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同城北,建奴大营。
建奴的马料的确已经耗尽了,派出去掳掠的人马还没有回来,迫不得已,豪格只能派兵就近牧马,好在大同附近就有御河、十里河两条河流,河谷地带都是大片的田地,地里的庄稼青苗足够战马吃上一阵子的了。
唯一让豪格担心的是马匹的安全,说这些马匹是八旗铁骑的命根子毫不为过,按说豪格应该派出足够的骑兵去牧马,可这样一来势必会削弱对大同的围困,万一城里的明军趁机出城偷袭大营,后果就不堪设想。
没办法,豪格只能派出少量骑兵去牧马,但同时加强了对牧马河谷的警戒,百里之内都遍布着建奴的斥候游骑,一旦发现任何风吹草动,牧马的建奴骑兵就会以最已然的速度驱赶马匹返回大营。
不过,愚蠢的豪格始终没有明白一个道理,再严密的防备都有破解的方法!
这天早晨,两百余骑建奴骑兵驱赶着八千多匹马匹从城北大营出发,在半路上汇齐城东大营的五千多匹战马以及另外两百骑建奴骑兵之后,浩浩荡荡地奔着御河河谷而来,早在之前半个时辰,两百余骑建奴骑兵已经携带响箭先行出发。
最靠近大同的庄稼青苗已经被建奴的战马吃光,从今天开始,建奴不得不到更北更远的河谷去牧马,好消息是那里有大片的麦田和高梁地,长势茂盛的麦苗和高梁够上万匹战马吃上一段时间了。
被豪格派来放牧地是蒙古的扎萨克骑兵,虽然远在异国他乡。可放牧对这些扎萨克骑兵来说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碧空如洗,一轮骄阳正从东方天际冉冉升起,空气里飘散着早晨泥土地清香。
最靠近河谷的旷野上。四百扎萨克骑兵正在悠闲地放牧。
倏忽之间,时空仿佛错了位,这些扎萨克骑兵又从战士变回了悠闲的牧民,他们正甩动长长的马鞭。驱赶着成群给队地马匹在河谷边吃着丰美的麦苗和高梁,虽然没有篝火也没有美丽的姑娘,可热爱唱歌的扎萨克牧民们还是情不自禁地唱起了家乡地歌谣。
周围空旷的河谷里,散布着数十骑扎萨克骑兵。他们的神情高度紧张,双手时刻不停地握着弓箭,警惕的眼神正在不断地搜视着四周的旷野。
一骑负责警戒的扎萨克骑兵手持弓箭策马从草地上缓缓走过,他地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远处地旷野上,他根本就没有留意到不远处的草地上,有一块地面其实十分可疑。那块地面上的青草都已经枯萎了。和周围丰茂的情景截然不同。
如果那骑扎萨克骑兵足够仔细,他就会发现,像那样可疑的地面附近其实还有不少,遗憾的是那些扎萨克骑兵只顾着搜索旷野上的可疑行人了,前来河谷劳作的大同百姓让他们杀了几十个,就是没人留意到这些地面上随处可见地可疑痕迹。
这不能怪扎萨克骑兵粗心大意,因为在此之前他们还从未遇上过这样地情形,他们本能地以为敌人都是从地面上杀过来的。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过。敌人会偷偷潜伏在地表底下,等着他们一头撞入伏击圈!
那骑扎萨克骑兵刚刚过去不远。不远处那块可疑地地皮就突然翻了过来,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土坑,团身藏在土坑里的荆茂成从土坑里站起身来,挽开强弓搭上响箭,瞄准了前方那骑冉冉行进的扎萨克游骑兵。
“咻!”
扣于弦上的响箭带着尖锐的啸声呼啸而去,噗的一声正中那骑扎萨克游骑兵的背心,扎萨克游骑强壮的身躯剧然颤抖了一下,从马背上缓缓回过头来,可惜的是,没等他看清楚背后突施冷箭的人是谁,就一头从马背上栽落下来。
“呼!”
“呼!”
“呼!”
尖啸的啸声余音未绝,附近所有可疑的地面都纷纷翻了过来,藏在地下的流贼就像是雨后的春笋一个接着一个冒了出来,不断有流贼挽弓搭箭把一支支的响箭射往空中,然后更多的地面翻了过来,更多的流贼冒了出来。
短短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御河河谷的旷野上就冒出了至少三千名流贼!
