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康熙嘴上说得好听,丁世群却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朝政局的侄女下手,说到哪儿也不是小事儿,此事唯一的活扣儿,在于没造成既定事实,口水官司有得打。
丁世群相信以自己的实力,再有江朝天相助,外加郜向东的能量,必能将这件事趟平。
“向东,薛向言出必饯,不可小觑,东北你周叔那边得尽早联系,以策万全,我这边也打几个电话……”
丁世群隐隐有些兴奋,薛系渐成气候,若是这次在他丁某人的牵头下,能完成对薛系的一次阻击,势必拔高他丁某人的声势,要知道,不光是外面,便是季老一系内部对他丁某人的晋升,也颇多微词,若是此次阻击能成,一切非议都将烟消云散。
“谢谢丁叔,区区薛向,一勇之夫,我不取他。”
眼见丁世群如此热心,郜向东又恢复了镇定,笑道:“不过,丁叔好心,小侄愧领,一会儿,我就给周叔去电话,我倒要看看这薛老三是不是有传说中的三头六臂!”
郜向东话音方落,砰的一声响,厚重的红木大门被撞开了,巨大的响声,宛若炸雷,炸得屋内三人都短暂的失神。
一对人马冲了进来,二三十号人,分作两队,皆是笔挺制服,硕大的水晶吊灯照射下,一片国徽闪耀如银。
短暂的失神后,丁世群迅速恢复了神智,紧接着。一腔怒火如火焰山喷发了一般,冲炸出来,“铁进,你疯啦!敢冲我的房间,我命令立刻,马上滚蛋!”
铁进立正敬礼,“报个丁市长,我带队到此执行公务,据我所知,此房间登记人是郜向东。并非丁市长。所以,职部没有冲击丁市长房间!”
“滚,马上滚,否则我就地解除你职务!”
铁进撞见自己。不立刻退散。还敢打太极。丁世群简直怒不可竭。
“丁市长,生气也别忘了组织程序,要解除我职务。得经过市委常委会议,既然丁市长暂时不能解除我的职务,我在任明珠市公安局一天,就得履行一天的职责,现在,我要执行公务,请丁市长谅解。”
说罢,铁进大手一挥,“康熙,你的事儿犯了,涉嫌强奸,指使重伤害,跟我们回去调查,带走!”
呼啦啦,铁进身后一行七八个公安,一拥而上,瞬间将康熙制服。
“干爹,救我,干爹,救我,我没犯法,我没犯法,千万不能让他们带我走……”
康熙是明白人,他知道今次若被带走,就等于进了鬼门关,他屁股下都是屎,根本经不住查,平素无人动他,不过是因为丁世群在上边戳着,今次,铁进若是铁了心要弄他,值此严打之际,绝对十死无生。
康熙拼命挣扎,惨嚎,奈何铁进有备而来,选的都是精干心腹,四五个壮汉,把着他,哪里挣得动分毫。
“铁进,我最后再说一遍,放下人,马上滚蛋,否则,我马上扒了你这身官皮!”
丁世群简直在扯着嗓子丝毫,半点高官气度也无,他真的要疯了,太阳穴突突直跳,似乎血管马上要爆掉。
想来也是,入主明珠以来,他丁某人猛冲猛打,威风五俩,市委一号尚且避他三分,谁不敬服,可今次铁进的所为,明明白白告诉他,他丁某人不过如此,看似威权赫赫,这权力不过是建立沙堆上,一戳就塌。
“丁市长,我说过,要我脱掉警服,得通过市委常委会议,组织部门决议未下达前,我在岗一分钟,敬业六十秒,冒犯了,告辞!”
说话儿,铁进又立正敬礼,做足了场面,大手一挥,“带走!”大步行出门去。
康熙拼死命挣扎,哭号,奈何被五六个壮汉包夹,像提小鸡一般,被架出门去。
“呼哧,呼哧……”
丁世群的胸腔剧烈起伏,似是随时都要起火燃烧的破风箱一般,狠狠一扯领带,便朝电话机扑去,余光忽然扫中另一对警察,怒火终于烧天。
轰的一声响,丁世群一脚踢在玻璃茶几上,四十多斤的茶几,竟被这文弱书生踢得翻了个个儿。
剧痛袭来,丁世群知道自己的脚趾裂了,强忍着剧痛,他发出惊天怒喝,“滚,都滚,还杵在这儿,是想抓我啊,行,有能耐把我也抓走,嘶嘶……”
“丁市长,请你冷静,先自我介绍一下,本人是公安部重案督导组组长甄赫,奉公安部一号令,前来请郜向东配合重案办公室的同志,调查一件案子,请丁市长配合工作!”
