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滢心忖,她就不信,自己讨好不了卫扬。
从小,她就学着怎么骗人,博取别人好感,怎么讨好人。
这也算是吃饭的行当。
就好像阿滢跟桐乡侯说的那样,她最会的就是些揣摩人心的手段。
蓦然,卫扬伸出手,揉揉阿滢的脑袋。
“不要想那么多了,阿娥。就算那些元郡的人,会轻鄙你的出身、教养。可你应当庆幸,至少自己有可被这样子贵族轻鄙的机会。机会,就要牢牢抓住在手里面。到时候,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又惊奇,又懊恼。然后,你客客气气的看着他们,就会有一种很好很好的心情。”
阿滢轻轻的嗯了一声,内心就跟喝了蜜糖一样甜。
她心里这么甜,不是因为卫扬那些很俗气没新意的安慰的话儿,是因为卫扬表现出对自己的好感。
看来,自己本事还是没有生疏的。
阿滢无论脸上流露出什么样儿神色,欢喜也好,羞怯也好,可内心自是一片冰凉如雪。
“再者,若韦郎君护不住你,你来寻我,无论什么时候,我也不会不理睬你。”
卫扬满口都是甜言蜜语,说的话儿也确实十分动听。
不过阿滢只随便听听,反而并没有如何的放在心上。
男女调情时候说的话,当时可能真心实意,可是一转眼,也许心情变了,许的话儿自然也就变了。
忽而,卫扬手臂不觉收紧,甚至眼底不觉涌动一缕灼热。
他轻轻的扳过了阿滢脸颊,似笑非笑:“小娥,我待你这样好,你自然不能对我无情无义。”
阿滢心忖,自己当然可以用婚约婉拒了卫扬,不过这个游戏,便不能玩下去。那么卫扬也会对自己失去了全部的兴趣。
一个规规矩矩的女人虽然是最安全的,不过像卫扬这样子的男人,肯定会索然无味。
她眼珠子眨了眨,抬起了满是晕红的脸颊,带着一股子决绝:“卫郎君,我知道不好,可就算是粉身碎骨,名声不好,我也愿意跟你好。”
她算准了卫扬只是嘴里说得十分轻佻,实际上应该知晓分寸。
不然以卫扬出身,要是在女色方面如此不加节制,如何能出人头地,甚至得到南柯流月的器重?
她那个韦郎,怕是有些身份地位,是世家公子哥儿,爱惜名声——
若不爱惜名声,如何会因为一个旧约,就娶谢娥?
而一个需要爱惜名声的男人,通常也是金尊玉贵,不好招惹的。
也许普通的男人,会因为一时色迷心窍,忘记其中厉害关系。她就赌卫扬绝不是个普通人,不然不能出头。
所以就算对方脸孔凑过来,阿滢也没躲。
卫扬只轻轻她的头发,没亲阿滢的脸颊。
他抱紧的双手,终于缓缓松开。
阿滢内心更加的得意,就好像吃了蜜糖的小狐狸。
“好了,我这么爱你,自然是爱惜你的。小娥,你要留住自己那清清白白身子,做最有用筹码。故而如今,你也不用泄气。”
阿滢含嗔,忽而轻轻的跳下马,回头含笑:“既然少将军这么爱惜我名声,只送我到这儿便好了,我自己回去。”
她双手利落的盘好自己的头发:“我自然好好护住自己的名声。”
阿滢仿佛变戏法儿似的,在脸颊涂抹了一层黄粉,遮掩住真容。
卫扬含笑不语,勒住了马儿心忖,她是在做戏,还是真这般死心塌地?
不过正因为猜不透,他反而觉得有趣。
他手一扬,凝视阿滢送给他的那个香囊。
回到了车队时候,阿滢已经换好了装束。
她看着只是个漂亮又美丽的小姑娘,没人知道刚刚这个小姑娘做了什么。
然而才拉开马车,她忽而感觉一抹雪亮光芒,铺面而来。
一柄剑,只对着自己咽喉。
寒意透来,待阿滢反应过来时候,她发觉自己已经透出了一身冷汗。
阿滢贝齿咬住了红润的唇瓣,掩住了内心百般心思。
耳边响起了一道慵懒风流的少年嗓音:“小美人儿,你可别乱动,乖乖听话。若不然,只怕,我也不会客气。”
他比在自己喉咙上的剑,透出了一股子冰冷寒锐,不消威胁,也知晓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入目却是一片鲜润赤红,灿烂夺目。
瞧他嗓音身段,应该是个少年人,只不过一张脸,却涂抹了绿色纹路,花里胡哨,仿佛是小孩子的涂鸦,随随便便画的。
唯独一双眸子,闪烁光芒。
那是阿滢见过的最复杂的一双眸子,蕴含着少年人的爽朗、热切,与此同时,也包含了狡诈、冷漠、狠辣。
许许多多复杂、矛盾的情愫,便同时凝聚灌注在这一双眸中。
他说话的嗓音里蕴含了甜蜜的狡诈,慵懒的潇洒。
正因为这许多矛盾,遍阅男子的阿滢,居然一时猜不透眼前这古怪男子的底蕴。
对方剑锋轻轻一划,阿滢也没听到什么声音,几缕青丝已然是被轻轻削断了去。
阿滢也是有几分见识的,知晓对方剑法确实非常精妙,武功高强。
面对这般要挟,她顿时一副柔顺样子,楚楚可人,同时那双眼睛浮起了淡淡委屈。
她正当妙龄,如花似玉,故而也相信,这般美色,对于一个男人,多少有些作用。
一旦镇定下来,阿滢自然不免留意到空气之中淡淡的血腥味儿。
她不觉心忖,看来,对方是受伤了。只不过偏巧一身红衣,掩住了身上血污。
对方甜甜的说道:“我受了些伤,央求你帮忙,你人美心善,应该不会拒绝吧。”
阿滢赶紧说道:“我自然乐意帮你,只要你饶了我。”
对于阿滢而言,无论要做什么,首先自然是活下去。
该服软时,自是需要服软。
她内心却骂了一声衰,觉得近来自己运气可谓是极不好。
好端端的,这行队伍这么多人,还有别的姑娘家,为什么这莫名其妙出现的红衣瘟神不去祸害别人,偏生祸害自己?
不过以阿滢之聪慧,顿时忽而也想通透了。
这混账之所以不去祸害别的人,是因为这行队伍,唯独阿滢是独享一辆马车。
本来阿滢是需要跟谢杏挤挤的,不过那日变故之后,死了些人,自然空了些马车。
吴家那些人,又未免太会示好了,巧妙言语,还专门挤出一辆马车,让阿滢独享。
阿滢痛恨自己的不谦虚,本着不坐白不坐的想法,便这般上了马车。
事实证明做人太招摇没什么好处,就好似如今,可不就被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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