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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麦不知道,在她盯着烤炉,恍恍惚惚时,那个她心念的人,正站在厨房外,看着她。
他的目光,一如当初,深刻浓烈。
却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这模样有多痴傻,多愚蠢,多么呆。
他心里翻滚着很多很多情绪……
内疚,不该放她一人面对这么多复杂的人和事。
激动,等了这么久,久到他都觉得可能是个奢望了,竟然还能以这样的身份再见她。
香甜,她不知道,她身上的味道对他来说,愈来愈像诱人坠落的毒药,也许会让他瞬间变身成毫无意识的野兽。
贪婪,他快要克制不住,想冲上去抱抱她啊!
——寒野,你要抛弃我吗?
——你答应过我的,我们说好的。
——寒野……
——我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我也不依赖他人,我要靠我自己。我要独立!
——最爱说谎话的就是他们大人!
——小灰,我绝对不会抛弃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
脑海中再次闪过曾经的一幕幕,女孩瞪着大大的眼睛,失望地看着他,一遍遍地在梦里对他嘶吼着,乞求着,泪如雨下。
——我爸妈把我卖给了公司,你也要抛弃我吗?
不!
他咆哮。
他在心里对她说了千遍万遍,他不是她的父母,他绝不抛弃她。
他只是暂时……
“喂,你还笃这儿干嘛?刚才你在台上飞来飞去,是不是把我之前说的话都当耳旁风啊!”
这时候,牧放也回到厨房前,一眼就看到这个大高个,立马把脸拉到了地上,冷冷质问。
见对方不开腔,他气焰更足地数落起来,“我给你说,咱们之前都谈好了,要是你再不听话,胡乱来的话,三个月内你别想离开那间实验室。别怪我狠心,你现在的情况并不稳定,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
大师开始碎碎念,这种情况还是非常少见的。
一旁的防暴队长回头,就与也同时转过头的钟小姐,四目相对。
钟小姐突然脸一涩,立即扭过头去,站离一步远。
防暴队长默默转回头,继续维持冰山脸。
嗯,要是照以往,钟小姐早就开始做画面解说员了,可惜,早上出了点儿意外,这两人的配合度明显出现了一点点偏差。
这也导致,牧放念叨了好半晌,发现听众大高个先生好像完全没在线上,还痴痴地看着屋子里的人,不知道在想啥。
啊呸,他才不稀罕知道他在想啥,现在他要争取的是自己的权益。
这可恶的大怪物!
“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的话,之前……”
正在这时,杨小麦昏倒的叫声响起,牧放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人儿就像电影剪辑似地,倏地一下,不见了。
随即就听到有人叫自己,他刚举步,倏地一下,大高个已经抱着杨小麦到了他面前,沉声下令,“把浮游车调来,立即去你的实验室。不,让她进营养舱。”
牧放一听,不由又来气儿了,就想骂人,挣回自己的场子。
谁料“砰叭”一声炸响,女人尖叫,男人惊起,前方排队的人群纷纷叫着退避。
不知为何,服务员端着的两杯饮料,突然炸了,接着是那排佣兵们送的电子花篮,也失灵了,消失的同时,仪器还冒出了爆炸的火花,彩带起火,汽球炸飞。
牧放心头大叫“不好”,低头一看。
果然,地上开始出现明显的焦痕。
“防暴队长!”
大高个越过牧放,大叫一声,朝人群外走去。
钟小姐一边叫着牧放,上前想要察看杨小麦的情形,也被大高个一声“让开”给吓得没敢上前,就闻到了一股焦臭味儿。她吸吸鼻子,有些奇怪,再仔细一看,惊得差点儿又叫出声来,就被牧放喝住。
“别大惊小怪,你去处理这里的后事儿。别让小姑娘做的,都白费了。还有,那剩下没做完的饼的损失,一切由我负担。”
说完,他已经大步追上了大高个儿,却也一样被大高个儿喝止在五步之遥,气得他很是不忿,却也没办法。
匿大一驾悬浮车,最后只有大高个儿抱着小姑娘,独自离开了。而且,悬浮车飞到半空时,也发出了砰啪的炸裂声,冒着烟儿,一路摇摇晃晃,惊险无比地飞上了摩天大楼。
防暴队长看得满头大汗,忙开上了另一架悬浮车,载着牧放回了公司。
钟小姐看着离去的人,心下喃喃,这是临界点终于破表了吗?
