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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胤钒深如寒潭的眸光直接忽略老人,或者说压根就没在老人身上停留,直接转移,环伺左右。
明叔也左右看了一圈,最后的最后才见目光落在面前企图挡住他二人去路的老人身上。
老人身形佝偻,肤色黝黑形如枯槁。看得出他脸上的惧色,却没有后退半步。
明叔打量老人一番后,本想上前询问,但老人立马弯腰捡了根一米来长的棍子,紧紧捏在手中,做出警惕的防卫姿势。
“你们干什么的?”
明叔忙挂上和气笑容,又上前两步:“老先生别误会,我们来……接我们家小姐的。大约一小时前,我们接到家里小姐的电话,说就这里。昨晚小姐失踪,家里上下都快急疯了。如果老先生知道一点相关信息,请务必告知,小姐已经消失一天一夜,实在很担心。”
老人上下打量着明叔,警惕依旧。
明叔又看看左右,安以夏消失得诡异,但目前这地方,他还真没察觉到潜在的危险气息。他们这种早些年混迹“江湖”的人对周围环境相当敏锐。
所以……
“我们真是来接小姐的,昨晚小姐就在家门口失踪,从昨夜到此刻,全城寻找没找到人。”
明叔忙掏出手机,翻了翻,总算找出张安以夏的照片:“老先生您看看,就是这个女孩子,年纪不大,说话声音细细的,很有礼貌,你见过她没有?”
老人此刻才从明叔脸上看到一丝关心和焦急,神情松动几分。
“这孩子被人打了,我给救回来的,在屋里躺着呢,浑身都是伤。”
明叔心头一跳,立马回头看湛胤钒。
湛胤钒已经踏风而进,大步绕开明叔和老人,进了简陋的“室内”。
明叔立马跟上,老人颤颤巍巍的也跟了去,话还在继续:“这孩子伤势重,我请了那边城里的医生,外头还熬着药……”
湛胤钒和明叔似乎都没再听老人低低的说话,进了这间勉强可称作屋子的屋子,屋里光线很暗,看在湛胤钒眼里,这里头任何一堆东西都是垃圾,有那么点无从下脚。
明叔也在快速搜寻能先让大少爷坐下的……家具,然而,除了一张三岁小孩儿才能方便坐的小矮凳子,还真是没有,啥都没有。
二人突兀的立在室内,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老人这时候才走近,拖出小凳子放在一旁:“请坐。”
湛胤钒没管老人,他这时候才看到躺在木板上的安以夏,因为木板上堆叠的东西太多太杂,一只铁锅就靠床脚摆着,一只黑漆漆的勺子还在木板上搁着,大概安以夏手一动就能碰到。身上盖的被子是各种布块拼凑成的,安以夏躺的里面还堆了各种塑料袋。
总之,湛胤钒眼里,安以夏是躺在垃圾堆上。她就露出了颗朝里的脑袋,一头黑发遮挡了小脸,所以咋一眼还真难发现她的存在。
湛胤钒沉着气走过去,明叔在湛胤钒走动时,才发现安以夏的存在。
“安小姐……”
明叔快步上前,湛胤钒抬手一挡,明叔立马收住脚,站在他身后看着。
湛胤钒走近木板床,半蹲而下,目光灼灼的盯着安以夏。睡着的她,呼吸均匀细微,仔细看才察觉她的呼吸状态。
躺在木板上的人,纤细瘦弱,比安家刚出事时见她的样子瘦了太多。
明叔忍了又忍,很想上前帮忙把湛胤钒脚边放的那口早已经达到废铁程度的锅子移开。但又不敢多走一步打扰他。
老人在一边看着,又说:“这孩子上午我给喂了一次药,中午醒的,又喝了一次。”
明叔回头:“老先生,你是从哪里找到我们家小姐的?”
“城郊那边的老巷子,每天早上我会去那边的老巷子赶个早,要抢在环卫工前头把矿泉水瓶、纸板啥的捡了……”
明叔没有耐心听老人的辛苦营生,立马打断问:“你当时在老巷发现她,身边可还有什么人?”