为了这次伏击,李岩总共出动了两万流贼,他们趁着夜色而来,在这处精心选择的河谷挖出了三千个藏兵坑,天亮前,李岩带着大队流贼返回了雷公山,荆茂成和三千流贼却藏进了地下,等待着建奴和大批战马的到来。
有心算无心,建奴果然一头闯进了伏击圈。
正在牧马的扎萨克骑兵们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震懵了,一个个像看鬼一样看着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流贼,没等他们回过神来,流贼就已经一阵乱箭射了过来,当时就射翻了一百多骑。
剩下的两百多扎萨克骑兵顿时四散而逃,再顾不上归扰散落在河谷里的大群战马了。
许多流贼杀得性起,翻身跨上了正在吃青苗的裸马,拍马就要去追杀四散而逃的扎萨克骑兵,却被荆茂成大声阻止:“弟兄们别追了,都别追了,快抢马,把这些战马都赶回雷公山大营里去。”
已经追出老远的流贼又乱纷纷地折了回来,赶着战马往雷公山而来。
当豪格接到消息,亲率八百正黄旗铁骑赶到河谷的时候,那里已经连马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只有许多扎萨克骑兵的“尸体”散落在河谷里,这些可怜的扎萨克人,脑袋已经和身体分家。躯干也已经被砍成了无数小块。
“可恶!”豪格气得脸色铁青,厉声喝道,“走。去雷公山!”
“主子。”希福急上前劝道,“我们只有八百骑兵,不能去呀。”
“本王咽不下这口气。”豪格怒道,“这可是一万多匹战马呀!”
“战马没了就没了吧。只要人还在就行。”希福劝道,“再说没了这一万多匹战马,我们不是还有将近两万匹战马么?”
豪格怒道:“难道就这样算了?”
希福劝道:“主子,只要打下大同灭了王朴。雷公山上这伙跳梁小丑又怎么逃得出我们八旗铁骑的手掌心?到时候被他们抢去地马匹就会原封不动地回到我们手里,嘿嘿,就当是让他们帮我们蓄养一段时间吧。”
让希福一劝,豪格的气也顺了一些,黑着脸说道:“这一万匹战马丢了就丢了吧,可城西大营和城南大营的战马却不能再出差错了。你派人给索尼传个话。让他这几天就不要再外出牧马了,再派人催促塔瞻,让他赶紧运一批草料回来。”
“喳。”希福恭声应道,“奴才这便去办。”
雷公山大营。
看着校场上地攒动的马头,听着不绝于耳的马嘶声,包括李虎、李玄在内,几乎所有的义军将士全都疯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
对于义军将士来说。战马那可都是宝贝。骑兵在他们眼里是最高等最厉害的兵种,闯王手下也不过区区几千骑兵而已!
可是现在。陕西义军却一下子拥有了上万匹战马,这也就意味着,山上这两万五千义军将士中,将有一万人成为骑兵!要从步兵成为合格的骑兵,也许需要很长时间的训练,更需要不断地实战锻炼,可那又怎么样?
就算是骑着战马的步兵,那也比纯粹的步兵厉害多了。
所有的流贼中,只有荆茂成的兴奋劲已经过去了,他大步走到了李岩面前,问道:“大帅,你怎么知道建奴就一定会中计?”
“因为建奴不知道我们的厉害!”李岩嘿声笑道,“论骑射功夫,我们汉人远远不如建奴,可是论智计,论谋略,嘿嘿,建奴还差得远了!不是本帅小瞧他们,建奴就是再学一百年,也未必能学到一点皮毛。”
“大帅。”荆茂成双手抱拳,心悦诚服地说道,“末将服了。”
李岩微笑着反问道,“这么说以前荆师兄并不服本帅喽?”
“这个……”
荆茂成闻言一窒,脸上顿时浮起一丝尴尬。
李岩呵呵一笑,上前亲热地把住荆茂成地胳膊,说道:“荆师兄别介意,本帅就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走,本帅给你挑选一匹良驹。”
“咦?”荆茂成惊道,“大帅还会相马?”
李岩微笑道:“略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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