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马寨主如珍似宝的将孙子带出来,宾客们少不得赞上一番。
“这孩子长得壮,看着结实!”
“啧啧,看着分量不轻!”
只霍五父子这样与霍豹相熟的,看着这相似的眉眼,抱了一回孩子。
生生死死的,这般巧合的生辰,父子两人也唏嘘一回。
霍宝这个“叔爷爷”,还亲自抱了一回孩子,心中不无酸涩。
霍豹年岁不大,可自打哥哥成家也后也提了几次侄儿的事,担忧马驹子性子好动,不会为母之道。
如今小侄儿有了,还是这样长相,他这个做叔叔的却看不到了。
等到霍大伯、霍顺、石头几个看到这孩子,亦是带了伤怀。
马寨主既满意小外孙相貌没有肖母,也察觉到霍氏众人的感伤,就将面上的喜色收了收。
落在外人眼中,少不得又揣测一二。
马驹子是招婿,这孩子姓马,要承马氏香火。
可是马六爷娶了夫人了?
外孙再亲哪里亲的过亲儿子?
这是后悔了?
大家又留心史家人反应。
史今、史从堂兄弟两个随冯和尚在杭州,并不在金陵,今日过来吃席的是史老爷与九老爷还有一干女眷。
前者是史家族长,后者是史夫人亲爹。
两人都是士绅老爷,论起来都是马寨主的长辈,为了一个曾孙辈的“洗三”酒亲自登门,就是史家的表态。
这边席间,众人推杯换盏,会宾馆里,袁二一行已经被拘拿下。
袁二瞠目欲裂,瞪着牛清满是愤怒:“有什么不能谈的,五爷作甚出尔反尔?”
牛清是霍五身边亲卫队长,自然不会受他人之命。
牛清看着袁二,却没有多话解释的意思。
袁二掩下恐惧::“我们同林大人说好的,林大人呢?”
牛清一挥手,手下已经拿了破布堵了袁二的嘴巴。
“呜呜呜呜……”
袁二拼命挣扎中,惶恐中生出几分绝望。
这是怎么了?
滁州军不是答应了台州的归附吗?
难道大哥那边又反复了?
可是朝廷兵马不是败了吗?
除了滁州军,大哥还能投谁啊?
*
八月十六,台州的捷报送来。
滁州军已经拿下台州,活捉袁国真。
侯晓明、仇威带兵马往婺州,贾家兄弟、石三率兵前往明州。
史今留守台州,金错留守越州,水进总镇杭州。
邓健、冯和尚、于老元帅等带兵回师。
加上之前的睦洲、杭州、湖州,滁州军在江南东路又多七州之地。
攻城夺地不说,只说吞了台州白衫的四州之地,就让滁州军上下振奋。
如今天下四分五裂,台州白衫也是数得上的势力,兵卒十几万。
地盘不大,却守着“聚宝盆”,江南的盐场,除了部分在松江,其他大部分在台州军的地盘。
加上台州白衫是最早起义的白衫军之一,滁州军拿下它,对其他白衫势力也是震慑。
马寨主亦带了欢快:“能抓住袁国真,就是全功,要不然他跑到海外去,咱们回头还得头疼。”
杜老八也是眉开眼笑:“这回咱们算是踏实了吧?”
滁州军占领了最富庶的江南之地,却是陷入举目皆敌的位置。
如今台州军一除,后院算是安稳。
“五爷已得了三分天下,有了与朝廷划江而治的资格!”
林师爷神色矍铄。
霍五却是不以为然,摆摆手道:“还早呢,江南富庶,百姓却性情软弱,如今咱们滁州军的主力还是淮南子弟!”
黄南子弟兵,南下打江南兵,占了优势。
可真要等到那一天,滁州军“北伐”,又是另一个情形。
就说西边的蕲春军,依旧是不可小觑。
武昌府传来消息,蕲春军继续“南征”,数月一来,也打下了数个州府。
不仅如此,或许是滁州军堵住“东征”之路,蕲春军也开始分兵“西征”,亦是成绩斐然。
要是论起所占地盘,依旧是蕲春军略胜一筹。
“对袁国真的安置,等众人回来再议!”
袁二关着,对于袁国真的安排,霍五也有些犹豫,没有直接定夺。
等到就剩下父子二人,霍五才与儿子提及自己的顾虑:“袁国真暂时不能杀,否则的话,回头与泰州白沙、亳州白衫对上,就只有死战。只是这人也不能久留,留了也生反复……”
霍五与邓健不同。
他并不弑杀,且还爱惜人才。
像庞亮、步健等没有什么劣迹的水师大将,霍五都关着没杀。
也没有眼下就威逼利诱,而是等着朝廷分崩离析,两人的家眷不再掣肘时再用。
可是对于一方枭雄的袁国真,霍五却从没有想过收服。
“本就不是居于人下之人,又是如此反复的性子,就算真要收下,也是我不放心他,他不放心我的,总要倒戈相向……”
霍宝想了想道:“爹要是想要让袁国真做个马骨?”
霍五点头道:“有这个意思,可是马骨也只能是马骨!”
如今乱世,豪杰辈出。
滁州军不畏惧与其他势力对上,可也没有必要全是拼死之战。
袁国真活着比死有用,可要是会带来麻烦,那就没有什么舍不得……
重阳节这日,八万滁州军携胜归来。
霍五带了留守众人,亲自在城门下,迎接众帅。
金陵城上下沸腾。
自滁州军进金陵,不足一年。
滁州军已经数次征伐,全部都是大胜而归。
如今百姓口中,只有太尉府,只有霍家军,再无朝廷之声。
只有一些酸儒,背后唏嘘道::“国将不国,群魔乱舞!”
就算是对大宁王朝依旧心存忠义的士绅,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一句如今的金陵不好。
如今,城中一切如常。
城门取消了进城税,城里的商税是十税一,听不起不低,比大宁朝的十五税一要多,可是没有杂税,只有这一项。
剩下的劳役抽丁,都是三抽一、五抽二,且最长是一月,最短不过旬日。
要知道前任知府刮地皮,半年的功夫,就将金陵祸害的不轻。
等到了滁州军这边,商人想要“上供”都找不到门路。
有个薛七爷,是商贾出身,与众人有些香火情,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薛府只有薛夫人带了一干妇孺在,并不见男客。
剩下其他人,大家想用银子砸一个门路出来,也要掂量掂量。
滁州军地盘的文武官员有“季查”、还有“年检”,每年清查完都要砍下好多脑袋。
受谁贿赂的罪名论起来不算重,数量少的不过是罚银,可要是查出相应的“徇私”,轻则流放,重则死刑。
因这个缘故,银子送出去,要么是没有人敢收,要么是收了不办事。
一年下来,金陵城繁盛更胜往昔。
本地的商户重新营业不说,外来的商贾也越来越多了。
虽说有滁州军“拍卖”天下首富冯家的产业在前,可是并没有吓退众人。
冯家有“劣迹”在前,他不抄家谁抄家?
只能说冯百万老糊涂了,有亲弟弟不扶持,扶持个家奴出来。
偏生这个家奴翅膀硬了,另有了心思。
在滁州军已经打到扬州时,还拐跑了几万官兵,这就将冯家人坑了。
要不然的话,就算有冯家“资敌”在前,看在冯和尚面上,也不至于落得抄家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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