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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你们这,有没有镜子?”在拘留所的第四天,李唤飞感觉左背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咬了一口似的入骨的疼,他想扭头看看,但每次奋力扭头时,背上就痛得让他不敢再多动一下。无奈,他只好跟送晚饭的警察同志问要镜子。
“要镜子干嘛!”警察同志严肃的问。
“嘿嘿,你看我,都大半个月没洗澡了,我这左背上,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实在是疼的难受,我想拿镜子,看看。”李唤飞苦笑着把背轻轻转向警察同志。
“没有。”警察同志说完,转身便走。
“唉呀,要不你帮我看看嘛!我是真疼!”李唤飞急切说到。
警察同志还是向前走了两步,又突然良心发现了似的停下来,转身,走回来,道“衣服解开。”
李唤飞吃力的脱下衣服,露出左背。
“哟,发炎了。”警察同志拿着手机照了照,“你这里有伤。”
“难怪我说怎么这么疼,可能是火灾那天受的伤,好多天没洗澡了,也没注意到。”李唤飞轻轻的、慢慢的把衣服穿上,扣好。
“什么时候的事?”警察同志问。
“嘿嘿,不就是十天前我们工厂失火的事嘛,就因为这事儿被关进来的。”李唤飞笑答。
“我是问你什么时候受伤!”警察同志不耐烦的说完,站起身要走。
“应该是火灾当晚吧,也不知道是玻璃扎伤还是树枝扎伤。”李唤飞小声叨叨着。
“那你要不要申请……去医院看看?”警察同志转过身,问。
“可以申请吗?”李唤飞好奇的反问到。
“啧!”警察同志一个冷笑,“你需要申请就申请有什么可不可以的!”
“哦,好,谢谢。那麻烦你帮我跟领导说一下,我要申请去医院看看。”
……
那天傍晚,简单的办完了手续,拿了私人物品,警察同志开车把李唤飞送到区人民医院做检查。
处理好伤口,拿着检查报告,递给主治医生。
“医生,我这情况严重吗?”李唤飞有些担心的问。
医生拉下眼镜,上扬着眼,反问到,“头晕、乏力吗?”
“不知道,没什么感觉,应该没有。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也没注意体会这些。”
医生瞥了李唤飞一眼,“饮食上有什么异常吗?”
“这些天,没怎么吃东西。也没发现有不对劲的。”
医生又瞥了李唤飞一眼。他以为李唤飞没事儿逗他玩儿呢。
李唤飞皱紧眉头和医生目光交流着:咦,我说的都是实话啊“白大卦”。
“刚才我问你的情况,如果有,那就说明感染了破伤风。来,量量体温。”医生也不想多跟这个呆子解释什么,他拿了体温器,甩了两下,递给李唤飞。
没几分钟,医生跟他拿了体温器,看了一眼,道了句“没发烧”,拿起笔,便在一张纸上写起了“阿拉伯文”(反正咱是看不懂的)。不一会儿,医生把写好的单子递给李唤飞,“今晚先输液一瓶,明天再过来输一瓶,这个药按说明吃,吃完下周过来检查一两次就好了。”
“哦。”李唤飞拿着单子瞎看着,“那,我这个,严重吗?”
“没伤着骨头,也没有破伤风,没事。”
“哦,我以为像抗战片一样,主角这时得躺医院几天,最后连手都给剧掉。”李唤飞笑“嘿嘿”的站了起来。
“啧,你是没伤到骨头。”医生会心的笑了起来,他温和的说:“放心哈小伙子,没事儿。”
原来人跟人的交流,一句玩笑话也是打开心扉的金钥匙。
道完谢,李唤飞来到输液室里,警察同志也走过来,问:“怎么样?没事儿吧?”
“没什么大事,输完液就可以回去了,明天再来吊一瓶,下个星期再过来检查两次,就OK了。”李唤飞微笑着回答。
“嗯,那我走了。”警察同志说完转身要走。
“啊!你走了……那我怎么办?”
“什么你怎么办?你还想跟我回去啊。”
“那不然呢?”
警察同志一个微笑,“你还想回来就自己打车过来。”说完,走了。
“哦。”李唤飞一愣,这啥意思啊?还想回来就自己打车过来?难道我还要自己打车去拘留所?那是几个意思啊?……
半个小时后,吊瓶打完,李唤飞打了车,直接往工厂方向去了,“丫的,想回就打车回,我才不想回了呢。”
来到工业园门口,今天值班的,是陈叔。见李唤飞回来,陈叔没有往常的音容笑貌,而是神情紧张的跑了过来,他皱紧眉头,道:“李总,你还回来啊?”
