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到数万骑兵向自己围来,温达咽喉发苦,当初有高保宁在,这片区域内的契丹人也好,铁勒人也好,室韦人也好,无不需要仰高句丽鼻息,没想到高保宁刚刚被灭,平时这些软弱的部族竟敢与高句丽为敌。
“大将军,怎么办?”所有的高句丽将领都围到温达身边,惊慌失措,本以为很轻松的任务,没想到反而被别人打了一个伏击,这个反差实在太大。
“温大,你带着骑兵护送五公主先撤,千万不可让五公主有事。”温大是温达的家将,对他最为忠心之人。
没等温大说话,五公主已是先开口:“不,我不逃,我要和你在一起!”
温达扑通一声向五公主跪了下去:“公主,二王子已经落在周人手里,你不能再有闪失,否则若让大王知道,必定会痛不欲生。”
五公主大惊,连忙将温达扶起:“大将军,我听你的,先走。”提起高句丽王,五公主不由侧然。
“大将军,那你呢?”其余各将连忙问道。
温达惨然一笑:“本将无能,连累了大家,今日温某将率所有步兵在这里阻击敌人,万望各位千万不可让五公主有所闪失,温达拜托大家了。”
见温达弯腰躬身。许多将领都纷纷道:“大将军,你身上有伤,不能留在这里,让我留下吧。”
温达厉声喝道:“快走,没时间了,罗罗嗦嗦下去难道要我白死了不成?”
众人向远处望了一眼,敌军的骑军已经开始合笼,如果再耽搁下去,就是骑兵也跑不出去。只得都向温达弯腰行礼:“大将军,请保重。”
五公主被众人扶上马背,扭头含泪的看着温达:“温达,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等你。”
温达挥了挥手:“快走,快走。”
高句丽的二千骑兵护着他们的五公主险险从缺口冲了出去,温达的身边只余下了数百骑,这些人都是温达亲兵,无论如何。他们没有丢下温达逃走地道理。
看到来的真是自己援军,周军在纳闷之余对杨勇也是信心大增,数日前用暗箭射伤高句丽大将的郁闷一扫而空,许多人按耐不住,马上就要出兵和山下的援军汇合在一起。
杨勇止住了大家的冲动,看到高句丽骑兵逃走,将自己的步兵留下时,杨勇才吩咐道:“杨石,你带八百人在山上保护好这些妇孺和牲畜,其余人等随本将追击高句丽骑兵。”
“是。”杨石大声应道。被留下来的骑兵都有一点骚动,眼看己方胜局已定,谁都想冲下山去追杀一通,只是军令如山,何况这些人跟着杨勇已经立了不少功劳,也就释然。
虽然契丹人是自己的援军。只是援军太多杨勇也有一点不放心,若是不留下兵马,万一有人对这些牲畜起了贪念,到时发生哄抢,再逼他们吐出来就难了,杨勇重重的拍了拍杨石地肩膀:“记住,守住这些牲畜比杀高句丽人更重要,若是有何人敢异动。本官授你全权处置。”
“大将军放心,卑职决不会少了一头牛羊。”杨石郑重应诺,光是近万匹良马的价值就无法计算。何况那些牛羊也正是刚刚大战一场的齐地急需物质,把这些东西带回去,只要半卖半送,不但齐地的百姓感恩,就是齐地空虚的府库也能充实不少,有了钱,才能腾起手来做事。
见到杨石应诺,杨勇放下心来,杨石是跟随自己最早的人。又沉稳可靠,他转向其余兴奋的周军。也不用什么废话:“冲!”当先朝山下冲去。
后面二千骑兵紧跟在杨勇身后,朝高句丽人冲出营寨的骑兵追去,山下契丹骑兵也分成两队,一队追向逃走的高句丽骑兵,一队将高句丽地营塞团团围住。
高句丽人的营寨简陋,根本挡不住势如奔马的契丹骑兵,前面的契丹骑兵远远丢出绳索,将营寨的木桩套住,借着马力一拉,营寨的木桩就拨地而起,不一会儿,高句丽营寨四周就被打开了无数缺口,契丹骑兵从缺口窝涌而入。
温达朝剩下的步兵大吼起来:“将士们,我们已经没有活路,今日唯死而已,杀!”
