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津制药两款产品虽说质量不错,但市场始终还是没有打开,一直停留在西南地区。
尤其最近半年,市场上出现了大量同质化的产品,经历了几轮价格战以及广告轰炸以后,西津在市场上已经渐渐失去了它的主导地位,这样一来,就不得不加快新产品研发的步伐。
村中的药材收购如火如荼,可是西津制药总部却是不那么太平。
西津制药大厦。
“张叔,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腿脚也不方便了,药材收购的事情还是让采购部的人自己负责吧,研发部刚才打电话过来,新品研发遇到了技术壁垒,恐怕要组织研发部开个紧急会议,您跟我一起过去。”
莫珊将那份《白芨检测报告》给对方递过去,微微皱眉,这几年医药行业的竞争已经趋向白热化,尤其是在中药养生以及美容方面。
张铖穿着一身笔挺的唐装,接住那份报告扫了一眼,打趣道:“都是些洋文,我们这群老古董闻惯了草药味,洋墨水这辈子恐怕喝不进去了,董事长说的没错,搞发明,研究新药,这些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强项!”
莫珊笑道:“张叔您可是我们公司的顶梁柱,怎么能服老?”
“什么顶梁柱,当初要不是老爷子仁义,我就该在牢房里蹲一辈子。”
“过几天就开学了,学校里一大堆论文要写,导师的新项目也马上要开始,回重庆的票都订好了,也不知道接下来能不能腾出手来。”莫珊今年二十一岁,目前还是一名在读的大三学生。
“可是小姐…,新品发布会就定在11月中旬,邀请函都发出去了,之前项目进展不是一直都挺顺利吗?”
“负责白芨原液浓缩技术的白教授住院了,伤的不轻,短时间内恐怕没办法回到岗位!”莫珊忧心道:。
“这次的技术问题也是出在原液浓缩上?”张铖一幅若有所思的表情。
白教授遭遇的这场车祸有些蹊跷,正好赶在新品研发的关键点上,手术后工作只能被迫交接,这样一来严重影响了产品研发进度,白教授那里刚刚住院,这边技术就出了问题,是不是太巧了点?
“恩,交接工作的时候,有几个关键的公式被人动了手脚。”莫珊点头,露出一丝明悟的笑意,看来二人早已经胸有成竹。
“药材收购的事情让文书去负责吧,我也想看看是谁把爪子伸的这么长!”
两个人的视线一触,显然已经猜到了某种可能。
莫珊转身之际,看着张老说道:“青州杨德全是我们最大的客户,可是,自五年前,在检测报告中就有人发现药效似乎不如从前,甲苯测定后,水分比我们的标准差了很多,可是都被采用了,可收购部似乎毫无所动!”
两个多小时过去,从桃源村开来的大巴终于在县城南门的牌坊前停下。
“唉,泥巴路果真不是很方便,我要是有钱了,把桃源的路全给修修,我也不用受这份罪!”
李响坐在靠窗的位置,抬头一看,牌坊正中间铁画银钩般写着“悬壶坊”三字。
乡亲们早就争先恐后的从大巴车里挤下去,扛着大包小包去路边雇了脚力三轮车,双方谈妥了价格就直奔目的地去了,因为路程不算太远,也因自己想要锻炼,李响用双肩扛着编织袋慢慢步行过去。
整片悬壶坊分为东、西、北三条主街,其中还有十二条横巷,里面大大小小聚集着上百家医药公司,西津制药正好位于西街三横巷,过了前面的红绿灯路口往右拐,沿着西街往里面直行七百米左右。
……
“黄精21.5元每公斤,玉竹19.5元每公斤,葛根6元每公斤…”
等赶到一楼仓库的时候,里面早已经人山人海了,告示牌上各种药材的收购格正在循环滚动着,像极了证券交易市场。
意料之中,比昨天公布的报价明显又降了一截。
显然抱有同样想法的远不止李响一个,这时候已经有人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刘总,昨天告示里明明写着当归是22块钱一公斤的,怎么又变成19了?”
徐李响寻声望去,大厅的东角靠近货梯的位置摆着一排长条桌子,几个穿着工作服的核算员正在一项一项的核对数目,手指在计算机上飞速的跳动着。
就在那排桌子前面,摆着三台磅秤,这时候已经有药农把自家的药材放上去过称,核算重量。
“嫌便宜了?”
刘文书弯腰从身前的蛇皮袋里抓出一把晒干的薄荷,捧到鼻子前闻了一下,眼皮都懒的抬,嗤笑一声说道:“薄荷裁剪的太碎,晒的又不够彻底,储存的时候堆的太厚,闻起来已经有股霉味,这些当归头部的分股太密,质地僵硬,里面挥发油脂流失的太严重了!”
