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魏军大营。
旌旗烈烈,矛戟如林,远远望去,真是威严雄壮,肃杀之气冲天蔽日。
“驾——”
忽然,有一队精骑从官道疾驰而来,扬起滚滚烟尘。
“军营重地,来人止步。”马上,看守营门的一名卒长疾步上来,拦住去路。
“咴——”顿时,来的这数十骑纷纷勒马,在营门前停了下来,只见为首之人身形魁梧,虎背熊腰,而且,全身金盔金甲,真是好不威风!
不是庞涓一行,又是何人。
“大胆!”魏争策马上前,厉声道:“这是魏侯新拜的庞大将军,尔等何敢拦路,还不速速让开!”
什么!?卒长顿时大吃一惊,这两天,有关庞涓这位新任大将军的消息是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他当然也不会不知道。
不过,不是今天拜将吗,怎么这位庞大将军如此心急,这么快就气势汹汹地上任了?
虽然心中诧异,但这位卒长却不敢搞什么妖蛾子。
人家再年轻,那也是魏侯新拜的大将军,想收拾他,还是轻而易举的。
当下,这位卒长慌忙抱拳道:“原来是大将军当面,恕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来人,快,大打营门!”
只名守门的士卒也不敢怠慢,慌忙拉开营门。
庞涓却是面如止水,也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一催马道:“走!”
“驾——”霎那间,数十匹战马蜂拥而入,气势汹汹,直奔中军大帐。
“轰隆——”那隆隆的马蹄声,霎那间惊动了寂静的军营,不少士卒都惊诧地从营帐里出来,冲着庞涓一行人是指指点点。
不过,却是没人上来阻拦,问点什么,庞涓见状,眉头不禁微皱。
不多时,庞涓一行人便驰近中军大帐,马上,便有一名中军校尉上来拦住去路,左手按剑,警惕地喝道:“站住,此乃中军重地,不得乱闯,而等是什么人?”
“我乃新任大将军庞涓,特来上任,速速让开。”庞涓淡淡地道
这校尉愣了愣,却是没有轻信,只是谨慎地道:“职责所在,请恕末将无礼,您可有凭证?”
“大胆!”魏争大怒,公族的脾气上来了,气势汹汹地叱责道:“你一小小校尉,焉敢对大将军如此无礼?”
“无妨。”庞涓却轻笑着摆了摆手,从怀中取出一只金印,抛给这校尉:“此乃魏侯亲赐帅印,你可一看。”
校尉仔细查看了一下,果然是黄金帅印,不禁慌忙奉还,连声赔罪:“大将军恕罪,末将万死,万死。”
庞涓侧身下马,一手接过帅印,一手拍了拍这校尉的肩膀,温声道:“你叫什么?”
“末、末将卢冲。”这校尉一脸的忐忑,生恐庞涓会治他的罪。
“哪人?”
“河西大荔人。”
庞涓笑了:“巧了,我也是河西人,不过是庞城的,咱们算是半个老乡。”亲切地拍了拍卢冲的肩膀:“不用担心,你很好,没有过错。”阔步进帐。
魏争狠狠瞪了这卢冲一眼,心道:大将军真是宽宏大量,便宜你这小子了。率人紧紧跟入帐中。
卢冲却有些发傻,这位大将军似乎很和气啊,一点也没有怪罪他的冒犯,不禁暗自庆幸。
庞涓进帐后,直入帅位坐定,将帅印、虎府、令箭,均放于桌上,长吸口气后,沉声喝道:“卢冲何在?”
“啊,末将在。”卢冲如梦初醒,赶紧奔入帐中听命。
“马上击鼓聚将,召集都尉以上将领,三通鼓不至者,斩!”说到‘斩’斩,庞涓浓眉一立,眼眸中迸射出凌厉的杀气。
“诺。”卢冲心中一颤,连忙领命,飞奔出帐。
“咚咚……”马上,许久未曾响过的中军大鼓轰鸣起来,如雷的鼓声,瞬间传遍了整个大帐。
“妈的,何人击鼓?老子正喝得爽呢。”
“谁知道。不管是谁,先去看看再说。不然,三通鼓不至,可是要斩首的。”
“好,好,快走。”
……
各营的将领听见这聚将鼓,无不是鸡飞狗跳,却是没人敢怠慢,纷纷奔向中军帐。
不多时,众将纷纷汇聚在帅帐口,有人一把拉住卢冲:“卢校尉,为何击鼓?何人下的令?”
