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阵轰鸣,姬言路等人跃入阵中,随光影消失,巷道再度恢复平静,人迹寥寥,只剩四人不知死活,就在这时没了踪影的柳三晓不知从何处走出,径直走向被打昏的邱东,抓住他的头发在地上拖行。
“苏问,你的恩德我不会忘,这个就当是先还你的利息。”
柳三晓拖着邱东停在苏问面前,后者同样被大阵搅动的力道震昏,柳三晓捡起龙舌放入对方手中猛然的刺下,鲜血飞溅,随后看着远处重伤的华向鲲以及风休,仰起头朝着上方的房檐莫名喊道。
“带你们家主子回去。”
正躲在房檐上的方云奇不敢答话,只等他悄然探出眼睛去看时,那里还有对方的身影,只看到苏问手持龙舌刺进邱东咽喉,后者已然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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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之中,苏问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深处一条狭长道路,两边的墙壁好似血精通透,他看到墙壁中那一张张被封存的脸颊,那一处处曾经出现在梦境中的过往,他走过万人朝拜的石台,看见躺在其上的自己,知晓下一刻天就将崩裂,无尽血水将淹没这方天地,他又继续走着,看到一座巨大的碾盘,而拉动碾盘转动的竟是一个瘦弱的少年,不断有东西被放入碾盘,而从中碾出的汁水流入到一张张干瘪的人皮之中,不断饱满,最终生出人形,一个接一个的投入一道刺眼的光圈中。
苏问继续走着,前方一片黑暗,身后同样是黑暗,他不敢回头,因为不想再去看见那形如地狱的场景,所以他继续向前,看到了一位解扇的书生,一位卸剑的剑客,以及一位一袭白衫的人朝他走来,可最终他们都没能走出晶壁,但他看到了一道身影突然出现,是位身子曼妙的女子,裸露着身子在天地间行走,却让人生不出丝毫龌龊的念头,反倒虔诚的想要跟在对方身后一起走着,直到那身穿白衫的男子再次出现,将一件衣裳盖在女子身上,画面到此终结,晶壁之上出现一道好似刀斧劈砍过后的印痕。
再往前他终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意气风流,却有一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递出一枚铜钱,千古风流许木子,从他接下那枚铜钱的瞬间,便改了命,苏问不知道那道背影属于谁,但他从心底不愿再看,于是脚步不再停留朝前走去,一座巍峨辉煌的宫殿出现在他面前,一道比一气宗还要圣洁的白玉台阶无一所托的悬在当空,尽头处有一座古朴的石门,只见到一个又一个人走上白玉台阶,闯过那扇门后便再没了身影,许木子在石门前停步,看着手中的铜钱,最终一跃而入,当所有人都消失在那座石门之后,苏问又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师兄,闲庭信步的走近门前,猛然回首望去,那一眼好似洞穿晶壁直射入苏问心灵,眼前猛然一瞬恍惚,等他清醒过来时,师兄已然转身离去,而他身边却多了两个孩童,背影远去,看不到面容。
苏问趴在晶壁上尽力想要看到,可是那两个孩童始终没有回头,是谁?师兄从那座门里带走的人是谁?他自言自语,但心中有一丝念头忽而闪过,再抬头时所有晶壁突然暗淡,其中的画面全部消失,连同整个通道都化作了一片混沌,就在这时一个背影出现在他面前,正是那个交给许木子一枚铜钱的人,苏问想要开口才发现连一丝声音都喊不出来,只见到那背影缓步先前,原本黑暗的尽头处一座古朴石门赫然耸立,苏问快步追着那道背影而去,距离那道门越来越近,心头的慌张也越发强烈,突然那道身影消失无踪,此刻他再想停下脚步已然来不及了,一头栽入那座石门中,被入眼的白光彻底侵占了所有视野。
感觉到自己在急速下沉,苏问奋力挣扎着,嘭的一声坠入水中,白光瞬间退散,眼前赫然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一条金色的鲤鱼跃然出水,熟悉的画面再度浮现,只不过那道龙门竟被记忆中的石门所取代,金鲤口含一枚赤红色的珠子从石门上跃过,欢快的游到苏问身旁,他探出手触碰到那枚珠子,头痛欲裂的痛楚一瞬间将他全部抵抗摧毁,大喊出声,猛然从水中冲出,眼前的一切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焦急的看着他,耳边隐约传来某人的呼喊声。
“少爷,少爷你醒了。”
苏问甩了甩脑袋,这才看清眼前正是他的房间,七贵,胡仙草,小仙芝等人围坐在自己身旁,远处方云奇闲散的靠在桌边,看着桌上的那张宣纸,上面只有一个十分干瘪的字,却让他流连忘返。
“我怎么会在这里。”苏问浑身上下冷汗直冒。
“我扛你回来的,还有两个在隔壁房。”方云奇悠悠然的说道,全然没有因为当时的袖手旁观而心生愧意。
苏问摸着脑袋,他只记得被那些藤蔓缠住之后便看到无数道身影朝他扑来,却怎么也想不起之后发生了什么,“那些人呢?我们怎么逃出来的。”
