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平府有什么信儿没有?”苏子诚头也不回的问道,东平小心的答道:“回爷,就昨天那封,今天还没收到信儿。”
苏子诚看着窗外,微微仰着头,闭着眼睛,努力压着满心的烦躁和焦虑,他真是糊涂了,怎么让她去了太平府那样的地方!
苏子诚抬手重重拍打着窗框,突然转身点着东平厉声吩咐道:“去!让人押着吕丰启程,今天晚上就走!把他押出梁地!”
“是!”东平急忙答应,一个字不敢多问,等了片刻,见苏子诚没有别的吩咐了,垂着手退出屋,站在院子里苦恼了片刻,长长叹了口气,苦恼万分的去找吕丰传话去了。
水岩又是哄又是劝又是吓,紧拖着吕丰将他拖出山涛园,又往前拉了十几步,低声劝道:“你在这里跟他较什么劲?胳膊能扭得过大腿?你听我说,启程就启程,上路就上路,在梁地他管得了你,出了梁地,出了北平,他还能管得了你?你不就能由着自己性子了?
好了,听水二哥的,别在这里跟他较劲,走吧走吧,赶紧回趟家,赶紧赶回来,你放心,小五的事我盯着,小五不会有事,她能有什么事?好了好了,赶紧启程吧。”
吕丰被水岩推着上了马,低头看着水岩说道:“你这一堆废话里,就那一句说的对,他还能管得了我?好了,我走了!你回去吧,就此别过!哼,咱们走着瞧!小五要是有半点不好,我跟他没完!”
吕丰冲着山涛园大门狠狠的呸了一口,挥着鞭子纵马而去。
水岩看着吕丰一骑尘烟看不到了,才摇着折扇叹着气回到山涛园,吕丰一走了之,自己这差使可怎么办?
大爷两天就是一封信,也真是的,只催他,怎么不催二爷呢?他们两兄弟有什么话不好说?
水岩关于差使的烦恼还没想明白,东平又过来传达了苏子诚的吩咐,让水二爷明天一早启程,去梁地南边六郡去查看春耕劝农,务必要村村看到劝好,一个村子也不能落下。
水岩眨了半天眼睛,突然觉得领了这差使倒也不是坏事,累是累了点,可大爷那差使,就不能怪他了不是!
………………
三月里的太平府,春意融融,处处透着明媚的懒散之意。
李小幺睡足了,吃了饭,眼看着远处夕阳西下,换了件杏黄紧身夹衣,一条樱草黄绣落英缤纷曳地裙,仔细看了看海棠备下的满满一提盒的点心汤水,满意的点了点头。
淡月和海棠提着提盒出了正院,淡月帮着海棠将提盒放好,海棠陪着李小幺上了车,西安赶车,南宁等人护卫着,仿佛游春般悠闲的了出了城门。
车子出了城就快起来,在离落雁院子不远处停下,黑暗中,南宁等人提着提盒,护着李小幺和海棠,从角门熟门熟路的进了院子,往落雁居住的正院悄无声息的走去。
院子里四处静悄悄,南宁刚走到正院,院门就从里面无声的打开,落雁探头看着到李小幺,往后退了半步,曲了曲膝,带着李小幺沿着黑漆漆的游廊一路往正屋进去。
进了屋,落雁关了门,海棠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这间屋子,如今布置的极是富丽,李小幺也打量着屋里的摆设,笑着问道:“那位公子如何?”
“会吃会喝会玩会乐,就是百无一用。”落雁撇着嘴不屑的答道,李小幺高挑着眉梢笑了一会儿问道:“对你如何?”
“正热络新鲜着呢,百依百顺,看样子,这股新鲜劲儿能撑个三两个月。”落雁让着李小幺坐到榻上,满不在乎的答道。
海棠四下找到暖窠,打开提盒,取出自己带的杯子,先给李小幺斟了杯茶,又从暖窠旁取过只杯子,给落雁斟了杯茶送过来。
落雁急忙站起来接过,笑容亲热的说道:“姐姐怎么给我倒起茶来?这让我怎么受的住?咱们都是五爷的丫头,这是要折了我的福了!”
海棠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李小幺拉着落雁的衣袖示意她坐回去,“姐妹间倒杯茶也不算什么,我有事要交待你。”
落雁忙笑着坐了,海棠从提盒里取了件小针线出来,退到屋门口的扶手椅上,坐着做针线去了。
李小幺看着落雁低声道:“今晚要借你这地方见个人,等会儿你照常去歇息,好了我直接就走了,这是一,第二件,趁那公子新鲜热络,让他帮你从钱家脱身出来,不过,就这么出来可不行,我上回跟你说的那个百宝箱的事,还记得吧?”