卢冲不敢多说,只是谨慎地道:“各位将军,是新来的庞大将军下的令。”
“庞涓!?”众将不禁愕然:不是说今天拜将吗?听说,军中国尉、裨将一级的高级将领都奉命前去观礼了。怎么,拜将结束了?可就算拜将结束了,这位庞大将军也不应该直奔军营啊。如此急切,恐怕来者不善啊。
众将正琢磨着小心思,卢冲急忙道:“各位将军,别愣着了,三通鼓要结束了,大将军还在里面等着呢。”
“那走吧,进去看看。”
“对,正好见识一下,咱这位年轻的庞大将军有何本事。”
……
众将寒喧着,不少人还显得有些阴阳怪气,纷纷扰扰着,便都进了帐。
帐中,庞涓稳稳端坐,腰背笔直。
那华丽的铠甲、凌厉的眼神、沉稳的表情,再加上帅印、虎印、令箭带来的职位加成,让庞涓散发出一股凌厉的威压。
众将情不自禁的都闭了嘴,有些惊惧地交换了一下眼神,便悄悄地各自站好,静观其变。
“咚咚……”很快,三通鼓毕,卢冲迈步进帐,抱拳为礼:“启禀大将军,三通鼓毕。”
“很好。”庞涓缓缓开口:“可有迟到不至者?”
“回大将军,”卢冲小心翼翼道:“除了前去观礼的几位国尉未至外,其余的都来了。”
“知道了。”庞涓淡淡地点点头。
魏军军制:百人为一队,设卒长领之,五百人为一曲,设曲长领之,千人为一部,设校尉领之,五千人为一旅,设都尉统之。
这些编制都较固定,再更上一级的国尉就不太固定了。
国尉所率之军,一、两万人有之,三、四万人亦有之,全要看具体情况。
而国尉之上,还有裨将,也就是副将的意思。
到了这一级,一般就只是虚职了,也就是说只有职位,而不实际统兵。
只有在发生战事时,裨将才会被临时授予实权,领军作战。
而魏国的最高军职大将军,和裨将又有不同。
平时,大将军可以统帅驻守在国都的军队,从这方面来讲,应该是实职。
但是,对国都之外的军队,大将军却并无实际管辖之权。
而且,和裨将一样,大将军只有在发生战事时,才会被赋予更多的实权。
所以,从这方面来讲,又是虚职。
此时,驻扎在安邑的魏军共有五支。
第一支,便是威名赫赫的魏武卒,魏国军力的核心,俱为重甲步兵,约两万人,由国尉巴宁统领。
第二支,苍头军,此为轻甲步兵,约三万人,由国尉魏邯统领,这是魏军除魏武卒之外最主要的战力。
第三支,奋击军,此为无甲步兵,约二万人,由国尉爨襄统领。基本上,这支军队就是‘炮灰’和‘死士’的代名词。
第四支,骑兵和车兵,共计有骑兵四千,战车六百乘,约两万余人,由国尉李玉率领。
此时,骑兵尚末崛起,只担负着斥堠、骚扰等策应任务。而车兵却已没落,只负责一些礼仪、护卫中军等任务,一般不直接作战。
因此,骑兵和车兵虽然待遇颇高,但在军中的实际地位,甚至还要低于奋击军。
第五支,厮徒军,共计有三万人,负责全军的后勤辎重,其地位和战力,无疑是最低的,由国尉张贺统领。
而这五支军队,就是目前庞涓手上的班底了,不过,糟糕的是,这五支军队,各属一方势力,都不简单:
统帅魏武卒的巴宁和统率奋击军的爨襄,那是公叔座的爱将,身经百战,功勋赫赫。
统帅苍头军的魏邯,年仅十九,却是公族出身。
统帅骑兵和车兵的李玉,那是魏国名相李悝的后人,真正的名门世家。
统帅厮徒军的张贺,则出身于魏国名门张氏。
可以想像,这五个人,要么是身经百战的宿将,要么出身优越,要让他们服从于一无战功、二无资历的庞涓,何其难也。
扫视了一下众人,庞涓正要说话,帐口响起一片嘈杂声:
“搞什么?拜将刚结束就跑来军营,想耍威风,也不用这么心急吧。”
“就是。害得我们一番紧赶慢赶,累得一身臭汗。”
“算了,进去看看,这小子要搞什么吧。”
……
一阵抱怨声中,五名顶盔贯甲的将领从帐外闯入。
这五人,庞涓有印象,在观礼台下的文武官员队列中见过,无疑,这便是巴宁等五名国尉了。
“见过大将军。”
“我等因为观礼来迟,望请恕罪。”
……
巴宁等人心中对庞涓十分不爽,这礼仪上自然就是大大咧咧,敷衍了事。
庞涓心中懊恼,本来,他想打这五人一个措手不及,先行试探一下军中的底细,却不想这五人这般警惕,一见他直奔军营,竟也紧跟着回来了。
当然,庞涓表面上不会流露出什么不悦来。
他是有些木讷,但是他绝对不傻,鬼谷弟子,就没有一个不是人精的。
当下,庞涓淡淡一笑:“无妨,是本将来得急了些,各位将军请入列。”
“谢大将军。”巴宁等人又是满不在乎的一抱拳,纷纷入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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