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倒赵世荣后,我对千门骗坛的行骗之道五体投地。有技术,有侠义,有团队配合,心中膨胀的正义感和跃跃欲试日益充斥着我。
一天我去老爷子那儿报道,路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胖子。
胖子是我同学里块头最大的,辨识度极高。
我一个后脑勺崩儿过去,:“胖子,咋垂头丧气的,饿啦?”
胖子瞅我一眼,继续耷拉着脑袋往前走。
有事儿?出于职业直觉,我勾住胖子的肩膀:“咋啦吗?要是有人欺负你,哥帮你出头!被骗钱还是骗色了?”
胖子听我说完,差点哭出来:“两千块,他们不是人!”
果然是被骗了!我拉住胖子进了街边一家冰吧:“胖子,谁这么缺德骗你两千,告诉我,保管一分不少的给你还回来!”
原来,胖子陷入了一个“重金求子”的江湖骗术。这类骗术专攻中低阶层人,用的是“请君入瓮”的手段。
“我就是在那个男厕所看见的,小广告贴在厕所门的里面,说事成之后给十万!我想着我也就身体健康这一个优点了,贡献点儿蝌蚪也没啥,谁知道人还没见着,打了两千保证金后,特么的对方就人间蒸发了!”
我起身拍拍胖子的肩膀,:“小广告你拍照了没?”
“拍了。”
“发我,最多一个月,我把钱给你要回来!”
到了老头子家,他正给鸟笼子里加面包虫,嘴里念念叨叨的。我跟老头子说了胖子的事情,老头子淡淡一笑:“这种雕虫小技,算是入门级的骗术了。”
老头子放下虫子,转头对我说:“想出师,总不能跟我屁股后面,你总得单练单练,这回你跑个单帮。”
老头子顿了顿:“追回两千,那这诈破的没意义,也不是我黄老三门下的风格。你至少要做到这个数。”老头子伸出两根手指,在我面前翻了几个个。
“两万?!”我惊呼。
老头子微微点头,呷了口茶,没再理我。
这怎么可能啊!出了老头子的门,这回轮到我垂头丧气了。
我盯着手机里胖子发来的厕所小广告。
“香港贵妇重金求子。需要你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愿意签署律师协议,严格按协议条款履行职责,不得对当事人造成骚扰与讹诈。事成之后,十万现金酬谢!联系电话……”
我脑子一团浆糊,毫无头绪。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回忆老头子说过的话。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是骗子的江湖。”
“诳也,非诳也,实其所诳也。”
“要想让鱼上钩,要舍得下饵……”
有了!
我拨通了小广告上的电话。
“喂,您好。”对方的声音彬彬有礼。
“你…你好,你是那个广告上说的有偿捐…那啥的不?”我故意结结巴巴,普通话说的口音极重,伪装成刚进城的乡下人,让对方放松警惕。
果然,对方一听是软柿子,顿时来了兴致。
“是的,请问先生您在哪里看到的我们的启事?”妹的,警惕性还挺高。
“就是那个啥子元商城的男厕所啊。”
骗子又假模假式的问了些我的基本情况,年龄,身高,健康状况…然后迫不及待的切入了正题。
“先生您的情况非常符合我们的有偿捐精,事成之后我们会往您的账户里打十万块钱的酬谢金。”
“啥子,你说多少?”我假装没见过世面。
“十万,事成之后即刻到账。”对方强调。
“但是,出于双方诚信,也出于防止您单方面毁约,需要您先交纳三百元的保证金。”
电话一头的我微微一笑,好戏要开始了。
“三百?俺现在连三十都没有,你给俺要三百?”
对方不死心:“这只是保证金,事成之后会退还给您。您只需打款到指定账户就行。”
死骗子,空手套白狼!
我压了压心中的怒火:“那你要是骗俺咋整呢?”
对方没说话,估计觉得我没钱还纠缠,太耗时间成本。
我赶在对方挂电话之前放出了饵:“俺就是来城里弄钱的,把祖上传的狗头金卖了就回去,看见你这广告才打的电话,身上没有钱啊…俺也不会…”
果然,我还没说完,骗子就接上了:“其实也不用非要转账做押金的,您刚才说您有块祖传的狗头金?”
“是啊,俺进城就是卖掉它的。”
“先生,鉴于您的身体状况非常符合我们此次的有偿捐精,我们可以放宽要求,给您做实物抵押。”
“贪,是江湖行骗一大忌。祖师爷古训里就有吃眼前食的规矩。贪,会酿成大祸!”我想起拜祖师爷那天,老头子告诫我的话。
别说,老头子的话细细琢磨都是精华啊!
约好了见面时间,更头疼的来了。
弄狗头金也需要成本的,我哪来的启动资金啊?
打电话给老头子,他一口回绝了我,还说风凉话:“我给你启动资金,那还叫你自己跑个单帮?没钱,那就用本事生钱!”
老头子的话虽不中听,也有些道理,我狠狠心弄了几块帆布袋子,捡了几块砖头,花点块钱买了副扑克,来到了闹市。
闹市里流动摊贩非常的不固定,我在几家小吃集中的地方开始铺摊位。
闹市中出千,非常讲究。
人流的控制上,既不能冷静也不能过多。过多容易出马脚,到时候不好脱身。所以我选了市集中间的一条巷子,巷子口是几家卖烤肉串和炒酸奶的,刚好能帮我引点儿人过来。
摊位支好后,我带上了在一家低下赌场二手买来的眼镜。
这种低端的骗术我根本不屑,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为了早点端了那个求子骗局,我只好先忘掉侠义肝胆,赚点启动资金。
日头正午的时候,小吃摊的人多了起来,顺带着来我这里观望的人也多了。
“呦,一次一百,玩的够大的啊。”一个抱小孩的中年男人过来看了看。我没搭理他,这种拖家带口的不可能在闹市玩猜大小。
又等了二十分钟,几个年轻人来买肉串,注意到了我的摊。
“老板,怎么个猜法?”
“三公,斗牛,九点,宝子,对子,都行。”我故作老成的徐徐道出。
“行啊,玩两把。”
我心中窃喜,开始洗牌。
那副从低下赌场买来的二手眼镜,就是我这次行骗最重要的道具。镜片内置X光透视功能,别说只是翻过去的扑克牌,就是筛盅里的筛子,保险箱里的物件儿,只要带上这眼镜都看的一清二楚。
因为没啥钱,这幅眼镜是濒临退休的,但也足够我猜大小用了。
几个回合下来,年轻人急眼 ,他已经输了三百块。
“妈的,老子不信邪了!”年轻人一把扯下头上的帽子,换了个姿势继续跟我玩。
我故意输了一局,一方面避免引起怀疑,一方面给年轻人更大的诱饵。
年轻人赢了一局后,明显来了劲头,非要拉着我继续玩。
我沉下脸,指指牌子上的一行小字:“单人最多五局一次。”
第五局,毫无意外,我又赢了。
“小哥,四百。”
年轻人急眼了,非要再来一局。
这句是赌啊……失心疯的根源就是不甘心,不信邪,然后越陷越深。
“一千!最后这局一千!”
我面露难色,专做为难的样子想了几分钟:“好吧,说好最后一局。”
年轻人唉的一声坐在地上,老老实实的给我了一千四。
一天下来,我赚了小一万,惹得旁边卖烤肉串的小贩对我极度仇视。
嘿嘿,启动资金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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