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事情交待出去了,卢森往土木署打了个电话,很随意的说了句身体不舒服,便不去上班儿了。
三个人坐在客厅,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着等消息。
一直等到上午十点多一些,茶几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卢森接起来后“嗯”了两声,放下话筒后轻松的说:“妥了,放城北静半天儿,下午如果没有什么动静,咱再去取!”
这话一出口,柳辰和王广源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眼瞅着快中午了,卢森喊老妈子整了一桌席面,又拿出家里藏的洋酒。
几杯酒下肚,这会儿三个人才踏踏实实的唠起了闲嗑。
柳辰对卢森这么年轻,就能占个肥缺有些好奇。同时也猜到他和王广源一个是土木署的,一个是木帮的,多半是因为经济利益,才熟悉了起来的。
问了一句才知道,卢森的家族属于汉八旗中的正黄旗。祖上在清初时期曾经显贵一时,清中后期时家道逐渐没落。
溥仪跑到满洲重新披上龙袍,这帮没落的满清遗贵们,便第一时间巴巴的跑到东北投奔。
溥仪正是用人的时候,挑挑捡捡之下,发现崇尚西学,而且多名子孙留学英美的卢家“人才辈出”。
再加上他心里隐隐的有着早日撇开日本人,当实实在在皇帝老子的打算。
所以,跟那些多留学日本人的,其它“人才”相比,对卢家又多看中了一分。
于是,卢森家族几个叔伯辈的长辈,很快被提拔重用。
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当官,卢森这个二世祖能在奉天混个肥差,也就不稀奇了。
卢森刚到奉天时,是土木署的副署长,不过老署长眼瞅着就要到年龄退休。
他这个空降来的背景深厚的大少爷,理所应当的遭到了,署里其它几个有望接班的本土实权派排挤。
卢大少爷哪能受得了这个气啊,不过势单力孤的,也不能有点儿事儿就跟家里的叔伯求助,只能咬牙硬挺。
而这个时候,正是木帮的那段最艰难的时期。
初接重任的王广源,四处托管通门路,差点儿跑断了腿。
奈何木帮的竞争对手,要么是日本商会,要么就是满洲权贵经营的商行。
满洲国的官老爷们,又是出门名儿的心贪、手黑、脸皮厚。所以钱没少往外撒,但收效却几乎没有。
王广源有魄力的地方,这时显现出来了。
隐约知道了一些卢森的背景后,果断决定接近他。
那时卢森被人排挤的,别说上门送礼的,就连请席找陪客都没人喊他。
于是两个“可怜人”稍一接触,很快就“如胶似漆”了起来。
王广源需要咬的硬的关系,卢森有关系。卢森需要帮手,王广源手里有弟兄。
俩人一番紧密合作,再加上卢森家族关系发力。土木署里的那个几个本土派,很快就遇到了明里暗里的各种刁难和“意外”。
最后投降的投降,失势的失势。老署长还没退休呢,大权就已经落到了卢森手里。
有了土木署的帮衬,木帮的订单直线上扬,一路把王广源推上了二当家的位置。
“老弟,你别看现在说的痛快,当时还真正经有几分凶险呢。”王广源带着几份酒意,一脸缅怀的对柳辰说。
“可不是!”卢森喷着酒气应和:“跟你们说,斗的最凶的那段时间,我洗澡时枪都不敢离身。”
“一个署长的位置,至不至于玩了命啊?”柳辰有些难以接受。
“呵,还署长的位置!”王广源接话道:“土木署可不只管着批地皮。下面有多少原料商、建筑队,挤破了脑袋的走关系。
要不是这个署长有份量,就黄家父子那操行,能上赶子招待咱卢署长?”
