在她先前躺着的衣襟上,自己穿好衣裳后,又替他穿好,然后抱在怀中,上马折返。
看着林宁苍白的脸色,田五娘凤眸中的冰湖渐渐融化,多了抹温柔。
虽然那狗屁八十年寿命必然是信口胡言,可她又怎会不知他为了救她,付出了多大的心血。
阿娘,你说的对,小宁长大后果真能护着我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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