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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京兆府的感恩戴德不同,稍晚一些来的宗正寺副卿有些油滑。
宗正寺设有一位正卿、两位副卿,管的是皇家事,全部由皇家宗室成员任职。内外命妇重大事宜也归他们管。但即使如此,家长里短的阴私事还是没人愿意插手的。百里将军府的这事儿,他们就是意思意思见证见证,要说给谁做主表态,那是绝对不干的。
宗正寺正卿是个闲散郡王,平时不坐堂,出了大事才露面。来人是今日当值的宗正寺副卿,常禄伯费伯爷。
这个常禄伯,说起来也是个有意思的人。他是先帝的外甥。他娘是先帝的亲姐,先帝造反起兵时吓死的。
真的,是听说弟弟造反,白眼儿一翻当场吓死了的。
先帝爷登基后册封后宫和宗室的时候,拿这个吓死的姐姐简直不知道追封她什么好。愧疚有之、恼怒有之、打脸更有之。
最后眼一闭,还是追封了她一个普通的公主头衔,然后给她留下的十来岁的独子封了个常禄伯的爵位,让驸马好好抚养,长大了自会给他官职让他撑起费家门户。
可驸马是个没本事的,当面答应得好,背转身子就让人勾搭坏了,没两年就死在了烟花柳巷里,又给皇室打了一回脸。
从此以后,这费伯爷就没人管了。费家想把他接回去,他不干。他娘没了、爹不管他,他早自由惯了,不耐烦再有人管他。一来二去,在京中把自己培养成了当朝第一代纨绔。
不过他这个纨绔有个好处,他胆小,太大的错不敢犯,一般也就是呼朋唤友、斗鸡走狗。所以在新朝不太丰盈的宗室里,名声还算不错。等到新帝登基,一看宗正寺缺人,就把他安过去了。
费伯爷不大干正事儿,但架不住他人缘儿好。先朝的老臣,他都熟悉。一下了轿,自来熟地摸着胡子跟百里敬打招呼:“哎哟,老哥哥您回来啦!看见您我就想起我舅,我舅在世时,您可总在他身边儿来着。不说话,但是威风!”
百里敬一板一眼地给他行礼:“老臣见过常禄伯!常禄伯安好!”
费伯爷抓住他胳膊肘子:“快别介!您正二品,我才几品?您这是招着我舅在地底下骂我呢。”
百里敬固执地行完了礼:“老臣这礼敬的是皇家宗室,并非朝堂高低。先帝在天有灵,必不怪罪。”
费伯爷没他劲儿大,只得受了他的礼,啧啧道:“老将军还真是十年不改这耿直的性子。得了,我也给你撂个底儿。我今儿来是来,你家这事儿,我可分不清谁是谁非。”
百里敬憨厚地点点头,往京兆府尹那边一行人一抬下巴:“无妨,京兆府的人在呢。断案,他们在行。”
费伯爷幸灾乐祸地瞧了苦笑的京兆府尹一眼,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跟百里敬咬耳朵:“我听说,李粮满到皇上那儿告状可不是一回两回了。说是等这案子一断清楚,就要替他侄女儿请旨和离,你听说了没?”
百里敬脸色黑了黑,扭头瞪了儿子一眼,叹了口气:“家和万事兴。待会儿亲家来了,我跟他好好说说。”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身后传来怒气冲冲的声音,却是户部尚书李粮满带着侄女李氏已经步履匆匆而来,走过百里敦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不是说要入府现场断案吗?走啊!”
李氏一身浅淡素服,容颜憔悴,低头跟在叔叔背后,见了百里敦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来到百里敬面前低低行了一个礼,声音哽咽:“公爹回来,儿媳便放心了。”语毕,退到李粮满身后,低下头一言不发。
百里敬叹息一声:“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进府吧。”
另一边,户部尚书府里,李氏起身准备跟李粮满出门的时候,百里芸是非常想跟去看热闹的。不过可惜没有一个人同意她去。
百里柔拉着妹妹的手,心疼得不得了。这么娇软的小妹妹,为了请来祖父为他们做主,千里奔波这么多日,想想就让她心里难受!
百里辰也是一样,从离京到回京、从不得其门而入到禁闭不出,受苦遭罪的一直是娘、是妹妹,出头的是姐姐。现在就连年仅四岁的小妹都能为家里做下这么大的事儿来,他这个长子却一份力都没有出!他心里也好难受!
百里止不太明白大姐和长兄为什么哭。他牢牢拽住差点被他忘掉的二姐的袖子,觉得喜欢得不得了!嗯,有二姐,万事足!
拓跋猎越来越不开心地看着这些人越来越过分地把他家小狼禁锢在他们那边,忍无可忍地上前把人抢了过来!
“你干什么!”百里柔和百里辰一惊,齐齐站了起来。百里止一个踉跄刚站稳就看到二姐被抢走了,扁扁嘴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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