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忧和长耳把大树旁边的一堆枯树枝扒开来,露出了一个大绞盘,那是无忧的师父制作的。两年前在他央求之下,师父砍了一棵两尺粗的大树,并且切下了一截半尺厚的树干,在边缘钉入一些木柄,作为转动的扳手,再把它安装到木支架上,就做成了这个简易的绞盘。
把绳索的这一端拴到绞盘上,在两人合力转动之下,把猎物拉了上来。
无忧虽然腿上有残疾,但由于修炼了《灵枢洗髓易筋经》功法,体内真气充盈,力气倒是挺大的。至少有三十多斤重的麂子,他一个人就把它扛回去了。两人在寺庙后面的小溪边,熟练地解剖了麂子。
日落之前,长耳拎着一块新鲜的麂子后腿肉回去了,他还得帮大嘴婶放牛。无忧为了感谢大嘴婶送来月饼,特意让长耳带了一些麂子肉给她。
无忧把剩下的麂子肉切成巴掌宽的长条肉块,腌在了大缸里,他有自己的独门腌肉秘法。吃货都是历练出来的,特别是像无忧这种假和尚,以前天天跟着师父吃萝卜青菜,有时化缘所得也极其清淡,他就想着法子自己搞吃的。开始偷偷摸摸地在树林里弄烤肉吃,后来发现师父根本就不管他这些事,就明目张胆地在小院里鼓捣各种美食。无忧也知道佛门禁止杀生,但他师父从来不向他灌输这些观念。师父给他在寺庙后面专门搭建一个小院落,就是为了方便无忧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不用跟着他吃斋念佛。
无忧的小院落里有一根竹竿上挂着一排腊肉,那是半个月前捕到的小野猪的肉,现在都已经快晒干了。屋内梁上还挂着一些已经晒干的腊肉。现在已经是秋天了,无忧在为过冬做准备了。入冬以后陷阱里捕到猎物的机会就会大大减少,要想过一个有吃有喝的寒冬,就得从现在开始多储备一些腊肉。这是无忧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像无忧这种孩子尤其懂得这个道理。今年还特别不一样,从师父留下的字条来看,师父在年前恐怕是不会回来了。至于师父多久之后会回来,甚至以后还会不会回来,其实无忧也不知道。现在一切都要靠他自己了,他觉得压力有点大。唯独屋里屋外的那些腊肉,给了他把日子好好过下去的信心。今天捕到这只麂子就是个大收获。
第二天一早,无忧就开始在小院子里忙碌起来,砰砰砰地响个不停,直到正午才忙完收工。简单吃过午饭之后,无忧继续在卧室修炼《灵枢洗髓易筋经》功法。但是,这一次很难进入状态,总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调息多次都无法入定。这种情况之前从未出现过。
无忧只好草草收功。这时,突然右眼皮狂跳。都说右眼跳灾,再加上刚才迟迟无法进入修炼的状态,莫非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不成?无忧想不明白,也就不再去想它。
忙了一上午,一阵困意袭来,无忧倒头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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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其实睡得并不沉,他有一种直觉,似乎又进入了那个很奇特的梦境。
他想要赶紧醒过来,以此摆脱那个恐怖的梦境。
他尝试呼喊出声,尝试用力转动身体,但这一切都是徒然无功的。他明明感觉自己是在做梦,明明知道自己还未睡得很沉,但就是无法动弹,无法让自己醒过来。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
半清醒的意识逐渐模糊,转而是恐怖的梦境不可阻挡地向他袭来。
雷鸣电闪,暴雨倾盆,天现血红异象,大地在剧烈地震颤。
无数人在惊恐地嘶喊,但他听不清那些人在喊什么。他随着人流惊慌地朝同一个方向奔跑。
他的右手正握着一只柔软白皙的手,那是女子的手。那只手的主人一身大红的婚礼服,脚上穿着红色的绣花鞋。
“她是谁?为什么我看不到她的脸?她到底是谁?”
近在咫尺,却似远在天涯。伊人在侧,却无法转过头,看清她的那张脸。
他发现自己也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婚礼服。
“难道我和她结婚了?她就是我的妻子?”他在心底问自己。
暴雨把她全身都打湿了。被雨水浸湿的婚礼服变成了暗红色,紧贴着她那玲珑有致的娇躯。奔跑时,红色的绣花鞋踏着地上的雨水,溅起不断飞洒的水花。
然后,他们御空飞了起来,加速朝那个散发着血红色光芒的地方赶去。他们飞得很狼狈,因为衣衫湿透了,根本没有飞起来衣袖飘飞的美感。
一阵恍惚袭来,头痛欲裂。
梦境变得支离破碎,几乎捕捉不到任何清晰的景象。有一种很怪异感觉,就是卡顿,一卡一顿,头痛就加深一分。
“噼啪”一声暴响,闪电迎空劈落,巨雷仿佛就在耳边炸响。
周围的景象瞬间清晰起来,宛如修罗地狱,惨不忍睹。远处那一道血红的光芒照亮了天地,无数尸骨散落在地上,还有无数残肢断臂伴着飞洒的血雨从空中散落下来。
突然,一具尸体掉落在他的身前。尸体上喷涌四射的鲜血,溅了他一头一脸,满嘴血腥味。
他右手一紧,双方的手握得更紧了。他们再次御空飞起,向前面那个散发着血红光芒的地方冲去。
又一道巨型闪电迎面袭来,他全身一阵麻木,知觉似乎像流水一样从他身体里流失而去。
右手已空。
晕晕迷迷中,他感觉有一个女子在他耳边大声地呼喊,一直在喊,而且不停地摇晃他的身体。
“她在喊什么?”他一点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他好想睁开眼睛,看看她的脸,使劲地睁,可就是睁不开。
无边的黑暗把他彻底吞噬了,他就像一粒尘埃,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飘啊,飘。
“好冷!”他在黑暗中感觉越来越冷,越来越冷,最后彻底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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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这一觉足足睡了一个时辰才醒过来,时间够长,但是被恐怖梦境折磨得浑身乏力。
从他七岁开始,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反复做这个梦。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梦呢?
他问过师父,师父听了他描述的梦境之后,只不痛不痒地说了两个字:“机缘!”
无忧摇头不解。师父只说:“未来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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