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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早上,节度使府门口。
“再往右边点,哎,对对对,就这里,挂在这。”八号正站在梯子上,手提灯笼往门梁上挂。
“大人,好了没?”八号挂好灯笼,扭头看向吴岳。
“好了!下来吧!”
八号一个翻身从梯子上灵敏的下来,却见范青手执一副对联走了出来。
“哎哎哎,再上去一下,把这对联贴门框上。”范青将对联交给八号。
八号无奈的笑了笑,又爬到梯子上,将那对联贴好。
“范大人,辛苦你了,回家准备过年咯。”吴岳将梯子搬到一旁。
吴岳将那梯子放到节度使府内,忽的心中想起范长期来,他急忙道“范大人,长期不在家中,要不你和婶子到我家来过年。”
范青连连拒绝了吴岳这个奇怪的请求,要知道等下午了自己可要迎接先祖到家中过年的,难道该接到吴府去?
吴岳看范青和八号脸色奇怪,心中顿时觉察到自己在古代说这话的不妥,他笑了笑“范大人,那就此别过了。”
范青辞别吴岳,向城西走去。吴岳和八号向吴府走去。
“八号,过年了,你要不要回家?”看着四周一片过年的氛围,吴岳不由得问道。
八号摇摇头“大人,我走了没人保护您的安全。”
吴岳嘿了一声“你这叫什么话,在这夏州城内,还有人敢对我不利吗?”
八号执着的道“大人,我家中尚有两名弟弟,我不回去没事的。”
“真没事?”
“真没事。”
吴岳听到八号如此,便背着手在前边走去。进了吴府大门,只闻得一阵香味飘来。
吴岳闻得香味不由得食指大动,他带着八号就摸到了那香味的源头。
那香味正是从厨房传来,几个厨子正在往锅里添调料。
“唔,好香的味道,你们今天在煮什么?”吴岳揭开锅盖,只见锅里煮着猪骨头。
那几名厨子这才注意到吴岳的到来,他们正欲行礼,却被吴岳拦住。
“不要行礼了,你们都在做饭。”吴岳又揭开锅盖,贪婪的吸了两下鼻子。
一名厨子道“大人,肉还没熟,您要是饿了,我们给您下碗面条。”
吴岳撇撇嘴,“这一锅的肉不让我吃,你们要让我吃面条。”
那个厨子挠了挠头,他不知道节度使大人居然连这个规矩都不懂。不过这也怪不得吴岳,长久生活在后世的他,要不是八号提醒,哪里会知道年三十下午要把先祖接到家中,待先祖来了,这肉也就煮的差不多了,他们才可以吃锅里煮的肉。
听完八号的解释,吴岳这才挠了挠头,退了出去。
“对了,八号,我们好像没准备春联?”吴岳突然想起进吴府的时候门上空荡荡的,他买的灯笼也没挂上去。
八号道“大人,老节度使今年去世,是不能挂红灯笼贴红对联的。”
吴岳应了一声“你说的对。”
“不过,大人,府内应该准备了蓝底的对联。”
“你去把樱桃叫来,你俩把对联带过来。”吴岳坐到院中的亭子内。
要说吴岳住到吴府这么久了,他还没仔细逛过这大宅子,每天都是一大早的出去,然后夜深了才回来,正好今天时间富裕,他便起了逛逛吴府的心思。
要说这吴府,是背靠北方,而厨房在吴府的东边。
出了厨房,向西走会,便是一个池塘,那池塘中央正是吴岳现在坐着的亭子。池塘内的水自然已经结冰了,虽说今冬不是很冷,但要让池塘结冰还是不难。
吴岳起身继续向西走去,池塘周围种上了柳树,只不过如今寒冬时节,柳树叶子已经落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看着吴岳。
池塘再过去,便是居住的区域了。吴岳驻足,因为八号和樱桃已经走了过来。
“少爷!”樱桃远远的看到吴岳过来,便小跑了起来。
吴岳双手伸出,看着跑过来的樱桃,双手抓在樱桃腋下,便将樱桃高高举起。
“少爷,快放奴婢下来。”樱桃满脸通红。
吴岳大笑,然后将樱桃放回地上“樱桃,母亲现在在干嘛?”
樱桃终于站在地上,她拍了拍胸脯“少爷,老夫人刚刚起床,这会正在诵经呢。”
“诵经?”吴岳奇怪的道“母亲什么时候学会佛教那一套了?”