“我也想知道你做了什么,我只看见他们朝你们冲去,然后地底下突然升起一阵诡异华光,接着所有人就都消失不见,不过。”方云奇停顿了片刻,目光笔直的看向苏问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杀了邱东。”
他没有告诉对方柳三晓最后出现的事,也没有说提及邱东是怎么死的,只是很仔细的看着苏问所有的神情变化后,结果让他始料不及,苏问表现的太平静,好似早已知晓一般。
“行了,你好好休息,每次回来都是一身的伤。”胡仙草嗔怒说道,不由分说的将众人轰出屋外,临走时又看了眼陷入沉思中的苏问,贝齿轻咬嘴角,最终还是关门离去。
苏问斜靠在床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并无任何异状,可在那梦境的最后一刻,当他触碰到金鲤口中的珠子时,那种感觉分明就跟他得到青澜佛舍时的一样,在他的识海中也清清楚楚浮现出了血煞气三字,可是没有提及任何修行法门,最后那枚珠子并没有融入他体内,而是被金鲤吞下,既然邱东死在了自己手中,为何对方的神通却消失了,还是说从一开始他就想错了,想着想着脑中越发的昏沉,不自觉的又昏睡过去,睡梦中一簇好似火苗的血光在他胸口上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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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柳三晓百无聊赖的在街上走着,城门早已关闭可他依旧朝着城外方向走去,直到走入一处城门边的类似存放信件的小木阁前,轻轻波动着两侧的把手,一道波动的光晕映照而出,随后迈步而入,身影消失无踪。
从阵法中走出的柳三晓看着面前森然的建筑,连忙低着头想要从一旁走过,却听到其中传出一声轻语,猛地叹了口气,沮丧的推门而入,屋中站着不少人,持杖的姬言路,狐媚子师媚娘,孩童胡图,万兽人程刚,还有那位从不言语只靠着纸扇上的字迹表达心意的吴先生。
“师傅我回来了。”柳三晓垂着头,低声说道,面前的陈长安立在一座光圈前,手中的竹筒里不断有哀嚎之声从中传出。
“为什么不跟着一起回来,擅自动用阵法要是被那几个老怪发现,我又有的头痛了。”陈长安轻声说着,听不出有责备的意思却让场中的几人都穆然沉默,不敢言语。
“我。”柳三晓欲言又止,最终仰起头沉声道:“请师傅责罚。”
陈长安放下手中的竹筒,从一旁的桌案上寻找着什么,自言自语道:“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那个书生把你的扇子借我用用。”
吴先生皱了皱眉头,却不敢犹豫,不情愿的将手中的扇子递了过去,陈长安比划着大小,满意一笑,一手持扇,一手持竹筒好似捣药般碾磨着,每一下都伴随着毛骨悚然的声音从竹筒中传出,“苏问与你有恩,但我也想你知道,你从不欠别人什么,今天很累了,下去休息吧!”
“是,师傅。”不知为何柳三晓听着对方的话心中并不轻松,尤其是那竹筒中装的东西,正是被大阵吞噬的上百个灵魂,陈长安可以为秋叶垂落而动容,也能够杀千万人而面不改色,许是那祥和镇的腐儒书生在这京都之路上走的越发像曾经那位转轮王。
狐媚子师媚娘环抱在胸前走近那光源,雍容的脸颊透着一抹好奇,想要抬手去摸被陈长安一声轻咳止住,转而问道:“这就是问道榜第九位的托生仙骨吗?当真有那么神奇。”
“等下你试一试便知晓。”
陈长安仍在捣着竹筒,直到那些呜咽哀嚎声渐渐微弱,才终于拔出折扇还给吴先生,后者心存顾虑的看着扇尾处,可惜什么都没有发现,又见到对方缓步走到光圈前,将手中的竹筒丢进其中,微微一笑道:“各位,请吧!”
距离最近的师媚娘敏锐察觉到在那竹筒进入光圈之中后,整个光源猛然透出异样波动,好似有无数双手要将她拖进其中,幽幽说道:“可要把人家生的更漂亮些。”
师媚娘偷笑说道,一步迈出身影淹没在光影中,然后是程刚,胡图,吴先生犹豫了片刻,瞥眼看着陈长安仍然是那副温文尔雅之相,紧握了一下手中的折扇也跟着消失在其中。
“姬老,需不需要我替你换具年轻的身躯。”陈长安恭敬说道。
姬言路笑着摆了摆手,将手中的手杖交给对方,笑道:“我可没你老,再说我已经习惯了这副身躯,若是不用手里不拿根手杖,真不知道那些什么好。”
“请。”陈长安躬身探手道。
直到老者也消失在光源之中,陈长安抬手一招,光圈迅速收缩成球,他张开嘴将光球吞入腹中,顿时光华透过他的身躯将整座森然殿宇映照的熠熠生辉,无尽因果之力萦绕在他身旁,虚无中那枚血色眼珠缓缓移动而来,目光洞穿虚无坠落在陈长安身上,顿时整个人好似背负苍穹般腰身下坠,直到那目光移开后才艰难坐定,嘘声到:“这么多年终于肯看我一眼,这感觉果然不好受,这么一来我才算真正够资格了吧!苏承运你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给旁人做嫁衣吧!你和莫渡以千年为局的一场豪赌,一人压了五百年,我陈长安没那么大本事,就赌后世五十年。”
身后的墙壁轰然下陷,一座巨大的轮盘徐徐转动,陈长安迈步走入,轮盘越转越快,陈长安体内的光芒随之凝实化作五道光芒从轮盘中怒射而出,五道光芒齐齐落在轮盘之前,光影中一道道人影沐浴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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