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雄飞的出现无疑成了曹满此时唯一的救命稻草,激动中他不顾一切的扯着嗓子高呼起了救命,却根本没有留意到对方的举止是否异常。
如果他能稍稍用心点,稍微动点脑子,就会发现此时的关雄飞不但神秘,而且还异常的古怪。
可话说回来,生死关头,谁又能做到观察入微,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呢?
蛤蟆潭边上,除了曹满一人喊得欢实之外,两只帝尊耗子王出奇的安静,关雄飞也异常的沉默,即便是地上的几十只小耗子,也没了“吱吱”声响,气氛格外诡异。
又喊了那么一会儿,这时曹满也发现了不对味儿的地方,他支撑着爬了起来,看看关雄飞,又看看一动不动的两只大耗子,脑子里充满了浓浓的疑惑。
啥情况?
刚才还凶巴巴、恶狠狠的耗子王,转眼成怂蛋了?
还是说耗子王天生欺怂怕恶,见了软蛋就下手,见了恶汉就缩头?
也不对啊?
曹满虽然弄不清楚状况,但是他能清晰的看见两只耗子王眼中的惊骇之色,如临大敌般惶恐不安。
“我没眼花吧?关雄飞这家伙难道有着天生的本领,可以威慑住帝尊耗子王?”曹满抓抓脑袋。
“想那么多干什么,现在不逃难道等着被吃吗?”
一拍脑袋,曹满陪笑着朝关雄飞走去,边走他边奉承的说道。
“关大哥,耗子谁都不服,就服你!真是好样的,一身爷们气色,连耗子王都要惧怕三分......”
正说着话,不远处的关雄飞把低着的脑袋抬了起来。
眼睛是闭着的,五官没什么毛病,就是表情有些不对劲,似笑非笑,明明微微上翘着嘴角,可板着的脸却很阴沉,别扭的表情透着股说不出的味道。
“呃,关大哥,你闭着眼干嘛?难道是被我的手电晃了眼睛?”曹满好奇的问道,同时也把迈动的脚步停了下来。
不怪曹满多心,而是隐约中他察觉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尽管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可那种感觉让他隐隐不安。
关雄飞没有回答,依旧闭着眼站在那,两只耗子王也不出声,小耗子们更是没声,剩下曹满一人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这家伙没什么毛病吧?咋连个声气都没有呢?”曹满忍不住想到。
时间缓缓而过,顶多几息的工夫,曹满便沉不住气了。
“姥姥的,拿曹爷当夹心饼干玩呢?夹在两只耗子王中间迟早出事,不如先过去再说。”
想到这,曹满试着再次朝前走去,不过这一回他加了小心,本能反应下,他总觉得眼前的关雄飞透着股子邪乎劲。
也就迈出去了两步,忽然间关雄飞就像抽搐般身子抖了两下,动作僵硬古怪,冷不丁还真有些吓人。
突兀的动作吓听了曹满的脚步,也惊动了一直警惕着的两只耗子王。
母耗子稍微好点,因为离着不算近,最多也就往旁边退了一步,可公耗子不同,要知道它身后就是关雄飞。
从对方出现的那一刻开始,阴恻恻的压迫感无时不在挑战着耗子王的神经,本就提心吊胆着,现在好,对方一动吓得它彻底失去了冷静。
就见公耗子以奇快的速度转过身躯,铡刀般锋利的门牙咬向了关雄飞的脖颈......
“完咯,彻底玩完,我说关大哥,没那么大的脑袋,戴那么大的帽子作啥?”
“瞧瞧,你这作死的节奏,唉,兄弟还指望着你能帮衬一把......”
曹满的哀怨瞬间徘徊在脑袋中,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的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
耗子王凶猛的一击非但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相反,关雄飞伸手直接掐住了对方的脖子,拎小鸡般轻松举过头顶。
“嘶......”
曹满倒吸数口凉气,整个人都震惊在了原地。
这还是人吗?
比牲口还牲口!
要知道耗子王堪比大白猪,一身耗子肉少说也有几百斤重,竟然能一只臂膀就举起来,而且还毫不费劲,可能吗?
