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有这事?还真是大新闻啊,顾哥,你等着出名吧!”等我返回桂花镇,找到小黄。听我说完情况,小黄警官惊得下巴都掉了。
我有点丧气:“是啊,如果放任不管,我就等着只挂落吧!着不敢想象,又怎么向上级交代。问题是法不责众,这可是三十二人,开除都开除不过来。小黄,你可得帮我。”
小黄以为我让他去管老人,顿时满面为难之色:“顾哥,法不责众人话不假,不还有法不责老一说吗?难不成你让我去把违法的老人给抓了关在派出所里,都是一把年纪的人,真出了个好歹,我就得去上吊了。去年唐吹吹儿的事情就搞得我猫儿抓糍粑——脱不了爪爪,被领导骂得跟孙子一样。”
这事发生在我来福利院之前,也算是民政福利救助系统中一起不大不小的新闻。
唐吹吹儿是桂花镇福利院的一个老头,因为喜欢吹牛,故而得了这个外号。
去年四月份的时候在外面吃豆花饭的时候,因为喝了酒,在国家大气候和国内小气候和老板政见不和,起了冲突。酒仗怂人胆,把人家的罐罐气给点了,还出动了消防队。
纵火可是大罪,报警之后,被小黄拘留。
结果,这个唐吹吹儿大约是喝就太多,受了凉,一口气发了十天高烧。
这事刑事案,要送到看守所走法律途径的。
但看守所一看,老人病成这样,如果有什么意外,你派出所不是给我找麻烦吗?就说,你先把人给我医好再说,反正犯人关在你们那里也跑不了。
结果派出所自掏腰包,花了一万多块钱才让唐吹吹儿恢复健康。
豆花饭老板是个善良人,也不忍心把唐吹吹儿送进监狱,想了想,就撤了诉。
唐吹吹儿这事性质实在恶劣,福利院自然不能留人,就打电话给他侄儿,过来把人带回家去了。
这事算是圆满解决,可最后,倒霉的却是派出所,倒贴了一万多块钱医疗费没处报销,把他们的办公经费都给花光了。
所长一看小黄就气不打一处来,见一次骂一次。
有过这一遭之后,一碰到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小黄心中就犯怵。
我道:“小黄,我的意思是让你去对魏婷进行普法教育。这人我听说才五十出头,身体健康,放心好了。”
一听说是去教育魏婷,小黄把胸脯一拍:“这人我知道,以前抓过,那我就陪你走一趟。”
当下,他就和我一起到了派出所,叫上另外一个叫老陈的协警,穿上制服,开了警车出发。
说起魏婷,算是派出所的老熟人了,因为卖淫被派出所抓过几次。每次都是拘留几天,罚款了事。
因为屡教不改,所长甚至想过送她去劳教。但是,她毕竟也算是即将步入老年,送去劳教,估计也没有地方接收。公帑有限,各地的资源都有限。
就算送去,人家也不要。
我心中又是奇怪,问:“小黄,听说魏婷是外省人,怎么回家,家里没人了吗?”
小黄:“有人啊,有个前夫。她年轻时被家里人卖给了前夫,一个鸟不拉屎的大山沟。她在二十年前离婚,从那地方逃了出来。一直在我们这里混,和家里人也断绝了关系。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
我摇头,心中有点同情:“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反之亦然。”
小黄道:“任何犯人都有值得同情的地方,都有这样那样的家庭和社会和原因。不过,犯法就是犯法。”
很快到了魏婷的住所,一座农村小院。
据说每月房租也就三百块,很便宜,但条件却是异常恶劣。
院子里还住了两户人家,都是外来的农民工。里面堆了许多刚收回来的废品,污水横流,虽然是初春,但已有蚊虫满天飞翔。
里面摆了一张桌子,有一个妇女正在和人都地主,桌上摆了一堆零钞。
小黄大喊一声:“魏婷!”
