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落雁满脸失望的嘟着嘴嘀咕道:“五爷真会扫兴!连说都不让人说!”
李小幺端起杯子抿着茶笑道:“你以后说话的时候多着呢,赵五哥跟着孙大爷在太平府开过酒肆,许能明白些这勾栏生意上的讲究,你和他们商量商量去。”
“这三处就是我们三个一起看中的!”落雁兴致依旧:“算了,五爷不管,明天一早我和那两位爷再将这三处细细看几遍,要是看好了,那可就定下来了?”
“嗯,看好了当然要定下来。”李小幺笑道:“晚饭吃了没有?”
“哟!五爷不说,我还没觉得,这一说,唉哟,五爷您歇着啊,我得赶紧去找海棠讨吃的去了,饿的难受!”落雁用手揉了揉胃部,连说带笑的曲膝告退出去了。
………………
明亮的烛光下,林先生和智静正凝神听一个小贩打扮的探子禀报:“……那位姑娘直看了一天宅子,只看五进往上的大宅院,半个时辰前刚进了柳树胡同李宅。”
“嗯,你做得很好,下去歇着吧。”林先生挥手屏退了探子,转头看着智静,带着丝不屑道:“也是个混帐的,竟要当外宅养着!”
“他还没娶正妃,自然不好先抬妾侍小星进府,也只好先养在外面。”智静语气淡然得多。
林先生’嗯’了一声鄙夷道:“蛮荒之地!蛮荒之人!”
智静被林先生说的笑起来,笑了片刻,看着林先生郑重警告道:“别轻看了这对兄弟,这点小事,瑕不掩玉,他是位高权重的皇子,以后就是位高权重的亲王,宠爱几个女人,极小的事。”
“唉!”林先生一声长叹,站起背着手转了几圈,停在窗口,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色,又是一声长叹。
智静站起来,拍着蒲扇站到他身后,低声劝道:“你也别忧虑太过,人生由命,国也是自有国运,你我,且尽人力听天命吧。”
“可是!吴地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兄弟相残!祸起萧墙!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渔翁就在眼前,虎视眈眈!那些混帐,眼珠子只盯着那把龙椅!真是混帐!混帐!他们就不怕?他们怎么敢?!”林先生突然重重捶着窗棂,激愤不已。
智静长长的叹着气,伤感的用蒲扇拍着林先生的肩膀劝道:“尽人力听天命吧,为臣者,但求问心无愧。”
林先生微微闭了闭眼睛,无限伤感廖落的长叹不已。
第二天刚进食时,俞远山又在门外请见,紫藤照李小幺的吩咐,还是以不在家打发了他。
落雁天一亮就让人请了张狗子和赵五哥去看宅院,食时刚过,落雁就额头渗汗的奔回半亩园,眼睛里放着兴奋的亮光禀报道:“五爷,看好了!就是和南瓦隔条街的那一处了!那宅子足有三十亩大小,后头有片湖,湖边还堆了座七八丈高的假山出来,园子里树翠藤老,真是没话说!就是房子旧,我想着也不打紧,反正头半年也开不了业,今天张大爷找了几个积年的匠人一起看了那房子,说房子大处都极好,不必重盖,修一修就成,我想着再加建几处,……”
李小幺看着兴奋的滔滔不绝的落雁,耐心听她说着各处打算。
海棠倒了杯茶塞到落雁手里,落雁两口喝了,接着说道:“……最要紧的是便宜,只要八千两银子,那样的地儿,三十亩呢,说是看中宅子的都嫌它紧挨着瓦子,过了街就是勾栏,可咱们要的就是这个不是!五爷您看?”
“你看中了那就买吧,海棠去找紫藤取五百两银子过来。”李小幺笑盈盈的转头吩咐着海棠。
海棠出门找紫藤拿银子去了,李小幺看着落雁笑道:“先付五百两定银吧,不过三五天,余下的七千五百两就拿现银送过去。”
落雁站起来,冲着李小幺曲了曲膝,扎着手仿佛不知道怎么兴奋才好,连转了两三圈才想起要做的事:“五爷,那我这就请人看着修房子、园子,还有……我这可就去找那些姐妹去了!”