曹满心惊,耗子王更惊恐,它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强悍,不费吹灰之力一招就能制服它,特别是那只如同铁钳般的大手,任它如何扭动身躯都无法撼动半分。
转眼耗子王就有些顶不住劲了,它拼命挣扎着,伸出镰刀般的爪子快速撕抓着关雄飞的身体。
骇人的是,利爪可以轻易撕碎对方身上的衣物,却无法伤害到身体,除了留下一条条白印外,就是连道口子都没有破开。
不大工夫,关雄飞身上的衣服碎成了布条,可那坚若磐石般的身躯却丝毫没有损伤,任凭掐住的耗子王如何反抗,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突然间一声刺耳的惨嚎声响起,把几乎看傻眼的曹满惊回了神,他定睛一看,关雄飞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团血糊淋拉的东西,再一看挣扎着的耗子王,眼眶中没了眼珠,只剩下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
鲜血如血柱般从眼眶里喷涌而出,耗子王疼得四爪乱蹬,身躯都开始抽搐了起来,而这时,关雄飞拿起手中的眼珠子,缓缓送进了张开的口中。
“呃......”
曹满干呕一声,胃里恶心得翻江倒海,要不是之前把能吐的都吐了个干净,相信这会儿他非吐得跪地不起。
等关雄飞把那颗耗子眼珠囫囵吞枣般吞进了肚,一直未曾张开的眼睛这才慢慢睁开......
两颗眼球猩红阴戾,就像浸泡在血水中一样,分不出眼仁和眼瞳。
目光寒冷如冰,看不出一丝鲜活气,有的只是浓浓的凶戾和残忍。
当关雄飞把双眼睁开的那一刹,整张面容变得狰狞恐怖了起来,挂着鲜血的大嘴猛吼一声,炸耳的吼声顿时响起,震得曹满脑子一片空白,脚下不稳,好悬没当场栽倒在地。
“老......老僵!”
曹满都要疯了,如果眼前的一切都是噩梦,他真想左右开弓,不把自己打醒绝不罢手。
这也太吓人了,吃眼珠子的老僵,还有什么玩意比那东西恐怖?
要问曹满这段日子最怕什么?
他连咯噔都不会打一下,立马回答,“老僵!”
若问曹满这段日子见到最多的是什么?
回答同样干脆,“老僵!”
再问曹满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是什么?
答案还是一样,“老僵!”
曹满是真的吓怕了,比起什么尸鸦、蚒蛛、蛤蟆王,甚至是耗子王这些变异的凶禽猛野,老僵更加可怕!
其他不说,光凭对方那身坚不可摧又力大无穷的尸躯,曹满做梦都能被吓醒。
现在的曹满又惊又怕又悔又恨,明明自己跟着进来只是做个后援,咋转眼就成了先锋呢?
真正当前锋的大将却不知藏哪儿躲猫猫去了。
球的爷们气色,娘的第二春!
小命都要没了,还想个屁!
这会儿露出了真容的关雄飞尸性大发,掐住耗子王的手臂往回收缩,同时另一只鲜血淋漓的大手再次抬起,看样子是打算把耗子王的另一颗眼珠也挖出来。
“嗖......”
一直没有动静的母耗子在这一刻像离弦之箭般冲了上去,脑袋重重顶在关雄飞胸口处,全力冲击下,一头就把关雄飞给撞了出去。
“轰......”
倒飞出去的关雄飞轰砸在了石壁上,坚硬的岩石都被砸得出现了裂纹,碎裂的细小石块不断从裂口处落了下来,可见全力一击的耗子王力量是多么的强大。
获救了的公耗子情况并不乐观,身子瘫倒在地,失去了左眼的眼眶中鲜血还在外涌,看那样子进的气少出的起多,已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
一旁母耗子急得团团乱转,看看自己的老伴,又瞅瞅地上早已蜷缩成一堆的小耗子们,目光中除了焦急、痛苦之外,还带着满满的愤怒。
所有的一切曹满可都看在了眼里,这一刻不知为何他感到有种兔死狗烹的感觉,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
有道是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如今老僵在前,耗子一家无形中和他站在了一条战线上,耗子活他活,耗子要是伤了或是死了,他也独活不了。
“耗子老兄,加油!你一定要坚持住,小耗给你鼓劲......”
“耗子老姐,你别只顾着在那瞎转悠啊?小心老僵,那家伙比野狗还野狗,比牲口还牲口!一不小心就会咬你一口,要拿出痛打落水狗的干劲,不能给它反击的机会......”
