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小幺怔了怔才想起来自己给他说过的那个笑话儿,嘿嘿笑着没有接话。
苏子诚看了她一眼,接着道:“从前母亲常遣人出宫打听米菜炭价,就是丰年,也忧虑着谷贱伤农。”
“先孝慈皇后令人敬仰。”李小幺低声感叹道。
苏子诚伤感的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看着东平问道:“今晚宿在哪一处?”
“回爷,宿在木棱驿,从咱们这里过去只有不到五十里路。”东平忙催马上前些答道。
李小幺暗暗松了口气,五十里路骑骑马还好,经过上回的急行军,她对于骑马赶路,深恨而欲痛绝之。
坐车虽然也颠簸的难受,可总还能把垫子褥子铺的厚厚的,能躺能坐能站,比骑马舒服几百倍。
“这会儿还早得很,咱们也不用赶的太紧,不如一路慢慢过去,你看,这山青林翠,景色极好,这样的景,一路说说话,看看景,倒也逍遥。”苏子诚看着李小幺笑道。
李小幺心念转的飞快,一边笑一边似是而非的点着头,用手划着众护卫马后的猎物笑道:“我看倒不如快马赶到木棱驿,好多事呢,这些猎物得好好的、细细的收拾出来,要花不少功夫。
我刚才就想着这事了,咱们今晚上用野雉炖个汤,嗯,炖汤不如用野鸽子,加上绿豆,鸽子绿豆汤,又美味又清热,比野雉汤好,野雉就……做个叫化鸡?不知道大余会不会做,野羊,咱们烤着吃,要不涮羊肉锅子?
还有……得和大余好好商量商量,看看他还有什么更好的主意没有,还是赶紧赶过去吧,不然真来不及了,王爷说呢?”
苏子诚听的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赞同:“好!依你,今晚上咱们的饭菜就由你打理了。”说着,挥手示意了东平。
东平忙传了令下去,一行人催着马力,往木棱驿疾奔而去。
木棱驿二门里,淡月和落雁爬下车子,落雁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扶在车轮上,痛的龇牙咧嘴的恨恨道:“是谁把车做这么结实的?我都快散架了,这车怎么就不散架呢!”
淡月正指着几个箱子吩咐驿站里的杂役婆子们卸下来,看着婆子们卸好箱子抬进去了,才转头看着落雁笑道:“我扶你进去吧。”
“不用不用!你也该颠坏了,哪能还让你扶着我!”落雁忙摆着一只手。
淡月笑着上前扶着她,一边往里走,一边笑着说道:“这么赶路算好的了,我和海棠陪姑娘往太平府去的时候,为了赶行程,整整在马上骑了五天,好几回我都觉得自己肯定撑不下去了,肯定一倒头就要死了,后来竟好好的撑下来了。”
“五天?五爷呢?也这样?”落雁惊叫道,
“是啊!姑娘很厉害的。”淡月骄傲的答道。
落雁不敢置信的呼了口气,淡月看了她一眼,带着笑接着说道:“姑娘是个好主子,一路上那样辛苦,她有的,我和海棠都有,一色一样,象姐妹那样看我们。”
“嗯嗯嗯,五爷就是这样!”落雁不停的点着头,
“主子好,是咱们的福份,可咱们得惜福守份,尽心尽意侍候姑娘才应该不是?姑娘拿咱们当姐妹看,可咱们不能因为姑娘对咱们好,就失了本份,没上没下,没规没矩,真拿自己当主子看了?若是那样,那不是打姑娘的脸吗?”淡月话风一转,瞄着落雁接着说道。
落雁那口感叹一下子噎在喉咙里,一时噎的脸色通红,半晌才缓过气来,伸手拍着淡月:“你这个死丫头,原来这是敲打我呢!”
