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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悄摸摸地开始算。封个县君,全歼一小股边匪。晋升一级,天降祥瑞大南瓜。这次是连晋级带封号带食邑,还挑的全是好的,相当于连晋两级,然后,熬死了一个大个儿的,还附带一个草包郡王做添头!
啧,皇帝在地上转着圈子开始后悔了。要是当时直接封了郡主,说不定拓跋猎灵前暴起伤人,打死的就不是他的草包二哥,而是掌军的大哥。要是直接封了公主,说不定死的干脆就是他爹拓跋宏了!
不过这不怨他,这都怨母后!小气!太小气!
头一道圣旨刚下去没几天,此刻再加已经没可能。皇帝一琢磨,叫来了密卫统领。
事情已然这样,其实结果也算是极好。但赏赐的时候赐给那丫头的钉子要换换用途了。否则那丫头一旦真的心怀不满,损了他的福报,那可就不好了。
镇北王府正式报丧的折子递上皇帝御案的时候,百里芸也到了西北。
镇北王、东亭郡王、郡王妃去世的消息早已传开,百里芸几乎是日夜兼程赶到的王府门外。
就那么远远地看着。看白幡犹在,看道道白幔在寒风中翻卷。
“主子,您不进去吗?”百里芸常用的人都跟着百里止去河间了,此次随行的护卫猜不透主子的心思,小心询问。
“不去了。”百里芸转身就走,“去山庄。”
而此刻的中军大帐里,短短二十日已经瘦得形销骨立的拓跋猎坐在大帐里,看着面前的罗盘,沙哑地开了口:“郎风,去接人。”
惊疑不定的郎风领命而出,不知道公子这是让自己去接谁,到哪里接,却又不敢多问。愁肠百结地来到辕门,却迎面就遇见了飞跑的卫兵。一见到他,赶紧如蒙大赦地行礼禀报:“将军,有人持老王爷私令,前来求见主帅!”
说着恭敬地双手呈上一块漆黑的令牌。郎风拿起来一看,顿时大喜:“人在哪里?快带我过去!”
混黑的夜色,深灰色的兜帽大氅下,来人面目低垂,一身黑色劲装没有悬挂任何配饰,神秘而又低调。郎风却是一见来人就激动地上前行礼:“您……您快请跟我来!”
“之前的事,属下知道的就只有这样了。如今,老王爷停灵二十一天还差个几天。郡王爷没了,世子妃也倒下了,世子和大公子两人要在灵前尽孝、应对宾客,还要照应府里内务,王爷下葬前都抽不出空来,只能靠咱们公子暗地里镇着。可公子这不吃不喝的,每日里勉强用点稀粥,喝下去都能吐。属下实在是担心公子的身子,也担心等老王爷下葬的那天,公子心里撑不住。”
一路上,郎风快速地把主子这段时间的情况讲了一遍,来到营帐前时,百里芸心里已焦虑万分。
抬头看去,偌大的营帐内没有透出一星半点的灯光,也没有半丝声息。百里芸疾行的脚步突然停下,顿了顿,转身道:“还请将军暂且将所有护卫后撤百步。”
郎风二话不说行礼道:“喏。”转身立即执行。
百里芸亲眼看着所有人都撤下,郎风亲自站在中间盯着,这才转身,迫不及待地掀开帐帘。
帐帘刚刚掀开一半,脚步还未迈动,胳膊便被一只手抓住,整个人瞬间被拖了进去。下一刻,整个人便落入了一个无比熟悉、却又无比悲伤的怀抱里。
他抱得那样紧、那样紧,紧得她不能呼吸,紧得她的肋骨仿佛都要崩断,紧得她立刻就能够感同身受他压抑在胸腔深处的哀伤。
他紧紧地抱着她,一动也不动,只有不整齐的呼吸声凌乱在她的耳畔,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渐渐变成了受伤的野兽一般的呜咽。
她喉咙顿时哽地说不出话,只能轻轻地抬起一只手,一下一下地在他的后背拍打。
男人压抑的呜咽声渐渐变成了哭泣,最后变成了不成调的嚎啕!他的替身还在王府里“关押”着,此刻他连哭,都不敢放出发自心底的狼嗷!
但是好歹,是哭出来了!
拓跋猎这一哭就哭了好久。有时候忍着停下了,可过了一会儿就不自禁地又落下泪来。他站着,头埋在她的肩上,眼泪浸染她的肩膀,她在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他坐着,她将他的头抱在胸口,眼泪浸染她的胸前,她便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脊。后来他哭着睡着了,偌大的身子小狼崽一样缩在她的怀里,她轻轻地替他解开发,温柔地用手指慢慢梳理。
营帐外,郎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哭出来就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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