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潭外,从昨儿个下午开始,已经聚集了不少老龙寨的人,以寒岳为首,寨老以及村民们便自发等在了林子外的空地上。
一天一夜过去了,寨民们非但没有散开,反而越聚越多,除了妇人忙着回家生火做饭带孩子,几乎全寨的人都聚集在了一起。
眼瞅着太阳偏西,日头渐渐落了下去,寨民们纷纷不安了起来,各自交头接耳着,脸色凝重,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人群中,虎千斤早就等得心急如焚,要不是寒岳前面劝着,海子后面拉着,她早冲进死人潭寻找段虎去了。
“老爹,这都一天一夜的时间了,你说黑虎哥咋还没有出来,不会遇到什么意外了吧?真急死人了!”虎千斤揪心的问着寒岳。
老头吧嗒几下嘴巴,伸手摸出水囊就想灌两口清水润润发干的喉咙。
没等清水入口,虎千斤一把夺了过去,脸色低沉,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寒岳摇摇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祸,看看这丫头,一点都不尊老,再不嫁出去还得了!
“阿妹,老爹的嗓子口快冒烟了,把水囊还我好吗?”
“不给,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虎千斤赌气的说道。
回答?
咋回答,从昨儿个开始,这话你都问了我不下五百遍了,真当老爹能掐会算是活神仙吗?
寒岳一甩脑袋,目光移向了身旁的海子。
海子多灵敏,老头的目光才移过来,他干咳两声后,跐溜一下钻进人群躲清闲去了。
“臭小子,挺麻溜的嘛,以往让你做事也没见这么干脆。”寒岳嘴角一抽? 胡子都撅了起来。
不是海子不想帮忙? 而是在虎千斤的面前,就他那笨嘴拙舌? 说得好了对方会接着问? 没完没了,说得不好又或是对方不满意? 嘿嘿,做好挨捶的准备吧? 一准让你痛到骨头缝里。
如果说从昨儿个开始? 寒岳回答虎千斤的问题回答了不下五百遍,那他呢?没个一千至少也有八百。
口水都说成了丸药,光是喝水就喝了几大水囊,可结果呢?
挨捶挨训? 喂!海子是人不是驴? 又抽又打算咋回事?
所以说这事海子帮不上忙,还得让寒岳接着顶。
“呃,阿妹,不是老爹不想回答你的问题,而是你都问了好多遍了? 你说我咋回答?乖,我们就在这等着? 我相信段虎吉人天相,会平安出来的。”
寒岳说着陈年旧词? 没办法,新词他也编不出来啊。
“你就只会敷衍我? 不行? 我要闯死人潭!”
怕什么来什么? 老头就怕虎千斤闯死人潭,当即老头又拉又劝着。
“阿妹,昨儿个的事你不是没见着,老高的红色水柱就像血水般一股股冲上半空,那可都是邪门的东西,别说闯进去,挨近点都会闹人。”
“我不管,何况那些东西现在早没了,有什么好怕的?再者说,一个烂潭子而已,何惧之有?”
虎千斤不服劲的扭搡着身体想要摆脱虎爷的拉扯。
“诶,这话可不能乱说,死人潭可是很邪门的,千万不可小觑。”
“哼,既然你也知道邪门,那为何要让黑虎哥帮忙?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第一个和你没完!”
虎千斤双眸瞪得圆溜溜,寒岳一缩脖,得嘞,这回算是摊上大事了。
我说黑虎崽子,赶快出来吧!再不出来,老倌我这身老骨头一准被阿妹拆散架。
“阿妹,听人劝吃饱饭,你咋这么犟呢?而且前晚上段虎不是和你都闹僵了嘛,既然人家不喜欢你,你又何必......”
几句话触痛了虎千斤的心事,顿时双眸一红,委屈得就要哭了起来。
“呃......当我没说,当我胡言乱语,阿妹,这事我仔细想过,段虎那小子没道理不喜欢你,其中肯定是有什么原因,这样,等他出来,我一定帮你好好问问如何?”