打头的高个儿金丝眼镜,不温不火地说明来意。
顿时,丁世群心头烧起的火焰山,好似遭遇了一场旷世冰雹,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寒意,从尾椎骨腾起,直冲天灵盖儿。
郜向东微微失神,要紧牙关挣了挣,终于定住心神,尽量用最平和的语气说道:“我可以给周叔叔打个电话么?”
很明显,这话是说给丁世群听的!
果然,提议遭到了拒绝,金丝眼镜一挥手,四名警汉起步上前,讲郜向东围在了中间,左侧那人亮出一张手令,朗声道:“郜向东,请跟我们走一趟,协助公安机关调查!”
郜向东微微点头,重重瞧了丁世群一眼,一言不发地随金丝眼镜一行,步出门去,心中砰然想起的却是薛老三那句“洗干净屁股,等着坐牢吧!”。
“薛老三好狠的手段,别让老子出来,否则,有我没你!”
郜向东暗暗发誓!
“好毒好快!”
丁世群碎念一声,一屁股坐在恶沙发上,满脸的颓然,好似瞬间苍老了好几岁。
“呲!”
不小心,先前发力踢桌的左脚触碰到了沙发,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丁世群悚然惊醒,现在哪里是哀叹失败的时候,得补救,得反击。
他单脚落定,跳着脚挪到电话桌旁,要同了东北军区司令部的电话,“我是明珠市长丁世群,让国民同志听电话。”
“……对不起,周司令方才接到军委的紧急通知,已经乘坐直升机,赶赴京城了。”
电话哪边的人很谨慎,先验证了保密号码,确准了丁世群的身份,才如实以告。
一听如此消息,丁世群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薛家人的大网竟能在如此短促的时间内,织得如此紧密,实在可怖。
急急挂了电话,哗啦啦,丁世群玩命摇着转盘,很快电话又通了,“朝天,我这边出了大娄子……”
丁世群正要滔滔不绝,向江朝天介绍情况,哪边一句话就将他后边的话憋了回去,“是薛老三和郜向东的事儿吧?”
“你都知道了!”丁世群大惊。
“丁叔,别忙活了,固守大本营要紧,一些边边角角,该弃的就弃,闲人的麻烦,咱们又何须多管?”
“为何,难道就任由薛家如此猖狂!”
“江叔,你真当薛家这次往死了整郜向东,就只为抖威风?”
……………………
新月西斜,一襟好风,自西而来,吹得竹影婆娑,莎莎如雨,这是东方星招待所最东头的一座小院。
东方星招待所,是明珠市电力局辖下的,掌握重要资源的单位,自然没有窘迫的,这东方星招待所,在明珠也算得大有名气。
而最东头小院,则是东方星最高规格的客房,薛老三和小晚,暂时就宿在此间。
傍晚,薛老三归来,先带着小晚去了外滩的小吃一条街,尔后,又去了东方明珠塔,五分钟前,他送一脸兴奋的小晚回了房间,便折身到了庭院。
捧了一套茶具,在庭前一株老榕下的石桌石凳落了脚,分茶闲饮。
一盏岩茶还未饮完,三道人影现在了石拱门前,看模样,依稀是胡黎明,铁进,耿福林。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宗的岩茶,刚烹好……”
说话儿,薛老三抬肘分了三杯,挨个儿摆在三个石凳对应的位置。
铁进抢先在薛向左边坐了,顾不得茶水尚热,端起来一饮而尽,一抹嘴道:“还以为有什么呢,姓康的一进去,就撂了,甚至还没上刑,这货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全交代了,跪地求饶,满嘴的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尽管这王八蛋避重就轻,就冲他交代的,绝对见不到第四天的太阳。”
“倒是那姓郜的有些门道,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这家伙也不开口,还是一个姓周的老家伙来了电话,这家伙才松了口,他娘的,听部里的老蔡说,这家伙结结实实是条大鱼,黄赌毒无所不沾,有些邪门外道的生意,都做到港岛,澳门去了,你们说说,这改革开放才几年,怎么这些人……”
“行了,老铁,就事论事就行,别动不动就对方针大政品头论足。”
出言相阻的自然是官高一级的胡黎明,他经历过那个年代,政治敏感性自然远胜铁进这土老帽,尽管如今风气早松,可中央最近博弈不断,言多必失,在历次运动中,已经是证明了的血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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