曹满叫了个欢腾,也不管耗子一家有没有在听,即便听了,也不懂他嗞哇乱叫个什么劲。
“咔,咔......”
异响从后方的石壁处传来,在手电的照射下,关雄飞粗实的身躯正从凹陷的石壁里面一点点往外挪动着。
曹满急得眼珠子都要鼓了出来,叫唤声都走了调。
“耗子老姐,你还发什么民族呆呢?再不动手可就晚了!”
“上去用牙咬,用爪子撕,用尾巴抽,用脑袋顶,实在不行,用你那身肥膘去压,压也要压死这个王八蛋,快,快啊......”
曹满撸袖撂脚,活脱一副要上去拼命的架势,可这半晌的工夫,他看着比谁都欢实,只是双脚光是上下蹦跶,愣是没挪动一寸地方。
母耗子听得烦闷不堪,冷眼回瞪了一下,目光中包含着各种问候,意思不言而喻,“有种你上啊?只要你敢上去干一架,老娘干十架都不成问题!”
呃,这下曹满有点尴尬了,他一个大活人,不管是不是大老爷们,总之是个带把的,却被一只母耗子冷眼蔑视,那滋味,说出来都是满满的羞臊。
曹满讪讪的一笑,不敢出声了,不过手里的动作却没停下,时不时往前指指,又比划两下揍人的样子,还张开五指抓那么两下,比二皮脸还二皮脸。
二皮脸也不管了,为了活命,脸皮值几个钱?
曹满继续比划着他的动作,不断怂恿着......
母耗子懒得理他,之前的杀儿之仇还未结清,这会儿便搔首弄姿的在那挤眉弄眼。
要脸不,什么玩意儿?
说实话,母耗子巴之不得先弄死曹满,好给她的那些小崽子们报仇雪恨,可现在强敌在侧,她不得不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在眼前的关雄飞身上。
至于曹满,等着吧!
不知是曹满的怂恿见了成效,还是母耗子动了真火,又或是护崽心切......
当母耗子龇牙瞪眼的冲向了关雄飞,曹满激动得心跳加速,气息加粗,两个肉拳头都要捏出了水来。
此刻在他的眼中,丑陋的母耗子瞬间形象光辉高大了起来,俨然成为了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披挂上阵,英勇无畏的冲杀向了敌人。
曹满要记住这一刻,要记住这位异族的老姐,要记住对方的深明大义,要记住对方的义薄云天......
激动中,他用那双饱含着热情和期待的眼睛目送着母耗子冲锋陷阵,唯一的等待就是属于胜利的那一刻!
“嘭......”
已经双手举高,准备欢呼的曹满却被传来的一声巨响打断,随即他连看都没看清,只觉得眼前一道肥硕的身影一晃而过,接着落水的声响从身后的蛤蟆潭传了过来。
啥情况?
曹满眨了眨眼,又揉了揉眼,手电往后照去,白浆浆里抽腿的那玩意,似乎是他期待着的女将军,不,应该是那只母耗子?
又转回手电往身前照去,关雄飞安然无恙,只是那双红眼珠子愈发吓人,像是要吃人一样阴寒恐怖,再一看对方此时的位置,已经离开了那处石壁。
曹满......
现实这玩意就是他娘的可恶和无情,可以残忍无度的撕碎任何人的梦想和期望。
可怜曹满那一丁点的期待,还没在他心中沸腾超过瞬息的时间,便如同冷水浇头般瞬间熄灭。
曹满习惯性的吧唧了一下嘴巴,却发现,现在除了苦味之外,其他什么味道都吧唧不出来。
毫发无损的关雄飞机械的环视了一下四周,最后把视线对向了仿若寒冬中瑟瑟发抖的白皮猪,不对,是曹满的身上。
寒利的目光跟刀子差不多,无需目光的交接,曹满已经抖成了筛糠。
“关......关大哥,这,这咋说的?人畜不同道,你说我怎么可能跟只母耗子一同算计你呢?”
“刚才是误会,真的真的是误会,是母耗子想害你,不是我,你要不信的话,你问那只母耗子是不是这回事?”
曹满充分发挥出了他二皮脸的韧性,一边结结巴巴的解释着,一边毫不要脸的把罪责推向了浆浆里半死不带活的母耗子身上。
可怜母耗子只能在蛤蟆浆浆里瞪眼扑腾着,除此之外,它还能咋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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