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于他这等文人出身的官员,白纸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嗯,卿这次前来可是有事?”
刘荣的这句话却是将满脸欣喜的袁盎拉回了现实。
袁盎暗道了一声惭愧,连忙将整件事的经过说了一遍。
“看来,这关坚也是个人才啊!”
刘荣感叹的说道。
这句话也令袁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在朝廷上,很多人对游侠这个群体都是非常不感冒的。
甚至有人曾说过,只要将所有游侠全部处死,整个天下立刻就安宁了一多半。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殿下似乎并不在意属下的出身。
袁盎默默的将这一点记在了心里。
“按律,南宫侯该当何罪?”
刘荣的脸上闪过一抹冰冷之色。
“族!”袁盎本能的回应了一句,但接着面上就露出了迟疑之色,“王美人那边……”
历来这枕边风的威力都不能小觑啊。
“卿尽管放手去做,一切有孤在。”
刘荣非常霸气的挥了挥手,如果换做其他几位美人,他可能还会迟疑几分。
可王?驼馀?耍?伲??墒钦莆樟苏馕煌趺廊说拿?乓?Γ?慌露苑礁易餮?
“喏。”
袁盎尽管不知道眼前这位殿下从哪里来的这么强的自信,却明智的没有去问。
领到命令后,很快就出宫去准备了。
历史上,刘彘能够当上太子,背后全都是这个女人在推动。
可是刘荣却知道王?陀幸桓鲋旅?娜醯恪
这位王美人在入宫前,是嫁过人,还育有一女。
只是后来王母请人算命,说王?偷拿?窆蟛豢裳浴
王母便悔婚,四处托关系终于将女儿送进了皇太子宫。
在汉代,女子的地位远不是后世所能比拟的。
民间的女子,不止能与丈夫平起平坐。
甚至能做一家之主,堂而皇之的以户主的身份出现在官府的户籍名册之上。
不止如此。
倘若瞧老公不顺眼或者觉得对方窝囊了。
一脚踹开,改嫁他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像历史上有名的大臣朱买臣就是一个曾被老婆一脚揣开的悲剧。
但民间风俗如此,却不代表皇室能接受这样的行为。
尤其是王?偷蹦晔歉显谔?渝?∶乐?耙唤糯Э??脑?湔煞颉
此事的性质就愈加的恶劣。
景帝刘启虽然喜欢美人,而且生熟不忌,可却最恨被人欺骗。
而王?妥龅哪切┦拢?蘼凼窃诘赖律匣故乔楦猩希?己苣讶靡桓瞿腥私邮堋
如果这件事被捅开了的话,那王?筒凰酪驳玫舨闫ぁ
手握这么一个大杀器,所以刘荣才会无视了王?涂赡艽?吹耐?病
看来得找个时间敲打一下这个女人,让她明白自身的处境。
如果可能的话,刘荣并不希望将这个秘密捅开。
一来这会使整个皇室蒙羞,二来也会令他那个便宜老爹颜面无存。
到时要是被迁怒的话,他上哪说理去。
倒是那个南宫侯张错在历史上没有留下太多的记载,只知道是犯了什么罪被皇帝杀了。
与南宫公主有关的历史记载也颇有矛盾之处。
有一说指这位南宫公主后来被送去与匈奴和亲,是所有和亲中唯一的一位真公主。
还有一说是这位南宫公主在南宫侯死后,又嫁给了张侯?申。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南宫侯谋反属实的话。
按照景帝刘启的性格,或许还真做得出将南宫公主远嫁匈奴的事情来。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还得先跟便宜老爹通声气。
想到这里,刘荣便将袁盎带来的证据拿起来,塞到怀里,前往清凉殿求见天子。
……
“好贼子!”天子刘启看了刘荣呈上的证据后,大为恼怒。
私藏武器甲胄,还有大黄弩,这明摆着就是要图谋不轨!