洪泉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刚想补救几句,谁知虎千斤连听都不听扭头便走,力气大得老头连拉带拽都没拦住,跟着也被拉了出去。
哦呦!这下可热闹咯。
虎千斤大步朝前,拖着寒岳在地上急行,地面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人字拖。
有热闹不瞧是棒槌,大伙本就心烦气躁,心情郁闷,虎千斤这一闹,正好给了大伙解闷的地方,顿时呼啦一下围了过来,你一句我一句又说又笑了起来。
“阿妹!咋发这么大的脾气?你看寒大叔,都快被你拖成死狗了!”
“哐......”
“哎呦!”
好事的狗子哥被火大的虎千斤一拳砸在鼻子上,当即桃花朵朵,蹲地嚎叫。
“你家阿爹才是死狗,滚!”打了人虎千斤还不解气,瞪着虎目不忘骂上一句。
人群中又有不怕事的露了头,这回说话的是赖利头二蛋。
“阿姐,干啥去?不如带我一起如何?”
“哐......”
“哎呦!”
二蛋个儿不高,被虎千斤一脚踢在后臀上,三两个跟头凌空飞进了人群中,好在人多拦了下来,否则非多滚八圈不可。
“阿姐干啥关你屁事?滚回家喂猪去!”
虎千斤就这么个暴脾气,全老龙寨的人都知道,平时温柔秀气,样样都好,但不能被激到,否则分分钟母猫变雌虎,谁挨着谁倒霉。
看热闹的不怕事大,有人躲在人群中偷着喊道:“阿妹,你家老爹快被你拖没气了,不信你回头瞅瞅,白沫子都冒出来了!”
虎千斤急忙回头一看,狗屁的白沫子,寒岳正像个老猴般蹲在地上,一边抱着她的腿,一边有说有笑的在和其他人打招呼。
我去你的白沫子!
火大的虎千斤一把揪起正笑嘻嘻的寒岳,不待对方惊呼一声,膀臂挥动,直接把老头抛向了刚才冒声的人群。
“轰隆,哗啦......”
人墙倒塌,至少有五六个寨民被寒岳压翻在地,其他被挤搡倒地的起码也有十一二个。
等大伙东倒西歪的从地上爬起来,虎千斤已经分开人群朝死人潭方向走了出去。
“阿妹,阿妹你给我回来!”
寒岳连喊带追的追了出去,可惜刚才那一摔不知被谁压了腿,酸酸麻麻不利索,根本追不上大步流星的虎千斤。
正烦着愁,老头一眼瞅见了正躲在人群中的海子,当即大喊道:“海子,把你阿姐给我追回来,还不快去!”
难得海子躲进人群,本以为人多眼花可以躲过去,不想被眼尖的寒岳揪了出来,这会儿他正喝着水,水还没喝完,闻声,呛得口鼻喷水,三孔齐出。
“嘿嘿,海子哥,能者多劳,阿姐交给你了。”身旁有人坏笑道。
海子咳嗽两声,用手擦了擦口鼻喷出的清水,反手给那人来了一下,在一声痛呼声中猛冲了出去。
蹭蹭蹭几下,海子凭借灵活迅猛的速度挡在了虎千斤的面前,不等开口,对方脸色发沉的威胁道。
“臭海子,你给我让开,否则别怪阿姐对你不客气!”
海子一缩脖,心里打起了小鼓。
凭海子的本事,在老龙寨算得上拔尖的好手,年轻一辈没几个是他的对手,即便是虎千斤,真要动起手来,也可以斗个旗鼓相当,甚至在某些方面他还更胜一筹。
可问题是虎千斤的暴脾气和那身怪力,一旦动了真火,下手那叫一个六亲不认,管你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来一个揍一个,来一双揍一对,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一样。
曾几何时,海子可没少吃暴亏,被对方压在身下左右开弓,一顿下来不歇个三五天还真有些缓不过劲。
何况海子是个壮小伙,能和姑娘家家的较真?
真要是下了狠手,即便是虎千斤擦破点皮,寨里其他小伙子、大伙子、老伙子能饶了他?
不把他那狗窝拆了才怪!
“阿姐,你消消气,不是我不想把路让开,而是死人潭太危险,你孤身前往会吃亏的。”
海子好言相劝着,不过凭他的经验,知道劝也白劝,否则虎千斤就不叫虎千斤了。
“危不危险关你屁事?给我让开!”虎千斤往前逼近一步说道。
海子退了一步又劝道:“阿姐,你就听一句劝好不好?何况寒大叔都说了,让我一定拦住你,你说我能让开吗?”
