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殿下,皇后娘娘与临阳长公主正说话呢,请了殿下进去。”赤芍迎出来,笑着给李丽晗行礼。
李丽晗不由地抬眼多瞧了一眼落着毡帘的大殿,才带着丁香进去。
临阳长公主一身紫檀色暗绣窄袖丝袄棉裙,头上依旧只有三两支花钗,坐在榻席上与皇后轻叹道:“……原本想简简单单办了,不必太过兴师动众,毕竟那孩子这些年也很是不容易,亲家也不是这些人家,可圣人下了诏赐婚,又不得不……”
她说着还叹了口气,脸色不虞。
皇后一身家常衣裙,绾着堕马髻,脸色虽然少了血色,但笑容很是自在,语气轻松地道:“圣人对阿姐素来是敬重有加,也是想给府上填一份体面。”
“既然是要办,就好好操办起来,一会我让阿蘅帮着把先前尚宫局里的单子取了来让人送去你府里,你只管照着单子上办就好了,余下的事尚宫局都会打点妥当。”
临阳长公主闻言,终于有一丝笑意,摇头无奈道:“这体面真是教我为难,这些年都不肯多来宫中走动,一来是因为你病着,我瞧着心里不痛快,二来就是不愿多惹了这些事,奈何还是没能躲过了。”
皇后素来知道她的性子,笑了笑:“就是再不喜欢,亲事也不能太过冷清了,总该热热闹闹的才好。”
临阳长公主见她轻描淡写,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过执拗了,笑着道:“见你好了起来,就知道已经放宽心了,我也算放心了,既然要办也不能失了规矩教人笑话,就照着旧例吧。”
正说着话,见李丽晗进来了,皇后笑容更温柔:“快来见过你姑母。”
临阳长公主也转过头来看着她,先前与皇后说话时的笑容微微敛了,仔仔细细打量着李丽晗:“是怡宁吧。”
皇后含笑点头:“那日在宫宴上隔着许多人,不便多说话,今日总算是能见一见了。”
李丽晗很是惊讶,她从来不知道自己阿娘与临阳长公主如此亲近,她从未见过这位姑母,从前也很少听说过,在前一世几乎是不相干的存在,那时在记忆里阿娘一直病着,无暇顾她,更不曾带她见过姑母。
她脸上不露声色,乖巧地行礼,退到一旁的榻席上听着长辈们说话。
原本看着她并无太多欢喜之色的临阳长公主见她如此,反倒多了几分笑容,与皇后道:“快十二了吧。”
皇后怜爱地看着小女儿:“转过年四月就是十二了。”
临阳长公主点了点头,收回目光:“你算是想明白了,也不能就这样躲着,总要经事的,你也不能护着她一辈子。”
皇后闻言,笑容里多了几分无奈与哀伤:“是呀,我这身子好一阵歹一阵,说不好什么时候……”
李丽晗心惊胆战,她就怕皇后又会如从前那样萎靡不振,正要开口说话,那边临阳长公主已经先开了口:“我从前就说,你这病就是多想多虑惹来的,眼瞧着太子妃都要给你添皇孙了,你还在伤春悲秋什么,有什么不痛快就说出来,何必放在心里折磨自己。”
她脸色不大好看,但语气还算缓和:“你这样坏了自己的身子,留下孩子们无人照看,谁又真心可惜你。”
皇后愣了下,好半天才弯了唇角:“也就阿姐你敢这样说。”
临阳长公主让宫婢替她换了茶,才嗤笑一声:“从前我也是这样说,只是那时候你听不进去,现在倒还清醒了许多,知道要打算起来了,总还没有糊涂到家,不然我也不肯入宫来的。”
李丽晗悄悄望着临阳长公主,心里是百般滋味,长公主说的句句都是旁人想说却不敢说的话,皇后也肯听,这或许真是好事,至少不会让皇后一个人沉湎于纠结的心思里,能慢慢听进去振作起来再好不过。
“罢了,今日在你这坐了许久了,该回府去安排了,算起来时间也不多了,总该跟他们商量商量才好。”临阳长公主与皇后闲话几句,便起身告辞,转过脸看了看李丽晗,又补了一句:“先前你送的那盆十八学士开得正好,府里那片绿萼也开了,我又懒散好些年,今年既然有喜事,就先让这些小的过去热闹热闹,以后也好能多些走动。”
还不等李丽晗反应过来,皇后已经眼前一亮,欢喜地道:“阿姐答应了?”
临阳长公主又看了一眼李丽晗,才道:“我先瞧瞧再说。”
皇后笑容不减:“好。”
临阳长公主与皇后说话十分亲近,并不拘着规矩身份,但临走时向皇后屈了屈膝,行礼如仪。
皇后也不留她了,笑盈盈吩咐李丽晗:“去送你姑母。”
李丽晗应着,有些忐忑地跟着临阳长公主身后,只是一路上长公主并没有说话,直到下玉阶前,才倏然转头与她说了几句:“你过几日就要去崇文馆了?”
李丽晗不想连并不亲近的姑母也关心着这事,点头道:“是。”
临阳长公主微微蹙眉:“挑了那一府的娘子作伴读?”
李丽晗据实回答:“魏国公府二娘子。”
“魏国公府?”临阳长公主分明是对这个答案很有些惊讶,念了一遍,却又不再多说,转身向玉阶下去了。
李丽晗看着她上了马车,才转身回了立政殿,心里揣测不定,这位姑母的突然出现,与前一世大不一样了,从前毫不相干的人,现在好像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好像将原本就是谜团的未来更添了几分难以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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