柳辰一想也是,黄家父子的眼里,可是只有日本人。能让他们动心思巴结的满洲国官员,每个都份量不轻。
当然,柳辰还是觉得,黄家人更加看重的,应该是卢森身后的亲族。
但也就是一想,哪有说出来扫兴的。
于是端起酒杯和卢森碰了一下,笑着说:“还真没想到,我好容易回一趟奉天,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就是个厉害的角色。”
“哈哈,就是缘分啊!”卢森和柳辰碰了一下,仰头就干。
满洲国很多的官老爷,都非常喜欢和绿林人士打交道。
没办法,这个风雨飘摇的满洲国,天知道稳不稳当,一旦哪天塌了。关系什么的屁用没有,手里的钱越多,被人当成肥羊的机会就越大。
那时候,一些靠得住的绿林“朋友”,才是保命的硬实力。
卢森也是这样,台面上的权力、关系,都资源庞大。守着土木署署长的位置,手里的钱财想少都难。
只求着一旦有天家里倒台了,能有个可以庇护他,又不会背地里起了贪念的依托。
所以,他才更加用心的去经营,与王广源之间的友谊。
这个结论,是经过长时间的观察才得来的。
今天卢森,隐约间觉得,如果和柳辰经营好了,也应该是个类似的存在。
一顿酒喝到了将近下午四点,卢森的司机把车开了过来。
把人打发回家,卢森亲自开着车,拉上柳辰和王广源一路向北,出了城区后又开了一阵,拐进了北塔附近的一处不起眼的民宅。
屋内空无一人,只有正堂的空供桌上,端端正正的放了个有些年头儿的樟木提箱。
打开皮箱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厚打日币和一落美金。
下面是一个小木匣子,还有一个黑绒袋子。
美金数目刚好,日币只有六千七,少了的五百是“劳务费”。
卢森拿出很有些分量的小木匣,打开后忍不住“嚯”了一声。
柳辰和王广源转头看去,见是摆的整整齐齐的的小黄鱼儿。过了下数,足足二十四根。
“好家伙,那个姓敏的没少捞啊!”卢森是个真正的有钱人,几百美金和几千日币完全不会看在眼里。
不过二十四跟小黄鱼,还是让他不由得叹了一句。
柳辰拿起两根敲了一下,从入手的份量和声音中判断,确实是实在货,递给王广源说:“这下确实是发了。”
王广源很想表现的大气一些,可见到卢财主都感叹上了,也就不再装了。把二十四跟金条逐跟检查了一下,乐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用胳膊肘怼了柳辰一下说:“回去钱给弟兄们发下去,金条咱俩二一添作五,留着压箱底儿。”
王广源“压箱底儿”的意思,不是说,俩人自己没下了。而是存起来,以后遇到事儿时应急。
毕竟金条这东西,虽然是硬通货,一般事情却根本用不上。
柳辰带来的钱,都已经让下面人散出去了。
便没瞎客气,说:“给我四根就行,帮换成大洋。”
“少来,说好的一家一半儿的。”王广源一瞪眼珠子。
柳辰不想当着卢森的面儿争将,便说:“回去再说吧。”
“行!”王广源痛快的点头。
一边儿的卢森听着两人的对话,又注意了下柳辰的表情。越发确定了自己之前的判断。
马上开腔儿:“人家都攒钱换金条,你倒好,拿金条换钱!是不是傻。用钱的话,回去我给你拎一箱。”
柳辰哪能随便要他的钱,赶紧解释说:“金条我那还有几根呢,就是带来的钱都散出去了,换点儿放手里零花。”
喝酒的时候,卢森已经知道柳辰这趟回来是干嘛的。也知道,他给一溜鞭不愿走的亲眷散了不少钱。
赶紧说:“明儿我给你拎两箱满洲纸(满洲币),散钱就多散点儿,别整的抠抠索索的。”
“不是那事儿。”柳辰摇头:“不愿意走的,都是家里还过得去的。给的太多了,怕反倒会引来麻烦。”
卢森和王广源同时点头,怀璧其罪的道理,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说得通。
虽然柳辰给的那点儿,有钱人根本看不上,但能看在眼里的,还是大有人在的。
每家留些钱就是尽个心意,真要给多了,得钱的人家再不懂得低调,恐怕真的会招来灾祸。
“这样,你回头给大伙儿传个话。”王广源寻思了一下说:“谁家要是遇到事儿了,就找木帮。多了哥哥不敢保证,把他们送关里去,或者管个饥饱,肯定没问题。”
“行!”这次柳辰点头了,有木帮在后面给留下的家眷保底,确实让人心里踏实。
卢森扯关系没扯上,心头难免会有些扫兴,但也不急。站一边儿指着剩下的那个绒布袋说:“别的事儿回去再说,先看看袋子里是什么。
之前,还真小看了那个山林队。”
其实柳辰和王广源心里也好奇的厉害,只是不想表现出来,卢森一催便不再抻着了。
王广源拿起袋子,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心里便有猜测。解开袋绳儿,往外樟木箱里一倒。
果然,是一袋子首饰珠宝。
扳指、挂坠、镯子、耳环,种类很杂,年代也有远有近。
应该是山林队“做活儿”时弄到的,敏黑牙捡好的留下变成了私货。
虽说成色都不错,但大老爷们大多对首饰都没什么兴趣,再说这玩应儿变现也费劲。王广源和卢森谁也没当个玩应儿,伸手翻翻捡捡的瞎看。
柳辰扫了一眼,视线忽然间盯住。皱着眉头又仔细看了一下,伸手拿起一枚做工精致、繁复的金镶钻耳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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