“没有人,这孩子被装在麻袋里,我以为是袋子垃圾,一打开发现是个女孩子,我吓慌了,跑了一段,又招呼在周边干活的人,我们一起把这孩子拖上我那个车。”
老人说着,把一块板连接两轮子的工具拖来湛胤钒和明叔面前。
“我把这孩子拖回来,给她请医生看病,还有药在外头煎着呢。”
老人说着话,人还在屋里走动,又去刨开了土坑,把罐子刨出来。
“我这些钱,都给医生了,都没了。”
老人一层一层揭开报纸给面前人,庆幸是家里来人了,不然在这躺下去,药喝完了还没钱去拿药。
湛胤钒大掌刚轻轻碰触在她脸上,听到身后这话,当即侧身,明叔立马上前走近湛胤钒身边,将木板上堆叠的东西全都清理开,可算在安以夏身边给挪出了个空位。
湛胤钒坐下,气势不减,目光看向老人。
明叔侧目看向湛胤钒,轻声道:“大少爷,想必安小姐说的就是这位先生。”
湛胤钒道:“先把人带走。”
明叔点点头,湛胤钒侧身将安以夏打横抱起。
她本就是娇小纤细的个子,现在更是轻得不可思议。
抱起人时,湛胤钒下意识紧了紧怀里的人,目光不由自主的怜惜起来。
老人见人要走,立马上前几步,站在高大男人面前:“这孩子身上都是伤,医生说严重得很……”
湛胤钒侧目对明叔道:“给老先生钱。”
明叔立马提了现金箱子,摆在老人面前。箱子打开,叠得整整齐齐的现金瞬间吸引了老人的目光,双脚无法移动,人像木桩一般立在那儿。
明叔掂量了下,虽然他们误会了情况,但对老先生的行为给予回赠还是应该的。
“你拿吧。”
这句话,犹如漫天飞舞的金银珠宝要多少自己做主一样。
老人哆哆嗦嗦的上前,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站在箱子前左看右看,他问:“是真钱吗?”
“请尽管放心,从银行取出来的,不会有假。”明叔认真道。
老人搓了搓手,提了口气:“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明叔道:“老先生,您救了我们家小姐,应该感谢您。这里的钱,你想要多少拿多少。”
这土豪式的霸气,给老人炫晕了,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啊,真真实实的红钞就摆在面前,实在……
“老先生不用怕,这是您应得的。”明叔再道。
老人颤颤巍巍的伸手,手伸一半又缩了回去:“我其实没做什么,我给请医生都不到五百块,我也没想到这孩子是富人家的孩子,不是冲着这钱救她的。”
“老先生,这是我们一点心意,是您应得的。”明叔再次和气的说道。
老人又伸出手,拿了棱角分明的一叠,小心的看了眼面前的人,忍不住又拿了一叠,随后又拿了两叠,一颗心在做这动作时突突狂跳,生怕这过程里有什么变化。
明叔一脸的和颜悦色,甚至眼神鼓励他继续。
老人抱了四五叠,后退了好几步,侧着身子小心的看明叔。
“你们这钱……能花得出去不?”
“能,老先生您放心,我们都是正经生意人。”明叔道:“钱拿够了吗?”
老人忙点头:“够了够了,我这跟做梦一样,够了够了。”
明叔合上箱子,随后大步走出去。
老人抱着一捧钱实在不真实,眼神看见装过汤药的碗,他忙把钱放土坑里快速追出去。
“你们等等,你们……”
老人一走出去,吓慌了神。
外头围了黑压压一排保镖,劲装打扮全都面无表情,老人吓得腿脚一抖,跪在地上。
明叔护送湛胤钒上车,打底是听到后面人的声响,随后转身问:“老先生还有事?”
老人踉跄爬起来退回屋里,连连摇头。活了一辈子,就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好大会儿才说:“药,药还没拿走。”
明叔扫了眼还在炉子上的小罐,“不用,请老先生放心,我们会为小姐安排很好的医生,多谢老先生。”
一行人训练有素的上车,前后离开。
老人木然的坐在屋里,坐了很久,才慢回过神。
丢坑里的钱还在,没有忽然间消失。
老人抱着几叠钱,忽然间抱头痛哭,也不知他的伤心从何而来。
湛胤钒抱着安以夏上车后,安以夏悠悠醒来。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男人,大脑失去反应。她虚合着眼,视线里是他酷硬的下颚和凸显的喉结,脸上表情肃穆,双眼闭合,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
安以夏睁开眼好一会儿,又乏力的闭上。
身上的疼痛感觉一点一点上来,她不安的动了下,湛胤钒第一时间睁开眼,目光落在她脸上,四目相对,心湖里水光潋滟,惊艳了一片天色。
湛胤钒将她身体轻轻抬了些,握着她的手。
“你身上多处骨折,别动,我们先去医院。”湛胤钒亚低声音说话,生怕又让她害怕。
安以夏皱眉,轻轻吐了口气,多处骨折,难怪她越来越疼,浑身除了疼痛没有任何多余的知觉。
“先休息,我一直在。”
湛胤钒说这话的时候,温热的大掌轻轻盖在她眼睛上,强迫她闭目。安以夏此时此刻是连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轻轻一动,浑身被分拆过一般。
湛胤钒带着安以夏赶往医院,只有明叔跟随左右,阿风以及跟随的保镖,已经不再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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