这话问得不知其所言,李唤飞皱紧眉头,疑惑着,“干嘛不回来?”
“那……他们把机器那些……偷偷搬走的事……你知道吗?”陈叔又问。
哦,这帮小子,下手还真快。李唤飞心里美滋滋的。“我不知道,我以为……”李唤飞这时也装疯卖傻的紧张的问:“丫的,他们去哪了,你们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房栋气死了。这些天,你们那几个供应商都跑过来想找你们。”陈叔压低了声音,“你快走,你快走。”
“没事没事,钱我肯定会还给他们的,让他们看见我也没事儿。”李唤飞此时,还不知道事情远没有他想的这么简单。
“唉呀,你不知道,这些天,你们供应商来这边找你们,搞得整个工业园里都不得安宁,他们还有人带着铁棍,说要是看见你们就打断你们的腿。”陈叔紧张的急切的说,“你赶紧先躲躲,先躲躲。”
“不是说好的7天内还清他们的款了吗?他们怎么现在就过来了?”李唤飞毫无畏惧之色。他真不知道工厂里发生了什么事。
“你进去后,成总他们就把工厂的货清理掉了,半夜也把机器都搬走了,这一夜之间突然消失,供应商肯定就急了,就都说你们跑路了。”陈叔说完,向李唤飞身后的远处望了望,“你自己小心点。”说完,陈叔缩着脖子转身走了。
“草!干死他!”“妈的!找到了吧!”……
在李唤飞身后的不远处,五六个人步履蹒跚的走近。
“呐,我就说是这个吧,哈哈。”几个年轻人翻着手机,醉醺醺的从李唤飞身边走过,李唤飞此时,也早已吓得打了一阵哆嗦……
“丫的,要是我还年轻那会儿……”李唤飞转身,“算啦算啦别吹牛C了,赶紧回去洗个澡,这身臭的……”
回到住处,洗了个澡,“丫的,这几天,手机又没充电。”想着,充电,打开手机……
微信里又是好多信息,这次,一定要先看香儿的信息,又是好几天没联系她了,她肯定又担心了好些天。
果不其然,微信里,“大公鸡”“我在等你,宝贝”“亲爱的”“宝贝大公鸡”……就这样重复着,而且,每隔半个小时就是一条信息,每条信息,都是同样的内容……李唤飞,能感觉到郁寒香的那份思念和担心。他开心着……
曾经,一个人,一个行囊,努力奋进
那时候
是一片飘荡的浮云
一个无需寄托的幽灵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
饿了,一幅碗筷
渴了,一瓶怡宝
累了,一张沙发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而今,一群朋友,一份事业,砥砺前行
这时候
是一块坚实的基石
一面引领前进的旗帜
在这个熟悉的城市里
饿了,一个餐桌
渴了,一瓶茅台
累了,一个酒店
却好像,缺了点儿什么……
现在,
多了一个人,
多了一份思念,
多了一份理想,
多了一份人生的思量,
一句我等你,
就好像,什么都有了……
“宝贝,你,睡了吗?”李唤飞也早已迫不及待的想和郁寒香视频。
“你终于有时间了啦,我以为你,为了工作,早就把我忘了。”郁寒香无精打采的趴在枕头上,看得出,她也已经好些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呐,不可以胡思乱想哈。”李唤飞深深的给了她一个吻,“你是我这辈子,从没这样深爱过的女孩。”
“哦……原来还爱过别的女孩啊?”郁寒香撇了撇嘴,又突然好奇的微笑着问,“还爱过谁?跟我说说,有她相片吗?给我看看她长得怎么样?”
“呐,宝贝香儿又开始调皮了。”李唤飞微笑着,若有所思的望着墙壁,“她可能,早就已经结婚了,我想她孩子,应该都可以叫我‘叔叔’了吧。都六年多没联系了。”
“哦……”郁寒香无趣的回答,又转移话题道:“其实,我也知道,你的工厂出了事,你一定很忙很忙,所以我也没有像上次那样,一直打电话一直很生气的样子,然后,每当我想你的时候,就给你发条信息,我知道,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你肯定会回我信息,如果你没有时间,那……我就好好工作,好好睡觉。”郁寒香微笑着,她,一点儿也没有生气的意思。
“谢谢你,宝贝。这些天……我被警察叫去了,在拘留所里呆了几天,今天,我才从里面出来的。”
“去拘所干什么呢?警察为什么找你?”