“去吧去吧!”李小幺见海棠托着银票子进来,一边笑一边挥手示意着落雁。
落雁小心翼翼的接过银票子,满脸笑容的告退出去,脚不连地的奔出去忙了。
第二天魏水生就要进场考策论,李小幺这一天哪有心思做别的事。
张嬷嬷带人忙着准备祭神,打点明天魏水生进场要带的种种,这考是要考两天的,除了笔墨纸砚,还要带饮食茶水、还要铺盖,还要备着万一下雨……
事情一件件还真是不少,张嬷嬷带着人忙,李小幺则忙着看张嬷嬷和众人忙。
天色见晚,魏水生才提着个极大的提盒,从靖江侯府回来。
李小幺忙迎上去接过提盒,魏水生指着提盒笑道:“这是水先生给的,是他当年准备下场时备下的,后来一直没机会用上,就给了我。”
张嬷嬷凑过来和李小幺一起看着提盒,提盒用轻巧的桐木制成,漆着光洁的清漆,一共五层,整整齐齐的放满了笔墨纸砚、放吃食茶水的杯盘等等物件,取开物件,下面的格子竟是刻成了那物件的形状,怪不得放上去那么妥帖。
“这提盒好!从前我见人用过一回,好象也是水家,姑娘,就用这个,这可比咱们那个好得多了!”张嬷嬷爱不释手的笑道。
李小幺挑着眉梢,有些无语的看着提盒。
唉,人生哪有公平,一个赶考的提盒,就分出了三六九等!
这一晚上,李小幺又是念佛,又是辗转反侧,紧张的几乎一夜没合眼。
魏水生却淡然的仿佛不是自己考试,天交丙寅,半亩园就已经是一片灯火通明,厨房里,李小幺跟在海棠后面,转来转去的看着海棠准备早饭。
张嬷嬷一脸严肃的紧盯着灶台蒸那只甲鱼,这甲鱼要熟,这头还一定要好好儿的,独占鳌头的吉利可万万错不得!
魏水生吃了这讲究极多的早饭,换了前后都绣着瓶插三戟吉祥图案的长衫,张嬷嬷指挥着众人将考场要用的种种装到车上,李小幺和魏水生上了一辆车出了门,黑暗的街巷中安静的热闹着,一盏盏红红的灯笼后,有车、有马、有步行,汇成小河般往贡院集中过去。
车子在离贡院不远处停下,魏水生利落的跳下车,回身扶着李小幺下来笑道:“好了,我进去了,你赶紧回去好好睡一觉,你看看你,眼里都是红丝。”
“我没事,水生哥别紧张啊,放松了考啊!”李小幺紧张的看着魏水生交待道。
魏水生笑着点头答应。
张嬷嬷在旁边曲膝祝福道:“二爷大吉大利,连中三元!”
“润文!”不远处,水岩挥着手,带着一脸笑容跑过来:“你可真沉得住气,这会儿才过来,我来来回回找了你好几趟了!”水岩几步奔过来,伸手拍着魏水生的肩膀笑道。
李小幺忙笑着曲膝和水岩见礼。
水岩匆匆长揖还了一礼,伸出一只手接过张嬷嬷递过来的铺盖卷儿提着,一只手推着提着考盒的魏水生,一边往龙门口走,一边扭头看着李小幺笑道:“我先送润文入场,出来再找你说话。”
李小幺脚下顿了顿,身子摇了几下,站在原地没往前跟,这考场规矩多,万一要是有忌讳女人这一条呢……还是算了!
没多大会儿,水岩就大步转了回来,看着李小幺笑道:“正好看到礼部的老赵,我看着他带润文进去的,你放心。”
李小幺舒了口气,双手合什,闭着眼睛低低的念叨了几句,抬头看着水岩笑道:“看到你正好,有件事要求你帮个忙呢!”
水岩微微躬了躬身子,摆出一幅请吩咐的样子。
李小幺笑道:“是这样,我开了家织坊,春节前头就开了,从太平府请来的老成织工,教了这几个月,半个月前,总算织出了几匹还算象样的绫罗,我看着倒还好,就是不知道别人觉得如何,我想送几匹到你们府上,烦劳你请府上夫人、姑娘们看看,若好,往后我开了绸缎铺子,还请府上多照应一二,若不好,我让他们再好好去学,剪了重新织。”
水岩惊讶满脸的打量着李小幺:“这样的小事,五爷说一声就行,白给的上好绫罗,这样的好事哪还有不好的?!五爷还会做生意?真是让人佩服!”
“做生意才是我的本行呢!”李小幺笑道。
水岩被李小幺说的笑起来,眼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水岩拱着手匆匆说道:“还要恭喜五爷一声,昨晚上听大哥说,礼部给五爷的封赏已经票拟好了,今天上午,择了吉时就要颁到府上了。”
李小幺喜不自胜,想多问两句,眼角瞄见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群,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反正那万两黄金是用箱子抬过来,还是用托盘捧着银票子送过来,一会儿送到的时候就能知道了。
李小幺喜色满面的曲膝谢道:“多谢你吉言,我正盼着呢!”
水岩躲闪着周围的人群拱手告辞道:“那我不多耽误五爷了,明天见面再说话吧。”
李小幺笑着和水岩告了别,上车各自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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