可是为什么,突然就破表了呢?
几乎都没有什么征兆啊?
她看着自己的终端里那个程序,小丫头的健康芯片传回来的消息,所有的数值情况已经全部飘红,系统发出极为严厉的“危险”警告。若是不及时治疗,这种警告后的不出一个钟头,丫头就香消玉殒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还是因为那个男人的出现吗?
实在难以想像,这两人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牵绊,可以让一个明明已经病入膏肓的人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学习,突然又让一个正常人,变成病入膏肓的垂死之人。
这种牵绊,很耐人寻味啊!
……
与此同时,人群中,有两个穿着军常服的军官,也非常好奇地朝天上望去。
一人问另一人,“这信号就在那辆飞车上,咱们要不要跟去看看啊?”
另一人看似带头人,“这个……暂时还是不用了。公司那地方,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要不被发现很难。长官叫我们来,只是让我们先侦察一下那个人的情况,我们连人都没看到,还是再等等。先跟长官汇报一下,看他下一步的指示吧!”
“是。”
恭敬地应下后,跟班就换了一副神态语气,嘀咕道,“我说上尉,长官之前好像暗示咱们,那人是咱们的人,刚才我好像看到他穿的是公司的制服呢?”
上尉也拧着眉,想了下,低斥一声,“你问我,我问谁去。认真执行任务,不要胡思乱想。走了!”
跟斑回头看了眼公司的方向,嘀咕着,“啧,人家就是想多了解一下任务对象而矣。都说了是自己人,基本信息都不知道,教人怎么入手啊!他现在住哪,咱们去哪儿侦察他目前的情况,一无所知。要是他不出公司了,咱们怎么侦察啊?”
“啧,你还啰嗦上瘾了啊!”
“上尉,我就是这一担心。毕竟,长官只给了我们半个月的时间啊!”
上尉眉头一攥,也看向了公司的方向。
让人完全没想到的是,两个士兵观察的小红点儿,进入公司之后,几乎就没有再挪出来过。
一晃眼儿,半个月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过去了。
在这近半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
那时,公司走廊上人来有往,不管是何时候,都有工作人员忙碌着。
突然一股黑影从众人身边闪过,带起的风之强,一下子将好几个人手中的电子板都刮落在地,砸出火花。他们都没看清楚,到底是什么撞了自己。
“让开!”
直到到了一扇禁区大门前,需要输入特许人员的身份识别,才能进去,他不得不停下。
可是小姑娘的情况已经控制不住,他只能朝旁边的守卫大吼。
守卫们习惯性地纷纷拔出腰间的枪,还没瞄准,就纷纷松开了手,看到自己的手上已经被灼伤了好大一片,掉地上的枪也瞬间融化了。
“快开大门!”
“不,不……”
守卫惊呆了,他从来没遇到过这么霸道的情况,随即后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正是牧放开着内部的悬浮车冲了进来,还超过了公司内部禁止使用的那种“比赛”的速度。
“给他开门!”
“啊,啊,是,牧先生。可是这个人……”
“少废话,再不开门,我们这里的中央电脑都要被毁掉了。”
守卫忙将自己的生物识别码输了进去,大门打开,防暴兵队长晚了一步,他手上拿着一支笔,喝令所有人朝他这方看,砰的一声,刺目的白光闪过后,大门被彻底关上。外面的人都在原地傻愣了很久,直到钟小姐赶回来,才将守卫唤醒。
钟小姐看着地上融掉一半的枪,直接收进了口袋里,解释说是牧先生研发的新型生物武器,正在做相关实验,让他们不用在意。也跟着进了那大门内,那里正是牧放的私人实验区域。
牧放忍不住又开始抱怨,“我说你这人,你真当公司是你家了?!”