“要不你先去其他公司问问,看看他们能开出多高的价格?”
每年秋季收购,药农送来的药材都会良莠不齐,如何分辨好坏,这里可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他清楚这群泥腿子的秉性,不先从药材上挑出毛病来,自己想把价格压下去就会困难重重,态度上更是不能有一丝回旋的余地,不然,肯定要被他们没完没了的纠缠下去。
之前公布到村里的价格是由总部初步拟定的,相比市场的平均售价只低了一成左右,而今天新公布的价格,则是刘文书根据市场行情自己做主调整过来的。
刘文书心里非常清楚,鼎丰集团一向重视秋季的药材收购,往年都是指派公司德高望重的人前来主持大局,今年自己能够争取到这样的机会,一定要好好表现一番。
至于擅自改动价格,这一点到是没有必要担心。
每年负责秋购的领导都会事先拟定采购价格,初步拟定的价格只是代表鼎丰的底线,收购价高于这个底线肯定是不行的,到了具体实施的时候肯定会有浮动,至于能把价格压低到什么程度,就是具体执行人员表现工作能力的时候了。
这是一种变相的考验,也是西津沿用了多年的一种传统,刘文书显然非常清楚这点。
“刘总,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这些药农哪敢得罪药材公司,万一惹恼了对方,来年的合约可能就要泡汤,交通不变,药材生产出来也只能变成草。
再说,薄荷晾晒的时候不小心淋了雨,夏季的时候,因为路程太远没有及时给山里的药田浇水,干的太狠,地里种出来的当归自然会受影响,现在被一眼瞧出来了,哪还有脸继续纠缠下去。
“今年气候好,药材的收成普遍不错,全县药材种植面积新增了三成不止,眼下市场供大于需,这个价格你们要是还囤着不卖,再过几天,价格只会更低!再说若是青州地区的大户涌入,价格低的可能会很快。”
“我们公司也不会强买强卖,愿意卖的排队过称,完事了拿着身份证去五楼登记数目,不愿意的,我们也不会强求。”刘文书正义凛然的道。
李响在心里暗骂:“这人真够狡猾!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气候好,今年药材收成不错?
要知道气候只是药物种植其中的一个环节而已,今年4月的虫灾,全省受害最严重的就是罗阳,药材减产至少会有两成,7月干旱,恐怕又要减产两成,其中还有许多药苗直接旱死,这些怎么不拿出来说道?
种植面积新增三成确实不假,可是这几年青州商业经济逐渐繁荣起来,吸引了大量的药材商人入驻,光下半年数据统计,仅罗阳县内三大药材集散市场,来自全国各地的药商保守估计新增了一倍不止,怎么就到了供大于需的地步?
等进入冬天,大多数药材供应渠道出现断层的时候,药价肯定会大弧度上扬,其实真正迫使药农急着出售药材的原因,是贫穷,药材不卖出去,眼看新年就要到了,他们拿什么过冬?
再加上合约条款里的种种限制,药农们不得不选择妥协。
“王富贵,红花86公斤,蒲黄63公斤…”这时候核算人员已经开始替药农过称。
“许文盛,木通45公斤,大黄77公斤…”
“单据拿好咯,从后面的楼道直接上五楼,记得先去财务室盖章。”刘书文核对好数目,在收货单上签上名字,故意在手心里甩了几下,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这之后才把签完字的单据递给药农。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这次总算轮到徐道年了。
“李响,黄精72公斤,玉竹87公斤。”等药物过完称,李响又按照要求填了表格,这之后一旁的工作人员就扯着嗓门喊道。
“桃源村,杨刚?”刘文书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盯着站在自己前面穿一身廉价衣服的少年。
“对,我是他儿子。”
李响赶紧接话,打断了他的话,眼睛一转,从衣服口袋里拿出账本恭敬的给对方递过去,点头微笑道:“刘总,药材我已经按合约规定的时间送到,家里真的急需用钱,您看能不能帮个忙,先把货款结算出来?”
刘文书接过账本随意翻了几页,对“杨刚”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自己手腕上戴着的的机械表,正是用对方那笔货款买的。
至于这些,李响一下看出来其中的猫腻。
而后刘文书转向李响:“你家开户人是李雪村?”
李响点点头。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李响有些怒气:“这和药材有关系吗?”
“当然有了,听说你爹违规使用安乃近禁药,罚款,差点坐大牢。”
一旁的杨刚之子连忙想猫咪翘起尾巴一样:“刘总说的对,杨德全是我远方老舅,刘总应该知道吧!”
