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平安的视线一直在注意米兰,这会终于想到一个话题,就要开口说,见她大大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前面,转过脸一看,心里我操了一句。
六楼平安家的门口,这会站着两个人。
这两人其中的一个穿着警服,平安认识,他叫马犇,是这一块的片警,前几天平安的母亲刘红艳和父亲平秋明因为闹离婚在家里摔碟子砸碗,也不知道是哪位好事的邻居竟然报了警,于是马犇接警过来给平安的父母做了好大一会的思想工作。
另一个男人平安不认识,长的倒是还帅气,身上穿的比较单薄,一身西装,不过看起来做工很好,一看就不是便宜货。这人一见平安,听马犇“喏”了一声,就急急的过来,伸手使劲的握住了平安,劲大的像是在抓贼,脸上却像终于找到了组织的那种模样。
平安顿时有些莫名其妙,他刚刚差点以为自己以未成年人的身份买避孕套,想和女同桌发生不可描述行为被那个变态神经的中年妇女售货员给捅到了警察那里,所以马犇他们来上门批评教育的,可是这男的这么热情奔放的,是搞哪一出?
这位是便衣警察?
“你就是平安吧?”这男的问。
“啊,就算是吧,你这是……”
“我就知道你是平安。嘿,小伙子长的多精神。”
无事献殷勤!这么冷穿西装你才精神——这干嘛啊?
马犇这时点着了一只烟,咳嗽了一声说:“平安啊,这位是王世庸,王总,我们俩找你帮个忙。”
“啊——啊?马警官,我能帮你们什么忙啊?……这不,我们刚放寒假,高三假期短,还要补课,抓小偷为人民服务的事情,我一学生,怎么着也是有心无力了吧,人单力薄的。一会我俩还要去英语辅导小组呢……”
平安说着眼睛往米兰这边骨碌,想和米兰订攻守同盟。心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这大下雪的我给你们帮忙,你们不是抓壮丁?那我和米兰还怎么“研究功课”?
春宵一刻值千金,高三狗的寒假千金也买不来,多好的机会可别给耽误了。
王世庸着急的说:“平安同学,这个忙请你一定要帮。救人一命,我给你们学校送锦旗。”
救人一命?平安听了又看着米兰,米兰的脸还被口罩帽子给遮挡着,她一听王世庸的话将被平安握住的手指头捏了一下,意思也不知道是让平安松手,还是让他答应。
“那个,马警官,要不,咱们先进屋说吧?”
屋里暖和点,窗明几净,一看就是刚刚打扫过的,还弥漫着一股香水的味道,这是平安为了迎接米兰的到来想营造一个好气氛所做的,这下却有一种想干坏事被人撞破的尴尬。平安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马犇说:“那什么,我爸妈他们……你知道他们俩平时那样,他们昨晚闹了闹走了,我刚打扫了一下……你们随便坐……”
但是包括米兰在内,马犇和王世庸都没怎么听平安的话。
平安让王世庸和马犇坐,两人没有坐的意思,平安又掏出了桔子很热情的让他们吃,两人也不要,于是平安使眼色让米兰去自己房间等,米兰却置若罔闻,大眼睛骨碌着,一副对这两人为什么来平安家里蛮感兴趣的样子。
平安心里叹了气,这女孩子怎么都爱管闲事。好奇心害死猫,时间不珍贵吗?!
就在平安挤眉弄眼的这功夫,马犇和王世庸将平安家里四下打量了一遍,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
平安还要张口说话,马犇将他手里的水果袋子劈手拿过去,说:“王世庸,你赶紧呐,人命关天,别耽搁了。”
王世庸脖子歪过来歪过去的,将平安家客厅每个地方都瞧了个仔细,说:“那个方向,应该是这间屋吧?房子的格局是相同的。”
王世庸说着要推平安的那个房间,平安一看往前一步挡着王世庸,眨着眼睛问:“哪个方向?这屋怎么了?”
“不是,你别误会。是这么回事,平安同学,我女朋友,也就是我的未婚妻,她这会站在对面的楼顶,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楼去。”
米兰一听就啊了一声,平安不能理解:“你说你女朋友这会在对面的楼顶?这大下雪的,她在干嘛?不会要跳楼吧?”
“有这可能。”
“真要跳楼?那你跑我家干嘛来了,你们赶紧去救人啊。”
马犇这会说话了:“来你这是有原因的,就想从你这边能起点作用,好想办法救人。”
米兰问:“你女朋友为什么要跳楼啊?”
