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迪以前玩户外,大多涉及都是山林沙漠之类,水路接触比较少。
不过当年也曾经跟着舟山的好友出海打过鱼。
所以,也懂得一些水路上的知识,尤其是对渔民起航前的迷信印象深刻。
比如到了船上不能说翻,沉,漏等不吉利的词音,弄得帆船不叫帆船叫蓬船。
黄迪这人也迷信,你看他给手下起名字就知道。
所以这货在第二天一大早,开了一个启航大会,在会议上交代了航海禁忌,磨磨唧唧一个来小时,把个八百多人说的晕头转向,这才宣布出发。
哪些人在哪条船上,昨天就已经分配好,这时候有条不紊的登上沙船。
负责采集的人一上船就开始忙碌,把那些大小不一的鱼篓陷阱绑在绳子上,里面缀着石头,扔进了深水之中,就那么挂在船沿,每隔一个小时左右,检查一次收获。
这也是他们一路上新鲜肉的主要来源。
最值得一提的是,在后面两条船之间,黄迪的楼船之前,还有一张桐油浸泡的软藤编织的渔网,虽然不是很大,但是捕鱼效果却是一流。
黄迪在前面三条船上视察了一圈,见瞭望手都已经登上了木头架子,警惕的观察四周,黄迪要求瞭望手一个小时左右换一个人,必须都是眼神好的,能做到全神贯注,不能懈怠,这关系到生死存亡。
采集队在忙碌着布置船边的陷阱。
壮女组负责分配床铺,其实就是整个的大通铺,你挨着我,我贴着你,要不然睡不下。
虎部战士分两组,船头和船尾都有,他们才是航行安全的最大保障。
黄迪分别对三船的船长做了一些安全和技术上的交代,比如风帆如何使用,虽然在这之前,黄迪已经给他们说过几次,不过此时依旧忍不住多絮叨几句。
随后,他宣布开船。
三船同时生起风帆,只见那白色的大帆迎风鼓起,黄迪也不出声,站在高处看着三船的船长指挥调动风帆的方向,看了一会,他才满意的笑着点了点头。
这帮小子学会了!
风帆扬起的一刻,三艘大船震颤了一下,紧接着便开始缓缓加速,直奔着西方而去。
船上,响起了八百多人的齐声欢呼。
那声音欢快,带着无尽的希望和好奇。
希望,是黄迪一早画下的大饼,那美妙的生活,他不止讲过一次。
好奇的则是,这大船竟然真的自己就走了,而且越走越快。
泽上的大风吹拂着每一张脸,清晨的太阳撒着金光,让这一刻成为了永恒的传说。
向西寻找乐土,西行寻找昆仑,那幻想一般美丽的神奇之地,在一代一代人的渲染下编织下,成为了一个个不同版本,但大同小异的神话。
三艘沙船夹着黄迪的楼船越来越快的驶离水岸,只不多时,四面八方便已经都是蓝天和青色的水面。
这些人虽然生活在距离大海并不远的地方,但是由于河童的存在以及巫觋的禁忌,他们九成九都是旱鸭子。
如今平生第一次进入到如此广阔的水域深处,自然是觉得新鲜好玩,一大群人围在船沿四周,看着远处的风景,瞄着清澈水面涟漪下,肉眼可见的游鱼。
都是一个部落的人,也分个远近亲疏,关系好的自然围在一处,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叽叽喳喳的,一脸喜悦。
也有人望着广阔水面高声吟唱着听不清歌词的歌曲,就好像跳大神似的。
黄迪一直没有回楼船,因为他有太多的担心。
这些人眼中只有美景和对壮丽的震撼,却不知道水火最无情,别看现在水面安静如室女,可是一旦发起疯来,那就是地动山摇。
还有一样,也是他所担忧的,那就是晕船。
别看这沙船平稳,但是事实上,它是一直在波动的,只是幅度和频率不足以让人明显的感觉到,但是潜意识却会对这样的环境作出反馈。
对于其中一些人,也就是对平衡比较敏感的人,比如内耳前庭器敏感,颈椎病导致供血不足,平时就有些晕眩,这些人一旦到了船上,百分百就会产生晕船的症状。
最可怕的是,这种症状具有传染性,会让原本不晕船的人也跟着一起晕眩呕吐,这源自于心理暗示。
所以,当他看到一大群人围着船只开心玩耍的时候,本想让他们乖乖回去休息,慢慢适应水上的生活,不过一看他们那兴奋劲,终究没有下令,只是暗暗摇头,叹了一口气。
就他们现在兴奋的状态,就是撵回去船舱内,那也是绝对无法入睡的,而且船舱内空气流通不好,反而也容易引发晕船。
“哎,算了,该来的总会来,教会他们如何处理便好了!”
黄迪安慰着自己。
果不其然,出发不到两个小时,几艘船上都出现了晕船患者,一个个捂着上腹呕吐,脸色苍白,全身冷汗,以妹风为首的医疗队便开始忙碌起来。
这些人是黄迪挑选出来,心思比较细腻的人,在出发之前的几天,教给他们简单的晕船处理,因为黄迪很清楚,这不可避免。
黄迪教给他们的方法很简单,都是后世人们总结出来的精华。
首先,是必须让晕船者平躺在空气流通之处,他们选择的是甲板。第二是把晕船者的耳朵用麻线团堵住,尽可能的让他们听不到声音。
最后是将焙干的姜根磨成的粉末混合温水贴在晕船者的肚.脐上。
在这个年代,对付晕船,黄迪也只会这几招常用的。
至于能不能治好,这玩意儿黄迪也说不准,有的人是一晕到底,甚至能晕船晕到脱水死亡,这样的例子也不少,真遇到那样的,黄迪也只能随缘听天命。
在妹风等人的忙碌折腾下,晕船者大部分得到了缓解,不过依旧全身发软,躺在甲板上有气无力的哼哼着。
而有大约三分之一的晕船者,用上述三种方法治疗,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对于这些人,黄迪只能先让他们尽量的去适应,自行缓解,一般一周内若是无法缓解,基本就可以判死刑了。
黄迪脚打后脑勺的顺着舢板在三艘船上来回视察,主要是针对那些晕船者。
最让他头痛的是,虎部有大约五分之一,接近二十人也都晕了船,让他不得不重新调度防卫,均衡三船。
到了大中午,黄迪才迈着疲惫的步子回到楼船上。
没有人烧火做饭,因为从上船那一刻开始,午餐就取消了。
一来是为了节省资源,二来也是为了避免更多的人晕船。
吃的半饱的人,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晕船的可能。
黄迪回到楼船上,节泡好的,他最爱的茉莉花茶都没喝一口,直接倒在皮垫子上,闭着眼睛,大口的喘着气。
这一上午,他不但身体疲累,最主要的是心理压力非常之大。虽然他还有一些在必要时刻的后续方法,治疗这些晕船者,但是也无法保证万无一失,毕竟晕动症严重的人,除了回到岸上,根本没治。
心理素质好的,知道这就是个小病,自然能够坚持下去,可是一旦迷信是大病或者其他,那么可能就回天乏力了。古时航海时代,因为晕船导致疫情的案例不胜枚举。
他很担心,万一真的有人因为晕船而死,那么自己该如何面对那些把自己当成神的人?自己又要如何去解释他们的死亡而又不影响这种以自己为中心的团结,导致混乱?最重要的,那可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敬仰自己如神的生命。
“难道我也要学那些巫觋,对着这些人扯谎,把死亡归咎于大泽上的魂灵魔鬼?”
黄迪想着,心中越来越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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