刘文书看来他一眼,实际上他心中已经恨极了眼前这人,当着这么多的人捅破了一些关系纸,啥子都能看出其中有些问题。
刘文书脸色阴沉:“你老舅,你老母是谁关我什么事情!”
一阵哄笑之声,年轻男子红着脸,心中骂道:“TMD,你给我等着,不给我面子,你也没有好日子过!”
“杨大少,热脸贴了冷屁股!”年轻气盛,李响也忍不住说了两句。
刘文书给了杨大少杨轩一个眼神,继而看向李响:“刚刚是你让我给你开单子,你这药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刘总怎么这么说,你看看这颜色质地,哪能骗得了你的慧眼(狗眼)。”李响心中百个不愿。
刘文书倒是听的很开心,脸上抑制不住的笑:“你这孩子倒是会说话,不过刘总很严格的!李雪村的户上,药材种植数量可是很多哦,听上一次收购的人说,前一批药材有些问题哦,早被雨水淋透霉坏,你不会是想鱼目混珠,拿那批变质霉坏的药材蒙混过关吧?毕竟十商九奸!”
李响弯下身子,打开麻袋,抓出一些药材:“刘总,这可是按照炮制古法,一步一步炮制,绝对没有问题,老医生都说了,这药效比平常的药至少高出两成,都是上好的佳品……”
刘书文伸手接住那几片玉竹,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没有霉味。
“药效高出两成,祖传秘法炮制?李家的炮制方法自然是无可挑剔。”刘文书眯起小眼,忍俊不禁的笑道,手上也没闲着,将装着黄精的麻袋一并解开,抓出一大把仔细检查起来。
在他看来这批药材或许不错,但也就是不错而已,几句话的功夫扯到祖传秘法上去,果然还是小孩心性,要知道,这年代祖传秘法和坑蒙拐骗几乎是可以划等号的,这就好比天桥上贴膜的小贩子“祖传贴膜咯,便宜咯哦!”
李响见对方不信,赶紧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把脑袋里的专有名词都给他一股脑说出来,开口解释道:“刘总可能不太清楚,药物功效的发挥,除了本身药性以外,跟炮制方法有直接的关系,经过特殊方法炮制的药物,可以更有效的发挥药效,减低药物本身的刺激性和毒性,甚至增加和改变某些性能,更好的适应临床需要!”
“比如生地,味苦性寒,清热凉血,重在养阴,经过酒、陈皮等蒸晒以后,就成了熟地,药性由凉转成了微温,功效自然也不同了,熟地擅长滋肾补血,这一点就能说明了炮制的重要之处。”
其实李响也算看出来了,这刘总或许善于经营,对于中药辨识也有一定的基础,却也只是略懂皮毛而已,不然早该从这批药材的品相上发现端倪,言语间就不该这般冷嘲热讽,所以只要说的天花乱坠,凭他的本事也无话可说。
刘文书却并不这么觉得,用拇指捏着一块黄精,一番斟酌后眼底精光一闪,之前焦灼的情绪反而一扫而空,左手拍了拍肚皮,显得成竹在胸,乐呵呵的问:“年轻人,送你八个字如何?”
“哪八个字?”李响弄不懂对方什么意思。
刘文书在大学期间主修的是西药学,两年前开始跟叔叔学习中药辨识的窍门,刚才听对方说的头头是道,甚至拿出生、熟地的例子出来佐证,心里更觉得有趣。
“单从外观品相来看,这批药材的确算是上品,可是仔细一看,表面纹路颜色深浅不一,说明水分挥发的并不彻底,应该是晾晒过程中日照条件不够充分,或是心太急了,这批药材是你用几天时间赶制出来的吧!而且药香里隐隐有一股松木的气味,如果我推断的没错的话,这批药材根本不是自然晾晒,而是为了赶时间,用文火人为烘干的!”
“所以,我送的这八个字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刘文书刻意把声调提的很高,将手里的药材丢回麻袋,似乎生怕粘了什么脏东西似得,露出嫌恶的神情拍了拍手,大义凛然道:“如果药材检测不合格,货款的事情只能延后再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规矩就是规矩,滥竽充数,以次充好,这种行为已经违背了我们的合作初衷。”
杨轩哈哈道:“原来李家公子是个骗人玩意!”