而且当年刘启看这南宫侯张坐一副憨厚的面孔,将南宫公主嫁给了对方。
熟料这张坐不仅不感恩戴德,居然还生出谋逆之心。
这就更是罪加一等。
“启禀父皇,儿臣已命南市令袁盎监视南宫侯,若有异动可直接拿下!”
刘荣沉吟了一下,继续禀报道:“只是儿臣担心,那贼子可能还蓄养有死士,因此请父皇立即派遣禁军前往!”
既然决定动手,那就当以雷霆万钧之势,一击必中。
免得发生赶狗入穷巷,狗急跳墙的情况。
“张成,朕命你持节节制南军一部,立即前往南市和南宫侯府邸,将这贼子给朕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刘启吩咐了一声,立即就有一个宦官站出来,跪拜道:“奴婢遵旨!”
张成接过皇帝赐予的虎符和诏书,很快就退出了宫殿。
“哎,可怜朕那……”
想到南宫公主马上就要成为寡妇,刘启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抹黯然之色。
……
南市。
在袁盎与一小部禁军的配合下,成功的捣毁了南宫侯在南市的一处据点,搜查出了大量的兵器铠甲。
证明了张错确实有着谋反的行迹后。
受命驻扎在南宫侯府邸的禁军也立刻冲进了侯府,但凡敢有抵抗者,皆是格杀勿论。
南宫公主本生活在后院,听到前面的动静后立刻就走了出来。
面对全副武装的禁军精锐,她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慌张和畏惧。
“你等是奉了何人之命,敢来这里捣乱!”
许是有人认出了这女人的身份,连忙报信。
很快张成便走了过来,跪拜道:“奴婢拜见南宫公主殿下!”
不等对方答话,他便自己站了起来,拿出皇帝刘启赐予的诏书,大声念道:
“查南宫侯张坐,私藏武器甲胄,阴谋作乱,证据确凿,立刻打入天牢,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南宫公主只觉眼前一黑,满脸不敢置信的样子,“胡说,我夫君怎么可能会犯下谋逆大罪!”
“夫人,无须多言,此坐之错也。”
只见南宫侯张坐整理了一下衣冠,对着南边躬身一拜。
然后,看向南宫公主的脸庞满是歉意之色,“是吾对不起夫人和陛下!”
接着就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往脖颈处一抹,竟没有任何申辩,自戕而死。
南宫侯死了!
这个消息就像一个石子丢进了湖水之中,溅起了些许涟漪,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主要是南宫侯张坐的存在感实在太低了,食邑还不到一千户。
如果不是尚了公主,恐怕整个彻候阶层也都不会多瞧对方一眼。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敢在长安私藏武器铠甲,蓄养死士,着实让很多人生出了大开眼界的感觉。
而另一个消息也随之传开,皇子刘荣奉诏清算抄没南宫侯产业。
这消息一出,不知道多少人捶胸顿足。
这南宫侯虽然食邑不多,但做生意却是把好手。
在天下各地都置有产业。
仅在长安城就有七八处之多,折算下来也有数千金。
是以,这清算抄没南宫侯产业绝对是一个肥的不能再肥的差事。
刘荣知道,这也是便宜老爹对他这段时间出色表现的一个奖励。
只是负责这事的人选,他一时却没有拿定主意。
事实证明,抄家也是个技术活。
要一点点的将一个遍布天下的彻侯家族的产业彻底的清算、查抄和征缴完毕。
这注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没有三两个月,根本完成不了。
做这事需要胆大脸厚心黑,袁盎是指望不上的。
但他手中却又没其他人可用。
说到底还是手底下乏人。
想想也够悲催的,粟家外戚但凡能提供一点助力,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头疼。
“应该想办法去招几个人才来用了!”
刘荣开始在脑海中搜索起武帝朝早期的一些名臣将相。
公孙弘,主父偃,朱买臣,张汤,义纵,汲黯,卫青,霍去病……
公孙弘现在应该在麓台读书,这人是典型的大器晚成,暂时还不宜招到身边。
主父偃是山东临淄人,出身贫寒?早年学长短纵横之术,历史上那推恩令便是出自此人的手笔。
不过,这人在齐地受到儒生的排挤,此时应该在各诸侯国游学途中。
朱买臣,这会应该在会稽砍柴,马上就要面临被老婆一脚踹开,然后开始励志之路的征途。
此时会稽是吴国治下,想要招到他,颇有难度!