大高个儿沉声回答,“她的情况特殊,为免不伤害到无辜的人,我只有如此。抱歉!”
一句话,就把牧放噎了一口气。
好半晌,他才嗝出一句,“之前就算你不在,我和无良也处理得好好的。你以为没了你,我们就照顾不好她吗?”
大高个儿像是完全没听到某男的怨怼,低头轻轻拔了拔女孩已经汗湿一片的额发,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她的双唇却红得像要滴出血来,鼻翼剧烈地收缩张着,眼角渗出艳丽的红。
牧放见状,立即取出了自己的特殊医学眼镜,架在单耳上,“让我看看她的情况。”
大高个犹豫了一下,目前女孩没有再释放能量,才让牧放靠近看了看女孩的瞳仁。
“瞳孔收缩得很剧烈,她身体内的免疫系统都被调动起来了。”
牧放一边检察,一边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终端程序显示的身体数据,白亮的镜片上映着红色的警示大字,他的神色一片冰冷,眼底不乏焦急。
“她……要上手术台吗?”
大高个突然问。
牧放愣了一下,道,“上什么手术台!你还真是门外汉,哦,我真是被你们这群白痴传染了,立即让她躺营养舱里,做她之前早就该做的全身调养修复。这一次,可不是三天,至少也要一周时间。”
“啊……”
小姑娘突然叫起来。
随着她一叫,走廊上的灯光都一闪一闪的,又是砰叭一声,两截灯光都炸灭了,还有火花掉下来。
防暴队长紧张地立即掏出枪,却一下被烫得甩开了枪,枪一掉在地上,枪口就化了一半。
大高个忙叫道,“不要使用任何武器,她在自卫。”
他一边厉声警告,一边又柔声拍哄怀里的人,“小麦乖,没事儿的,我在这里,没有人能伤害你。我陪着你,哪里也不去,冷静下来。”
“啊……”
女孩痛苦地揪起了眉头,她的一只手紧紧揪着男人的防暴服外壳,那黑色外壳都是用合金材料制成的,防暴功能非常强大,可是这会儿竟被小姑娘生生捏出了一个手印儿。
防暴队长都还没明白,自己的枪怎么就化了呢,好像刚才在大门前那些守卫地上也躺着这样的枪,这一切,若不是这个大高个儿,难道是这个小姑娘?
“她要是一直这样,就没法进营养舱了。就算进去,要是她情绪这样不稳定,恐怕……”
莫说那营养舱的价值了,之前他带去咆哮森林的一个,因为疯卢克给爆销掉了,回头他还得老老实实跟上面打报告,说明情况。那都是公司的知识结晶,宁可自己爆掉也不能让外人拿到。这要是动不动又被爆一台,因头真不好解释了,肯定要被那老头子骂死。其实这还不是最麻烦的,麻烦的是要老头子万一想到要调看损毁原因,不小心被发现什么那就更麻烦了,哦不是,是可怕。
他们已经来到了营养舱所在的实验区。
牧放一边说着,一边根据当前的数据情况,调配起了药物。
大高个看着怀里的小姑娘,很着急,问,“要是她这种不稳定的情况,持续下去,怎么办?”
牧放没料到,这男人还会问自己“怎么办”这种问题,之前他给牧放的感觉,一直都是很“牛逼”,仿佛没有什么问题能难倒他,他都可以找到解决办法。
难道不是吗?在异变之后,还能从那种可怕的状态,恢复成人型,光拿小丫头的血说事儿,也不是绝对的,这里也必然有男人骨子里那不服输的性子作祟。
牧放扯出一个冷笑来,说,“要真那样,那我就只有请出小姑娘都寄予厚望的那位,迟文渊大师来解决这问题了!”
砰,啪——
实验室里的灯一下灭了好几盏,还有好些试管都莫名其妙爆掉了。
那时候,在杨小麦的梦里,再一次经历了当年被车撞的惨烈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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