见到警察,几个大惊,慌忙收钱逃了。
那女人面色惊疑不定:“原来是黄警官,你找我?”原来,此人就是魏婷。
我定睛看去,这女人不高,也就一米五十左右。生得很瘦,皮肤也黑,长得不说惨绝人寰,但也挺难看的。
福利院老人的审美品味有待加强。
小黄:“好啊,聚众赌博。”
魏婷就叫起来:“这叫赌博吗,只能算是打牌。”
小黄:“沾钱就算赌。”
魏婷:“一局最多十块,不算赌。你们真要抓赌,怎么不去茶馆抓。如果过硬,这桂花镇一半的人都要进去,你抓得过来吗?还有,你小黄警官家里人就不打牌了,前天我还看到你爸爸和人在铺子里打长牌,先大义灭亲再说。”
小黄一阵无语,本省人喜欢打牌,算是一种生活方式,还真管不过来。
老陈喝道:“魏婷,你老实点。刚才你们打牌我可是录象了的,按照治安管理法,你先跟我们回所里做笔录。”
魏婷一听要去所里,立即换了脸,赔笑道:“黄警官,陈警官,打小牌就要抓人,不至于吧,刚才我是跟你们开玩笑的,你们大人有大量别放在心上。你们今天大老员跑我这里来,肯定不是为抓打牌吧,你们的时间多么金贵,怎么可能浪费在我身上。是不是有事要问,我一定积极配合。”
小黄:“恩,魏婷,我问你一件事,今天养老院有三十二个老人到你这里来,你说,他们究竟来干什么?”
老陈:“老实交代。”
魏婷:“还能怎么呢,大家都是熟人,我不是生病了吗,熟人朋友过来探病,应该不犯法吧?”
老陈:“真是熟人,你少骗我们,你和那些老人究竟干过什么,你心里清楚,我们也清楚。你们是不是私下交易了,知道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吗?这事可瞒不了人,我们只要一查,就能查出来,时间地点证人证据,到时候,直接把你给拘留了。”
小黄跟着说:“从现在开始,你不许找去找福利院的老人,他们来找你也不许见,听明白没有?”
“拘留我,凭什么?”魏婷全靠此维持生计,自然不肯干。立即收起笑容,好整以暇:“你们又依据的是哪一条法?”
老陈:“你和老人发生不正当的性关系,还说没有犯法?”
魏婷:“什么不正当的性关系,不就是和人睡觉吗?怎么,还有这罪名,你当我法盲啊?我可清楚得很,自从你们去茶馆抓过几次之后,我也不在里面做生意了。就算跟人睡觉,那也是你情我愿。我没结婚,福利院的老头也是单身,我们是耍朋友好不好?”
小黄:“你一次性耍三十二个男朋友?”
魏婷:“我广种薄收,优中选优不可以吗?我记得,现在好想没有非法同居这个罪名吧?你真要管,怎么不去管一夜情约炮的那种?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再说了,我和那些老头在一起睡觉的时候,也没收钱了。不收钱,就不算卖,你管不着。”
“真没收钱?”我心中咯噔一声,这事还真不好办了。没有交易,你还真拿人家没办法。
魏婷:“我收什么钱,没收。”
“不可能吧,你是开善堂的?”老陈大瞪着双眼,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肉身布施的女菩萨,关爱老人的性生活吗?
魏婷见大家吃憋,估计以前也因为被抓过几次,对警察同志切齿痛恨,今日有心报仇。得意地说:“老实跟你们说吧,老娘现在拿钱也没有什么用?每个月的水电费房租,说一声有人交。电话费电视费有人充值。家中冰箱空了,说一声,有人乖乖把菜买来。人家是同情我这个没人管的穷人,行善积德,你们也管?四时衣服,有的是人买。”
小黄两人一脸丧气。
都气得说不出话来。
魏婷咯咯笑起来:“三位好不容易来一趟,要不进屋坐坐,我给你们泡杯茶?”
小黄没有办法:“你不许再招福利院的老人过来,否则,我们不客气了。”
魏婷:“老娘病了,他们要来看我,谁也管不着。”说着,就起身开了门,自回屋去。
看她的架势,明天还要让老人过来看她,我白跑一趟,心中冒火。
也彻底被她的嚣张激怒了。
我不甘心地定睛朝屋中看去,里面还真是乱,床上、破旧的沙发上扔满了换下的衣服,地上还横七竖八扔了许多鞋。
在桌上,放了许多烟酒,不用问,这是老人送过来的。
我心中一动,顿时明白,笑道:“魏婷,你不是病了吗,我还从来没听说过给病人送烟酒的。也对,直接送钱就是交易。你就让老人送东西给你,这些烟酒可是能够变成现金的。对了,如果我没记错,你收人东西也算是卖淫,治安管理处罚法上好象有这么一条吧?黄警官,我记得对不对。”
小黄立即来了精神:“对对对,有这么一条,就算是收了东西也算。这事也好办,到镇你的烟酒铺子一查不就查到了,再到福利院找那些老人录了口供,魏婷,你要拿话来说。这次就别怪我秉公执法,直接送你去劳教。”
魏婷一张脸顿时变得苍白,可怜巴巴地说:“黄警官,陈警官,顾闯,你们就饶了我吧,以后再不敢了。”
小黄:“你明天还让不让那些老人过来看你?”
“不敢了,不敢了,我明天一大早就出门玩几天,再不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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