“那个……唉,一言难尽吧。”王世庸对米兰解释着又面对了平安:“是这样,你家和我家,正好就是脸对脸的两栋楼,楼层和房间格局都一样,从你这个屋子的窗户看出去,正好就能看到我女朋友这会站的位置,这中间的距离也不过十来米,这边说话,那边那边肯定能听得清楚。”
“我们就是想啊,要是你从你这边能和她对上话,兴许就能转移她的注意力,那我们就能想法救人了。”
平安听了不乐意了:“我?她不让人接近她对吧,你不能在自己家窗户下面和她喊话,她在楼顶肯定能听得见啊,非要从这边喊?外面多大风啊。”
“不行啊,刚刚我们都试过了,她不理……嗨!反正我给你说,只要有人想试图接近,有人对她喊话,她就会受刺激,就要跳楼。”
平安一听瞪眼了:“我不是人啊?我一喊话,她不也受了刺激?”
米兰听平安说他自己不是人的话,差点笑出来。
屋里热,米兰将口罩摘下,露出了红苹果一样的脸,平安一看米兰红唇白牙艳丽的模样,心里越是痒痒着急,恨不得马犇和王世庸立马赶紧离开。
马犇又说话了:“这么大的雪,她女朋友在楼顶一个多小时了,再不救人,没出事人都冻病了。平安,你是好学生,这,和那,不一样。”
什么这和那的不一样?因为是马犇说话,平安忍住没反驳,马犇继续说:“他刚刚是在自己家,你呢,你是在自个家里,你想,你要是在自己家还不想干嘛就干嘛?你要开窗户,对着对面喊几嗓子,谁能将你怎么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王世庸女朋友总不能见到你在自己家窗口说话,就要跳楼吧?她管不着,鞭长莫及。这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
在自己家想干嘛就干嘛,这话听的有理,可目的还不是为了救人?马犇的话将人能绕晕了……平安又看米兰,米兰睁着大眼一副要看热闹的模样,平安心说你这真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大:“我又不认识她女朋友,我这人话头短,见了生人不会说话,我隔空喊什么呢?”
平安说自己的话头短,米兰听了又想笑,扭着脸看向了别处。马犇说:“你别贬低自己,就你那嘴,你比你家长都能说,你要当时在三国,过江东舌战群儒的哪里能轮到诸葛亮,骂死王朗的非你莫属。今个,不说让你发扬一不怕死二不怕苦三不怕累的精神,你就当王世庸的女朋友是你女朋友,就当王世庸女朋友是你第一个爱上的女人,你这样想,当你第一个爱的女人这会要跳楼,你看你有话说没有?再或者,退一万步讲,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你就当他女朋友是你班主任,你没话找话,这总成吧?”
“我真也没女朋友啊……”平安说着看米兰,见米兰对着自己瞪眼,心里乐呵,嘴上说:“我班主任?我见了她吓得路都不会走了,躲还来不及,还没话找话,那我不是找刺?”
马犇不再和平安啰嗦,直接推开了平安的那间屋子,里面收拾的比外面还整洁,床叠的整整齐齐,窗户的窗帘也是拉着的。
平安想解释因为天冷怕透风才拉窗帘,可是觉得没必要,那外面为什么窗帘是拉开的呢?外面不怕冷不怕透风?
王世庸伸手握着平安的手说:“拜托!你就随便的和她聊,万一说不出话,想不起说什么,我蹲窗下面,我提醒你。”
王世庸说着放了平安的手,对着他鞠了一躬,一脸的虔诚。
王世庸这样,平安没法推辞,顿时觉得自己伟大了起来,仿佛要舍身就义,马犇一看说:“你别急!深吸气,多吸几次气,就当平时推开窗透气那样,自然就好。”
平安一听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马警官,我看你也合适啊,你是警察,心理素质比我好。”
“她要是不认识我,要不是我刚刚在对面喊了半天,这会我一准上。这是你家!”
平安落得个没趣,不想在米兰面前落了面子,又说:“不是,我的意思,现在好多人好心办坏事了,好心没好报,我是说,今个万一要是不成功,他女朋友根本就不理我,就是说她要是跳楼了,这个责任可不能算我身上。”
“那是必须的,这责任怎么能让你来背负。”
平安看着马犇:“那由谁背负?”