“这是中国的法律,我们,要配合警察做火灾的调查,还要赔偿相应的损失,而且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比如罚款之类的,去拘留所……就是被关几天,像坐牢一样,没什么的。”
“啊?怎么可以这样子啊?火灾又不是你放的火,而且,你还损失了那么多,怎么还要罚钱罚这罚那的,还要坐牢……”郁寒香像是刚听到什么惊天大新闻似的瞪大了眼,她为李唤飞抱不平。
“我也不知道,犯了错,他们说罚就罚说抓就抓,这都是有明文规定的,我也没问他们为什么。”
“哦,那我不懂你们中国,在我们狮子国……”
正当郁寒香在跟李唤飞说她们国家的法律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李唤飞拿着手机,打开门,覃毅坚垂头丧气的拿着本什么东西,站在门口。李唤飞没搭理他,敞着门,继续跟郁寒香聊着。覃毅坚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轻轻的关上门,然后像上课迟到了的孩子,在门后面罚站着。
几分钟后,李唤飞意识到覃毅坚找他有事,他微笑着说到:“宝贝,我表弟找我,可能有事情,你如果累了,就早点儿休息,如果呆会儿你睡不着,你就给我发条信息,我们再聊,好不好?”
“好,你有工作就先忙,我们可以迟一点再聊。”
“嗯,好,香儿晚安。”
“等一下。”
“嗯?”
“大公鸡,Iloveyou.goodnight.”说完,郁寒香把电话放下。听到最后那一句,覃毅坚背对着李唤飞“呼呼呼”的喷着气,不知道他是哭还是笑。
“大块头,你找我什么事儿?”李唤飞问。
覃毅坚转过身,笑得满脸通红的,“大公鸡,爱老虎油。”说完,他又是放声大笑起来。
“啪”,李唤飞拍了他屁股一掌,“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找我有什么事?”
“哦。我刚去工厂那边转了一圈,听保安说你回来了,我就过来了。”覃毅坚说着,把一封信递给李唤飞,“哥,这是成总和彭总让我给你的。”
“这是什么东西?”李唤飞满脸疑惑的问,“他们呢?他们去哪了?机器都卖了吗?”
“卖机器?卖什么机器?”覃毅坚张大了嘴问,他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似的。
“噎,不卖机器哪有钱给别人帮我们重新做货啊?”李唤飞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急切的问,“这几天有没有去张总(张轩)那边帮我跟单?”
“去了,那边今天开始抛光,后天就可以打胶水了。”
“那他们……耶!没卖机器吗?你现在和谁住在宿舍?”
“我和谭光军还有我爸他们,都是我们那边的人。”
“什么你们我们,不都是一个工厂的人嘛。”李唤飞越发的感觉情况不妙,“那别的人呢?”
“业务员那些,我不知道,工人,很多都跟成总彭总他们走了,他们说去东莞哪里新的厂区上班。”覃毅坚一幅莫名其妙的表情,问,“耶,成总他们说,让我们等你回来了,再给我们做安排的啊?你不知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安排什么。”李唤飞不耐烦的把信扔到床上,赶紧给成、彭打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他又立刻给供应厂商打去电话。
“宇康,我那两个订单帮我安排了吗?”
“草蛋,这些天你失踪哪去了,打你电话都没打通。”甄宇康急切的说,“你的货期那么赶,到现在还没打定金过来,我怎么帮你买材料啊兄弟?”
“我搭档没给你汇款?”
“哪个搭档汇了?没有接到通知啊?”
“哦,那他们可能是忙忘了,我明天给你安排,材料你可以先订回来,别误事儿了哈。”李唤飞还是不放心,他又强调了一句,“我明天上午十点之前,一定会给你安排定金,材料你赶紧订回来哈。”
“好好好,好咧。”虽然答应得爽快,但甄宇康还是会等李唤飞付了定金,他才会订购材料和安排生产。
李唤飞接着又给其他供应商打电话询问情况,除了张轩的工厂收到30%的定金外,别的工厂和甄宇康那边一样,都没收到任何定金和收付款通知……
李唤飞心里急得像火烤似的。本来就急着要重新做货的订单,又耽搁了好几天。他越想越烦躁,越烦躁越愤闷,他不禁在心里谩骂到:狗娘养的这是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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