“不是佛教,少爷,今天要请老爷回来,老夫人给老爷诵会经。”樱桃小声说道。
吴岳忽的想到吴永杰,想到这个为了国事操劳了一生的父亲,吴岳心情不由得低落了许多“樱桃,把对联放这儿吧,我去陪陪母亲。”
樱桃和八号见吴岳心情不好,亦不敢多说话,二人向门口走去。
吴岳看着二人离开,抬腿继续向前走去。到了吴老夫人的门口,只见门口敞开,吴老夫人正跪在一尊神像前低声诵经。
吴岳轻轻地走了进去,吴老夫人身旁的婢女看到吴岳进来,刚要行礼,吴岳急忙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然后跪坐在吴老夫人身后。
跪了约摸有一个时辰,吴老夫人这才诵完经。婢女过来缓缓扶起她,她这才看到了跪坐在身后的吴岳。
“岳儿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吴老夫人伸手去拉吴岳。
吴岳急忙扶住吴老夫人的手“娘,我过来有一会了,看您诵经认真,没忍心打扰您。”
吴老夫人摸了摸吴永杰的灵位,眼角流出一行浊泪,吴岳忙从婢女那儿接过手帕,拭去了吴老夫人眼角的泪水。
吴老夫人轻轻笑了笑“岳儿啊,人老了,就是容易多愁善感,让岳儿见笑了。”
吴岳搀扶着吴老夫人“娘,爹为国一生,死而后已,您不要太过伤感。”
吴老夫人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由吴岳搀扶着向门外走去“岳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吴岳看了一眼天空,“娘,现在约摸到了酉时了。”
“岳儿,该把你爹迎来了。”
吴岳将吴老夫人扶到正厅,顺路拿上了之前放在亭子内的对联。
“少爷,这是香烛和裱纸。”管家吴谓递上一个盘子,里边装着这几样东西。
“吴谓,你将香炉这些摆好,我爹的灵位娘带着的,你们摆到案桌上。”
说罢,吴岳走了出去,要说接先祖,此事虽有讲究,却讲究不多。
大门口,吴岳先是用火折子点燃一根蜡烛,那蜡烛是用土方法制成的,整体呈漏斗状,凝结在一根细棍上。
而后,他将点着的蜡烛插到地上,看着蜡烛的火苗在寒风中摇摆,吴岳将盘子中的裱纸用那火苗点燃,而后抛向空中。
裱纸是很薄的黄纸,燃烧很快,吴岳跪下磕头的一瞬间,那裱纸就燃成了灰烬,而后缓缓飘落。
吴岳又取出四支香来,用那蜡烛的火苗点燃,其中一支插在地上,另外三支点燃的一头露在空气中摆在那盘子里。他站起身,而后喊道“八号,把鞭炮点燃了。”
八号乐颠乐颠地拿着一串鞭炮出来,看着吴岳退到门洞,他点燃了那鞭炮。
噼噼啪啪的声音响起,吴岳感觉压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那心头的阴霾也好似被鞭炮震散。
一串鞭炮很快燃尽,留下一地火红的碎纸屑和一缕带着硫磺味的青烟。
很快,夏州城四处噼里啪啦地都响起了鞭炮的声音,各家都开始迎接先祖回家过年了。
吴岳看着八号贴好对联,便端着盘子进去。进了正厅,他取下盘子里的香,而后插在摆在案桌上的香炉内,而后他又点燃一支蜡烛,插在香的内侧。
接着,他跪倒在地,结结实实地行了个三叩九拜大礼。
香缓缓燃烧,一缕缕青烟绕过吴永杰的灵位,然后消散在空气中。
吴老夫人亦是平复了心情“吴谓呀,去将厨房煮好的猪肉端过来。”
不一会儿,吴谓端着一盘冒着热气的猪肉走了进来,吴岳一天没吃东西,闻到这肉的香味,肚子不由得一阵咕噜噜响。
吴老夫人笑着摇摇头,将那盘猪肉摆在吴永杰的灵位前,又在那猪肉旁摆上一双筷子“岳儿,给你吃的有,这个呀,是给你爹享用的。”
说着,吴老夫人从抽屉内取出一个茶杯,用热水烫了一下后倒上了刚刚煮好的茶水。她将茶杯轻轻地摆在那盘猪肉旁“夫君,咱的孩儿现在出息了,他现在是定难节度使,总领银夏二州文武百官呢。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可比当年的你还要厉害,十万突厥大军,被他硬生生给打跑了。”
吴老夫人嘴里喃喃地说着,又接过吴谓递上来的点心,摆在了猪肉之前。
“好啦,给你的饭放在这儿了,我和岳儿去吃饭了。”
吴老夫人转过身来,吴谓已经机灵的去厨房端饭去了。
闻着阵阵飘来的肉香,吴岳终于等到猪肉端到自己面前“来来来,吃饭了吃饭了。吃了饭,我们陪爹一晚上。”
今夜吴岳是不能睡的,除夕晚上先祖刚来,他可是要守岁的。要说樱桃为什么不在,在古代,女子的地位,决定了她们是不能踏进先祖在的屋子的,当然,除了吴老夫人这样的结发之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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