义纵此时多半还在为盗,汲黯还在求学,卫青更是只有三五岁大,霍去病……现在连精子状态都不是吧。
思来想去,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张汤了。
张汤是杜陵人,父亲曾任长安丞,现在正居于长安,担任街边小吏。
最重要的是,这人出身法家,是西汉时期有名的能臣和酷吏。
对于现在的刘荣来说,张汤的作用要远比其他人更大。
而且,刘荣征召张汤还有一个巨大的优势。
他现在受命在内史衙门学习,管理南市只是顺带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征召一个内史衙门中的一个小吏,甚至不需要同主官晁错打招呼,自然有无数人抢着卖人情。
这是因为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刘荣正如一颗明星一般闪耀了起来。
大势已经开始清晰,即便是再怎么顾忌上官晁错的态度,也总有一些抱着从龙心思的人跳出来。
更别说,近两日连晁错本人对刘荣的态度都有缓和。
示意衙门内的人可以适当给刘荣提供一些帮助。
所以,刘荣这一次的行动非常顺利。
前脚才刚走进内史衙门,后脚便有人将盖好大印的文书送到了刘荣面前。
刘荣知道,这肯定有晁错示好的意味在其中。
千万别以为晁错是个食古不化的人,这人要真是那么的古板,不知变通的话,又岂能坐到现在的位置上。
相较于刘荣现在展露出的势头来看,晁错没有马上改变立场,就已经算他十分有风骨了。
……
灞桥。
长安一景,也是长安人流量最多的一个地方。
因此,内史衙门单独在此设立了一个治安单位,用于维持秩序。
一个穿着青衣,腰佩短刀的年轻吏员漫步在灞桥的桥上,巡视着治安。
路边不时有人对着这名年轻小吏指指点点。
“这就是那个以八岁之龄,夜审老鼠的张汤?”
“正是,这人自小就将将汉律背的滚瓜烂熟,而且铁面无私。”
“铁面无私?那是他没碰到那些权贵们。”
此时的张汤在长安底层官吏中也算是小有名气。
有人称颂,自然也有人不屑。
“你瞧,前面那个正在调戏良家妇女的公子哥,就让我们来看看,铁面无私的张汤会怎么做。”
一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游客指着桥头上的一处场景说道。
那名公子的衣着华丽,一看就是出自权贵豪门。
他就不信,张汤真的敢去管这种事。
“小娘子,乖乖的跟我回家可好,只要你跟了我,我保证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一个身穿华服的公子哥面带yin笑的拦在了一位美娇娘的跟前。
几个类似爪牙一般的仆役则堵住了美娇娘的后路。
被几个人围在中间,美娇娘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畏惧之色,却依旧扬着白皙的脖颈道: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难道你还敢做出强抢民女的事情来,就不怕被人告到内史衙门?”
这美娇娘倒也有几分见识,临危不乱。
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连诸侯大臣们也不敢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更佛伦是一个纨绔公子。
年轻公子听罢神色怔了怔,似乎有些顾虑。
但他随即眼珠子一转道:“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公子不过是在效仿先贤,谁敢指责本公子的不是。”
说着,他就挥手让一帮狗腿子们站的稍稍远了些。
脸上也露出了一个自诩潇洒非凡的笑容,“你若是不从了我,我也不逼你。”
美娇娘的眼角才刚刚露出了一丝喜色就听到公子继续说道:
“但是我会一直跟着你,想办法打听到你的身份,家在何方,家里有哪些亲人,也许哪天他们就会犯了什么事,你总会求到本公子的头上。”
这样一来,就算是内史衙门的人也拿他没有办法。
毕竟,从表面来看,他并没有触犯朝廷的各项禁律。
对于他们这样的权贵阶层,只要有心,总有办法在规则之内达到他们想要完成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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