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卑微如尘吗?”
青云社责编刘余庆感叹一句后,沉默地看了光脑上新接收的投稿许久。
半晌。
抬头看向办公室对面:“老张,我这有篇杂志稿投稿还不错,你瞅瞅?”
“这边青云榜的打榜投稿都已经让我忙昏头了,你还叫我去看杂志稿?直接用这次青云榜上的优秀稿件不就行了?说起来这次段家搞的这出事……唉。”
张责编伸了个懒腰,嘎吱嘎吱像是生锈机器运转的声音让他动作一缓。
反手颇为心酸地揉了揉后腰,张责编默默把椅子打开了舒缓模式。
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这话第一重意思是赏文往往极具主观性。
有的人觉得这篇文章好,另外一些人觉得那篇文章妙,双方谁也无法说服谁,自然评不出一个第一。
第二重意思是文章本身往往有不同的类别。
散文、诗歌、小说、新闻稿、公文……这些评判的标准都不一样,是没法放在一起评价的,自然也说不出谁差一着。
第三重意思那就是文人相轻。
大家谁也不服谁,个顶个的爱挑战权威,没有谁能得到大家公认。
就比如说这次段家小孙女投了份稿件,想要在青云榜上一举夺魁,从而扬名立万。
然而不想自家小孙女走这文路的段家人,直接就请了两位大师打榜截胡。
那可是两位曾经青云榜登顶,之后接连又有好几篇治疗等级B+优作的大师!
平时这些国宝们哪个不是被宝贝着啥事儿不干尽构思新文来着。
这回可好,一次性出动俩,还带来了新作。
于是这份来自家人的“关爱”,顺理成章的让本来因为稿件比较优秀,哪怕人没什么名气,投票数却一直稳定上涨的段家小孙女的榜单排位,一下子就压死了。
不仅是被两位大师压得死死的,更是被各路闻风而来,想与大师们同台竞技的文人们怼到了榜单底。
张责编懒得想段家小孙女的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
段家干的这事儿可不地道,纵使青云社收到了这么多优秀稿件,可责编们回味着这种隐隐被资本操纵了的感觉,还是觉得糟心。
在如今的社会,物质生活得到了充分满足的条件下,人们普遍开始追求精神生活的充实。
再加上身体上的疾病,在如今医疗条件下不足为道以后,心理上愈演愈烈的情绪病喧嚣尘上,更是引人关注。
这时候,能够舒缓人情绪的文娱作品自然是大放光采。
青云社在最开始成立的时候,还只是个小小的杂志社。
但经过好几代传承,挖掘出了几位国宝级文学大师后,终于在顺应大势且有几位大师的护航下,俨然以其“好风凭借力,送我入青云”的宗旨,成为了挖掘新生代文坛新人的中坚力量与公认标杆。
如果说新人们凭借自己擅长的文体,能在青云社出版的青云杂志的相应版块有一块儿豆腐块,可以算得上崭露头角。
那么登顶一年一度青云榜的新人,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引来整个文坛的聚焦。
庞大的人口基数,复杂的情绪病成因,众多因素的累积下,整个社会对拥有治疗效果的文章需求量实在太大了。
可以说每多一个潜力作家,抛开娱乐成分,还多了一份储备力量,能更多挽救一些苦苦挣扎在情绪病边缘濒临崩溃的人。
“我觉得最近这些杂志投稿还是没有必要看了,榜单上的文章就已经够挑的了,有点志气的早就冲榜去了,余下这些时候投稿的,我看抱着捡漏心理的可不少。”
墙角的一个责编头也不抬运笔如飞,看他面前光脑分屏的数量,就知道这会儿他的工作量有多大。
刘余庆责编反驳道:“可是今年可不一样,段家闹这么一出,榜单上排名靠前的新人你看有几个?基本上成了一群老将的战场,这时候一个新兵冲上去不是当炮灰是做什么?我看这个时候知道投杂志稿的,反而是知道取舍的新人。”
青云榜历来都是为了新人们发光发热做准备。
今年两位大师的空降,从某种程度上说,已经是破坏了某种约定俗成的默契。
随之蜂拥而来的各路文人,更是又让青云社不好处理这种破坏默契的事情,毕竟法不责众,自己这边也有问题。
堂堂一个行业标杆,居然没有一份完备的规章,一直按照约定俗成的默契办事,简直失格。
几位责编没有明说,可光脑里共享的规章细则已经完善得差不多了,只等这届青云榜结束就发出来。
到时候里头明摆着写出来的限制,到底会打疼了谁的脸,他们心里也门儿清。
张责编摇摇头,到底还是抬头看向了办公室中间,那里责编刘余庆已经用光脑将他刚刚推荐文章投影了过去。
一时之间,环形分布在办公室墙边的所有责编视线,都凝聚在了居中半空中同一篇文章上。
办公室重新又安静了下来。
之前开口说不值得看的责编看看周边同事沉浸的模样,不由得也端正了心态。
一看之下,就入了神。
早已读完文章的刘余庆责编笑笑,似乎对此场景早有预料。
半晌,眼看着张责编收回视线沉思,刘余庆责编笑问:“老张,现在怎么个说法?”
张责编沉吟了会儿:“写得不算太好,也就……一般水平。”
众人没接话。
张责编顿了顿:“但也不能说不好,读起来还有点儿意思。”
青云社的办公室可从来不是个阿谀奉承的场所,里头待着的人能做到责编这个职位,不是写文的好手,至少也是响当当的文章鉴赏家。
底气倍儿足,说话一点都不虚。
书生意气一上来,个个都有自己的观点,从来都不做应声虫。
有时候遇到某篇文章意见不统一,这群责编们互相呛话到脸红脖子粗也是常事。
这次个个都安静得跟个什么似的,由着张责编在这儿左也可右也成,模棱两可的,实在是有些反常。
张责编自个儿也皱眉。
其实不能怪他没个准话,实在是这文章有点稀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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