淡月笑着,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落雁深吸了口气,看着淡月认真的说道:“你放心,我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张狂人,不过觉得跟你不见外,真真假假抱怨抱怨罢了,行了,我知道了,一来人多嘴杂,二来,就是这样的抱怨,也不应该,好了,淡月大姐姐,是我错了,求你饶过我这一回吧!”落雁一边说着,一边冲着淡月福了福。
淡月一边笑一边挽起她:“当年我们在王府里受教导,嬷嬷们就说过,那大错都是小错一点点积出来的,越是小处越要谨慎,就是一句话,一步路,不该说的,不该走的,也不能随意放肆了,咱们不能让姑娘失了脸面,我也是觉得跟你不见外,才这么说给你听呢。”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到偏院,落雁打点起十足的精神,跟在淡月后面,忙着指挥众杂役婆子们烧热水,抬箱子,重新擦洗清洁各处,和淡月一起打开箱笼取被褥、靠垫等等出来收拾各处。
刚刚才收拾了一半,李小幺就带着海棠进了院子。
落雁拍了拍胸口笑道:“到底是那些大爷们经的多,五爷果然到的早。”
“嗯,让人准备热水,一身的脏汗。
海棠先去跟大余说一声,晚上用野鸽子加绿豆炖个汤,别忘了放两块陈皮,问问他会不会做叫化鸡,要是不会,那就随便他怎么做雉鸡,只要把鸡做的软糯就行,黄羊……做两种,一是片成薄片、涮上调料烤,二是做成锅子。
其余的就随他做,我歇一歇再过去厨房。”李小幺在正屋门口停住步子,转头吩咐着海棠。
海棠答应一声出去传话。
淡月和落雁忙着侍候李小幺转进后面净房,沐浴洗漱出来,绞干头发,松松绾了个发髻,插了枝浓紫色玉兰花开翡翠簪,换了件象牙白掐腰长夹衣,一条浅紫绫百褶裙。
李小幺站在正屋门口发了一会儿呆,叫了个婆子带路,往后面厨房去了。
淡月忙吩咐海棠跟上去侍候。
转到前面院子里,七八个护卫正高卷着袖子,在院子里给今天的猎物剥皮剔骨。
李小幺站住看了一会儿,才穿过院子,进了厨房院子。
厨房极宽敞,一排五间,大余正带着几个厨子忙个不停,李小幺在离厨房七八步远,站住,犹豫了片刻,到底不愿意再往时走,吩咐海棠:“你进去看看。”
说话间,大余已经看到李小幺,忙用围裙胡乱擦着手急迎出来。
李小幺笑着抬手止住他:“余师父不用管我,你去忙你的,好了,我这就回去了。”
李小幺一边说一边往后退,算了,她也别进去了,进去也是添乱。转了这么一圈,也算是能交差了,李小幺心安理得的往自己居住的偏院悠然回去。
苏子诚沐浴出来,站在院子里,舒服的伸展着身子。
南宁急步进来,垂手禀报道:“回爷,姑娘让人交待了大余,就回去沐浴了,之后去了一趟厨房,这会儿已经回去了。”
苏子诚听的有些怔神,这一会儿功夫,沐浴洗漱,去过厨房又回去了?
“姑娘进去厨房了?”
“回爷,没,离厨房差了挺远,站了一站就回去了。”
南宁抬头看了眼说不清什么表情的苏子诚,小心的接着道:“爷大概不知道,姑娘……就没进过厨房。
小的听魏二爷说过,从前他们在太平府时,烧火做饭的都是李二槐,饭做好了,还得有人端给她才成,就是李家大爷,也没少给她端过饭。
李宗贵说,那时候,李家大爷天天晚上还得给她倒洗脚水,不然,她就不倒,就那么……放着。”
苏子诚大睁着眼睛,突然一口气呛的连咳了几声,他还以为她真的洗手做羹汤……
南宁急忙进去倒了杯热茶奉给苏子诚,见他舒过气来,才叹着气道:“魏二爷说他愁的不行,小的想想……这不是小的该想的,李家那几位爷,都是一门心思要给姑娘攒嫁妆,说是攒的越多越好,回头好多买几个丫头婆子陪送过去,什么厨房上的,针线上的,浆洗上的……往后靠着嫁妆,一来要能养得起这些丫头婆子,二来,嫁妆丰厚些,也省得婆家嫌弃。”
“小幺还用他们操心?”苏子诚一脸的不满和不高兴。
南宁忙陪笑道:“可不是,五爷这样的,就五爷这样的……人才,也用不着自己动手不是?”
“嗯,姑娘在太平府那一阵子……还……好不好?”苏子诚含含糊糊的问道。
南宁一边凝神听着话,一边瞄着苏子诚的神情,转着心思笑道:“在太平府那一阵子,姑娘累心的很,极累,都能看出来。
不过姑娘心宽,跟爷一样,有大将之风,千钧一发之际还能谈笑自如。
明珠暴露那会儿,姑娘还能吩咐小的们去买刘家老店的虚汁垂丝羊头,潘桥东头张家的乳酪,城东张婆婆家的姜糖。
说起来,姑娘在这吃上头,又精通又讲究,最爱这市井中的各色小食,姑娘说,真正好吃的东西都在深巷街头,那宫里头的东西,中看不中吃,也就点心还算过得去,”
南宁一边说一边偷眼看着苏子诚。见苏子诚听的专心,接着道:“除了吃,这住的穿的用的,姑娘也是件件讲究,跟爷一样,姑娘也极爱干净。
赵五哥跟姑娘时候长,知道姑娘的脾气,怕赁的房子不好,直接买了处院子给姑娘落脚。
姑娘让人在院子里种了芭蕉,说什么这芭蕉下雨时最好,叫’早也潇潇,晚也潇潇’。
姑娘还说过一件,说以后要是有了钱,就买座带片湖的院子,湖里种满荷花,夏天看荷花,到秋天的时候,不让人拔掉那些枯荷叶,专门’留的残荷听雨声’。
姑娘还让小的买了好些花草回来,那个小院子里,让姑娘收拾的一片青翠,看着就让人舒服。
这趟过去,也没能带什么行李,姑娘到太平府之后的衣服,都是到彩云坊现做的,姑娘说,满太平府,就彩云坊的针线活还过得去,不过有的地方,姑娘好象也不大满意,好在姑娘脾气随和,姑娘也不怎么讲究那些规矩,待下人和气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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