落雁急忙点头。
李小幺眯起眼睛笑道:“就照这个路子,想法子从钱家敲个百宝箱回来,让钱福泽越肉痛越好,只一样,这东西弄回来,你留几样就行了,余下的,给那公子才最好。”
“那不是太便宜了他!倒让他人财两得了!”落雁愤愤而不平。
李小幺抿嘴笑着,低声解释道:“我打听过了,他家对他管教极严,特别是他那个姑姑,你打听打听就知道了,他这样的纨绔,除了吃喝玩乐不成器,在这太平府竟然没什么大恶行,可见家教极严。
你仗着他的势敲的钱家肉痛,得了好又是他拿了,这事,还有你,他必定不肯跟人提起,特别是他们家中之人,这样,你这里,就少了不少麻烦,回头走的时候也便当的多。”
落雁反应极快,立刻就想明白了李小幺的用意,“我知道五爷的意思了,我替他把坏事做了,好处喂他吃了,这事,他就只好闷在心里,可不好往外说的!五爷这法子准能成,五爷不知道,他手头可不算宽裕,幸亏碰到我这样的,处处替他留着面子不难为他!”
李小幺笑起来,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长远推门进屋,站在正屋轻轻咳了一声,海棠急忙探出头去,看到长远,忙低声禀报:“姑娘,来了。”
“叫进来吧。”李小幺吩咐了海棠,看着落雁笑道:“你去歇着吧,等见好了人,我们就直接走了。”
落雁忙起身答应,也不敢往门口多看半眼,急步退进里间,顾自安歇去了。
长远背着沈婆子进来,海棠忙上前帮着放到榻上,紧跟在后面的西安从怀里摸了包药粉出来递给海棠,低声道:“用温水化开喂下去。”
海棠接了药包,倒了半杯水出来,将药粉倒进去,轻轻摇匀了,李小幺已经挪过去坐到沈婆子旁边,伸手抱着她的头,接过海棠手里的杯子,一点点喂了进去。
沈婆子从喉咙里打了个嗝出来,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长远和西安见沈婆子醒了,悄悄几步退出了屋子,守在了外面。
海棠又倒了半碗参汤过来,李小幺托着沈婆子头,温和的说道:“阿婆,喝口参汤,别怕,是我,小幺。”
沈婆子迷糊中已经喝了几口汤,听了李小幺的话,呆楞的张着嘴,却忘了喝汤。
李小幺将碗递给海棠,用力扶着沈婆子半坐起来,沈婆子盯着李小幺,总算反应了过来,却呛得急促的咳了好一阵子,才说出话来:“真是小幺?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太平府……你怎么能到这里来?你不知道?”
“我知道,阿婆别急,慢慢说,没事,我都知道。”李小幺抚着沈婆子的胸口,给她顺着气,笑容安然。
沈婆子深吸了口气,指了指海棠手里的碗:“再给我喝两口!”
海棠急忙递过来,沈婆子接过,三口两口喝了,咂了咂嘴,将碗递给海棠,又深吸了口气,转头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将李小幺打量了一遍,轻轻舒了口气,点着头说道:“看你这样子,日子过的好!你大哥他们也在呢?他们都没事吧?你们怎么逃出去的?怎么杀了那么多官兵?到处是你们的画影,我吓的一连几夜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就是看到你满身是血……呸呸呸!”
沈婆子说了个’血’字,忙不迭的连声呸着以示这话不算。
李小幺笑起来:“那时候是挺吓人的,大哥他们从军营里逃出来,和我在城外的土地庙会合的时候,后面都是官兵在追,我们跑的快,逃进了庙后的林子里,一路跑,就逃出来了。
到了和县就看到画像了,我和大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是谁杀了官兵,把帐算到了我们头上,后来我们只好一路逃,一直逃到了北平才算安稳了。”
李小幺简单至极的说了逃出太平府后的情形:“后来,大哥他们找了件差使,做的好,在北平算是扎下了根,大哥已经定好了亲,只等女家年底出了孝就成亲,二槐哥今年年后已经娶媳妇成亲了,水生哥和贵子哥的亲事还没定,正四下看着呢。”
沈婆子听的松了口气,双手合什念佛道:“好人有好报!那你呢?怎么到这里来了?你大哥他们来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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