“我已经说过,这批药材是用祖传秘法炮制的,有些地方不同寻常也在情理之中,只要它的药效不打折扣,至于是自然晾晒还是人为烘干,根本就无关紧要!”是人都有三分火气,何况李响才刚满二十二岁。
这样一闹,原本在后面排队的药农一窝蜂都围了上来,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仓库里一下子变得乱哄哄的。
“怎么回事,李家小子怎么跟刘总吵上了?”桃源村的人都知道李响,毕竟他父亲的名气已经足够大,但本以为青州城中出的事情能压一阵,可不知为何缘故,大家似乎都知道了,桃源村的一些药农工人时不时传出一些风言风语“李家不行了!”
“说是药材全是烘干的…”
“想钱想疯了吧…”
“小吴,你去把我们从养生堂采购的那批极品黄精拿一盒出来。”见对方揪着药效的问题不放,一味强调祖传秘法,刘书文心里反而轻松不少,回头冲身后的女助理吩咐一句。
他清楚知道今天这事必须有个了断,现场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与其跟对方口舌理论,不如直接拿出实物与之对比,也好让这群泥腿子们开开眼界。
养生堂,极品黄精?
在国内,养生堂的招牌实在太响,任何药材只要跟养生堂扯上关系,价格立马就能翻上一倍,其出品的药材绝对都是数一数二的珍品,这或许就是品牌效应。
李响隐约已经猜到对方的意图,事情似乎不只是买药这么简单,很可能就是冲着他李家来的,眼底陡然冒出一股戾气。
这时候女助理已经让人搬来一张方桌,在上面铺了一层绸布,之后非常小心的把一个褐色的长方形盒子搁在桌面上,那盒子外观看上去格外精美,四面雕着草木鸟兽的图案,褐色的纹理透着沧桑古朴的气息。
推拉式的盒盖设计的非常巧妙,里面放置的全是乌金般莹润的制熟黄精,个大肥厚,一看就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隐约间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方桌上,小吴还非常机灵的从李响带来的袋子里抓了几块黄精摆在一旁,这样一来视觉对比就很鲜明,顿时惹来一阵窃窃私语。
“小吴,把盒子打开。”
这个文书刘俊非常满意小吴刚才的表现,朝她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这盒极品黄精跟你那些所谓的秘制黄精一比,谁得药效会更强一些?”
所谓的秘制黄精?刘文书的话里已然暗藏玄机。
仅从包装而论李响带来的那些黄精显然已经一败涂地,就连他自己都不免有些汗颜,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是为了衬托那盒极品黄精的珍贵,人靠衣装马靠鞍。
“这些鸡头黄精虽然个头也不小,可是跟养生堂出品的熟黄精一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啊!”一个过来凑热闹的老中医摇头叹息,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虽然懂些药材炮制之法,跟养生堂一比又能算得了什么?
刘文书围着桌子转了半圈,志得意满的享受着大家崇拜的眼光,伸手从盒子里拎起一块黄精凑到鼻子前,闻着那股淡淡的香气,一幅胜券在握的样子。
“这盒极品黄精,净重正好半斤,市场标价800,当然,这里面包含了店铺租金、包装、工资、制熟工艺等等成本在里面,相对国内的消费水准来说不算便宜,可是你知道它一个月的销量是多少吗?”
他看似无意的走到磅秤边,用鞋尖踢了踢那几个蛇皮袋子,冲徐道年露出一脸清冷的笑意,朝他伸出三根手指。
“就说我们云南,从今年2月到9月的销量就突破了三十万盒,大胆假设一下,若是换成你这所谓的秘制黄精,一年能卖出去几盒?”
李响竟觉得自己无言以对,不是心虚,而是在为对方的无知感到惋惜,以及对方那种故意针对的态度。
即使年轻,也不会轻易这么妥协,短暂的沉默过后,李响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瞬间开启洞察技能,这才开口道:“黄精之中,以姜黄精最优,鸡头黄精次之,滇黄精最次,如果我没有看错,这盒子里炮制的熟黄精,用的就是产自云贵地区的滇黄精,采用的也不过是一般的酒制法,到是弄了一大堆的噱头,糊弄小孩子的把戏!”
噱头,糊弄小孩子的把戏?
这话一出口,整个一楼仓库已经变得落针可闻,因为纵使那些老辣之人,也是不敢这样和刘俊说话,毕竟都怕这西津制药把他们的活路给堵死。
这些药农一辈子只知道种药,卖药,纵使被人愚弄都不敢说些什么。
刘俊有些韫色,任由对方继续胡搅蛮缠下去,势必会严重影响药材收购的进度,传出去终归对自己不利,可自己今天是收购现场的总负责人,做事情需要顾及影响,若是换在其他时间,其他地点,早就该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了。
他正在犹豫,要不要让保安先把对方丢出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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