说着话,海子偷眼朝后看去,他知道自己只要等到寒岳赶来便可功成身退,现在只需拖延时间即可。
虎千斤哪能不知道他心里想的那点小九九,趁着海子眼神飘忽的时候突然欺身而上,大巴掌扇了过去。
海子吓得身子往旁边一闪,让过了扇来的巴掌,等他回神的时候,虎千斤已经冲出去了老大一截。
“阿姐,阿姐回来!”海子无奈的又追了上去。
论速度,虎千斤不是海子的对手,这不,没几下就被对方给逼停了下来。
再次堵路的海子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身子伏低眼神凌厉,把围堵捕猎的技巧全都使了出来。
虎千斤气得银牙直咬,索性上步出拳,直接攻向了堵路的海子。
“呼,呼......”
一对绣拳带着呼啸的拳风,像雨点般打向了海子,海子侧身让步,左躲右闪,凭借灵敏的动作招架着,他可不敢硬拼,硬拼的话准没好果子吃。
二人你来我往变换招数,一个雌虎发威,拳风振振,一个狡兔逢源,身影袭袭,不过眨眼的片刻,双方便斗了五六招。
虎千斤越战越勇,心系着段虎,出招又快又狠。
海子越躲越吃力,被动出手,情况愈发不利。
就在这时,虎千斤瞅准机会肩头向前猛撞过去,海子跨步闪身,往旁地里一跳,没等双脚落稳在地,虎千斤的重拳已然打了过来。
闪躲不及的海子左臂往上一架,挡住了攻来的拳头,顺势右手抓在了对方的手腕上,接着往回一带,同时伸腿想把虎千斤绊倒在地。
想法不错,动作也很流畅,如果能成功的话,即便不能治服虎千斤,也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然而海子的小算盘打得虽响,但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啥事?
虎千斤的怪力!
等海子用力抓住对方的手腕想往回拉时,却发现对方像生了根似的一动未动,这才恍然明白了过来。
“不好!”
情急之下海子就想撒手变招,可惜为时已晚,刚才抓住虎千斤的手此时反而被对方一把握住。
“阿姐......”
话还未说利索,海子就感到眼前一花,身子轻飘飘的飞了出去。
好个海子,一身能耐没白练,当被甩飞出去的时候,他在半空中滴溜溜来了几个翻身,泄去力道后双脚稳稳的站在了地上,可这时......
当虎千斤猛冲到他的身前,海子大吃一惊,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对方揪住胸口的衣襟,随后又是一阵头昏眼花,海子再次被甩飞了出去。
我的虎姐姐,不带这么玩的,海弟弟是人不是物件,架不住你三番五次的扔来扔去好吗?
海子命苦,转着个的飞了出去,眼看就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谁知跛着脚的寒岳却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寒大叔,接住我!”海子激动的在心里呐喊了起来。
寒岳的功夫他比谁都清楚,要说接个人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
海子张开双臂,尽量调整身体的平衡,也好方便老头接住他,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关键时刻,寒岳竟然往旁地里微微一闪。
海子......
我说寒大叔,缺德不?
小海子被你当枪使也就算了,好歹危难关头你帮衬一把好吗?
即便你不想接住小海子,给个提示行吗,行吗?
没看到小海子连最优雅的姿势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您老出手了,现在咋整,咋整?
“扑通......”
海子带着浓浓的不满和郁闷,四仰八叉的摔在了地上,还连带着往前滑行了一截出去,留下了一条大字型的拖痕。
平沙落雁!
好在地上长满了厚厚的杂草,跟个草垫似的,海子一跤摔在上面没啥大碍,即便滑行了一大段也没啥问题,只是有一点,皮肉之苦必不可免,光是摩擦时的火辣酸爽,就足够令他回味好一会儿得。
“寒大叔,你,你......”海子气结难抒的想要抱怨两声。
“别你你我我的,摔一跤怕啥?年轻人不摔跟头咋可能长大?”
安慰的话半句没有,埋汰的话倒有一两句,海子......
“噗......”
没吐血,吐的是满嘴的杂草土屑,刚那一跤他没少吃泥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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