王世庸抢先回答:“当然是我。只要能救人,责任是我的,功劳是你的。”
平安点头:“要不,马警官,我和你熟,可我不认识他,咱们,还是写个字据什么的,万一有事,咱们也说的清楚。”
米兰本来站在那里听他们说话,这会坐到了床上看着他们三个,平安心里想,这好,床没白收拾,她坐床上了。
马犇皱眉了:“什时候了你还这样啰嗦,写什么字据?”
“马警官,这话不能这样说,空口无凭,到时候你们俩成年人不承认了,我找谁说理去?我如花似玉的年纪就像春天里的鲜花正在含苞欲放,我不能不明不白的就卷进这件事里。法律有一条,可不就是重证据轻口供?”
“行行。”王世庸还真的随身掏出了笔,平安在一边的桌子上拿了一个作业本,王世庸在上面写了今天出事和平安无关的话,又签了年月日,平安看着马犇:“马警官,还有你,好事成双,我怎么不能忘了你啊。”
马犇也签了字,两个人的字都龙飞凤舞,马犇问:“要不要我给你盖上公章?”
“你有的话那好,没有,也就算了。待会要是没事,我就当收藏你们俩书法作品了,要是有事……”平安说着将本递给了米兰:“总有人要说得清楚。”
马犇摇头:“平日里来了你家几次,这次真发现你比你爸妈还能说。”
“其实我平时不说话的,今个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谁都会能说几句,小心无大错。”
平安说着话就往窗口去,马犇和王世庸赶紧的就趴在地板上,米兰一看也要学,平安赶紧摆手:“你干嘛?你是我同学,这屋里就我一个,那边看见了以为我是特务。你在,她才能觉得这一切是偶然的、是真实的。”
米兰听了笑,平安觉得她笑的有些没心没肺。马犇已经爬到了窗户下面,干咳了一声对平安说:“你还有什么要对我们说的?”
“没了。”平安心说怎么这像是交待后事?于是一副慷慨就义气吞山河的模样到了窗前,拉开窗帘透过玻璃,就看到了对面楼顶有个只穿着单薄睡衣的女人在栏杆里面站着,秀美的身姿似乎在随着飘飘洒洒的雪花一样摇晃着,顶楼呼啸的风将她的睡衣不断的掀翻起来,很清晰的就能看到她裸露出来的皮肤似乎比雪还要白,而她整个的人仿佛随时都能像雪花一样从空中飘落与大地来一个亲密接触。
平安有些惊讶,对面楼顶的女人美的出乎了自己的想像,既漂亮又妩媚,很有一种韵味,自己有些不太会形容。
一个大院的,怎么平时就没见过她?
平安觉得她的年纪似乎是高四年纪的学姐,当然如果高中有四年级的话。她还有一些别的气质,但是此刻有些说不出来,加上她所站立的位置,只能让人替她担心。
这个女人不但穿着单薄的睡衣,还没穿鞋,看着她光着脚踩着楼顶雪片的模样,平安不禁的浑身有些发冷。
“她还在吧?”趴在窗户下面的王世庸紧张的问。
平安刚刚还想着怎么让王世庸和马犇赶紧离开自己的家,这会心里就只想着怎么救人了,他说了一句:“还在,但是真的很危险,”就拉开了窗户,风骤然席卷了进来,屋里的空气顿时降温了。
“平安同学,你要是能让她下来,我给你送两米高的锦旗。”王世庸赶紧说了一句。
“你还是给我送棉被好了,”平安眼睛看着对面嘴对王世庸说着,猛地大声喊:“上面空气好吗?”
对面的女人看都没看平安一眼,平安以为自己声音小,又喊:“你是喜欢美丽又喜欢冻人是吗?”
这会楼底下站的一片看热闹的人都听见了,都在下面仰着头对着窗口的平安指指点点,平安又叫道:“你是想吸引人注意?你已经成功了。拜托你回家去吧,不然下面吵吵的我都没法做功课。你知道今年对我多重要吗?你知道今天对我多重要吗?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喂,你是聋子还是哑巴?说句话啊!”
对面楼顶的女人仿佛反应很迟钝,但是这会她还是没看平安,依旧面无表情。
这真是一张精致而又端庄的脸孔,只不过此刻看上去像是对什么都麻木不仁。
如果她神情要是不呆板,那绝对算得上是天香国色,不过这会也是呆板的天香国色。
平安喊道:“你冷不冷?你在哪干嘛呢?你知道这样做不好吗?”
“你赶紧下去吧。啊,听我的话,有人会想你的,会很想!真的。我告诉你,你知道一个人想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吗?撕心裂肺啊,整夜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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