“杀!杀!杀!”这些高句丽士兵见已被包围,自己的大将军还跟他们在一起,也激起了血性,跟在温达后面朝契丹骑兵冲去。
“咻!咻!咻!”无数的箭雨朝高句丽人头上倾泄而去,契丹人以放牧,渔猎而生,同样善长骑射。
“竖盾,竖盾。”高句丽人并没有乱,仅剩的刀盾兵排在前面,哗啦啦地响动中,一人多高的盾牌筑成了一堵铁墙,将契丹人的箭雨挡住。同时无数的箭雨也从后面发射出来,射向契丹人阵中,不时有契丹骑兵人仰马翻。
“呼嗬!呼嗬!呼嗬……”契丹人尽显草原民族的骠悍,对于被射中的同伴根本不在意,他们踏着同伴地尸体继续摧马前进,与高句丽前线竖起的盾牌猛然相撞,许多战马直接撞在一人高的盾牌上,顿时头骨折断,哀鸣一声死去,马上的骑士也被抛下,死于非命。
被对方的战马一撞,躲在盾牌后的高句丽士兵只觉得一股大力冲来,顿时双臂如折,许多士兵哇的一声鲜血狂吐,却还是死死支持着铁盾,他们都知道,若是盾牌被对方所破。面对着骑兵的冲击,步兵只有屠杀的命运。
“唏律律。”无数的马叫声响起,面对着高句丽地盾牌阵,一些契丹骑兵选择了高高跃起,试图越过盾牌阵,向高句丽
间踏去。
“哗啦啦。”从盾牌后面伸起了无数的长枪,捅入跃起的契丹骑兵马肚,无数的鲜血抛洒下来,沉重的马尸从半空中跌去。压在高句丽人的盾牌上,一些盾牌手听到自己支撑盾牌的双手骨格发出吱吱的响声,仿佛就要折断,还是咬牙死死挺着。
只是随着越来越多地契丹骑兵涌上来,终于有盾牌手支持不住了,轰然一声巨响,一人多高地盾牌倒了下来,将下面支撑地高句丽士兵当场压得肚破肠流,无数的契丹骑兵从倒下来的盾牌上踏过。扬起弯刀向后面无遮无拦的高句丽步兵砍去。
“卟、卟、卟……”的声音响起,高句丽盾牌手后面险险的组织起了一支单薄的枪兵,越过盾牌的契丹骑兵又撞到了高句丽人地枪阵当中,抛洒出一片血雨。
没有盾牌阻挡的枪兵终究失去了防护力,一阵“咻!咻!咻!”的声音响起,后面的契丹骑兵箭雨开始发威,无数的箭支射入高句丽的枪兵阵中。
“啊,啊……”无数高句丽枪兵哭爹喊娘的惨叫声响了起来,原本密密麻麻的枪阵顿时变得稀疏起来,再也不能阻挡契丹骑兵的前进。
“杀!杀!杀!”无数的契丹骑兵仿佛是闻到血腥味地狼群。狞笑着高举弯刀,从枪阵的缺口冲去,如同汹涌的潮水,很快将高句丽的前军淹没。
没有了盾牌兵和枪兵的保护,后方的高句丽箭手顿时**裸地暴露在契丹骑兵视线中,许多高句丽箭手惊慌失措的丢掉手中长弓。转身就逃,只是往往跑上一段高句丽箭手就会发现自己的脑袋被高高抛起,惊恐的看着前面许多无头尸身还在逃跑,最后啪的一声掉到地上,陷入黑暗中。
“杀!杀!杀!”温达单手持枪,挑飞了一个个向他冲来的契丹骑兵,他的胁下已是一片血红,前几天已经收笼的伤口开始重新渗血,每动一下都是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只是望着到处逼过来的契丹骑兵。他就是想休息一下也不行。
“杀!杀!杀!”他身后地数百骑兵紧紧的跟着自己的大将军,开始他们还能对步兵进行支援,只是眼下他们也被越来越多的契丹骑兵围上,自顾不暇,只是任由步兵自生自灭,狠命的朝契丹骑兵冲去,如今他们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罗艺对这些契丹人并没有定下多少赏额,只是凭着战后封官的一句虚言。就让这些契丹人不得不卖命,谁都不想自己的官职屈居他人之下。眼下高句丽的步兵已经快完了。这队骑兵无疑是块肥肉,各部的勇士都想咬一口下来。
两千高句丽骑兵拼命打马飞奔,没有人敢回头看一眼自己留在营寨中地同伴,面对着铺天盖地的草原骑兵,他们只有一个念头,逃回去,逃回去,甚至没有人想起,他们地浮桥已经被烧了,即使逃到辽河边上,又怎么跨过冰冷刺骨的河水。
平康公主泪眼婆娑的频频扭头看着后方,幼年时温达只是她一个新奇的玩伴,温达长得高大俊朗,小小年纪就对贵族欺压良善不满,经常打抱不平,被人称为傻瓜温达,她听到此事,一时兴起,才会去见一个平民,送温达钱财,又给温达找老师学艺也只是一时高兴,长大后,面对温达对自己的情意也是不置可否,只是面对四周那些高门的贵族平康公主更是深深的厌恶,这些人比起温达远远不如。
温达立下的功劳越来越大,为了笼络,高句丽王也有意将自己女儿许配给温达,平康公主即没有表示反对,也没有表示接受,却不是对温达有多少情意,如果要嫁,平康公主宁愿嫁给出身平民的温达,也不愿嫁给那些平时只会吃喝玩乐的贵族子弟。
如今温达为了自己,亲自断后,一下子却将平康公主的柔情激了出来:“温达,你千万不能死。”
“停!”奔跑了二十余里,平康公主再也忍耐不住了:“咱们回去救温达大将军。”
正在急驰的大军停了下来,整个大军传来一片呼哧,呼哧的声音,那是马匹全力奔驰的喘气声。
听到平康公主的话,她身边的众将都呆了,一人连忙道:“公主,大将军身边还有数百骑,若是要逃,大将军自会逃出来。”
平康公主大怒,挥起马鞭向那名将领抽去,“啪,啪”数声,那名将领脸上已出现了数条鞭迹:“胡说,敌人那么多,大将军怎么能冲出来,温大,你说,救不救大将军?”
众人都噤若寒蝉,平康公主到底是公主之尊,众人虽知不妥,有了前面将领的榜样,却也不敢开口。
温达嗫懦了一下,还是道:“公主,大将军的命令是护送公主回去,末将不敢不遵。”
众人脸上都露出释然的神色,见温达最信任的家将也反驳自己,平康公主更是气得娇躯发抖:“好,好,你们怕死不去,我自己一个人去。”说完,就要拨转马头。
后面的蹄声越来越近,这么一耽搁,追兵又近了不少,温达一咬牙,用手在平康公主的后颈上狠狠切了一下,平康公主只觉得后颈一疼,软软的倒了下来。
温大连忙将平康公主要倒下的娇躯揽住,朝一脸惊异望着自己的众将狠狠的道:“还等什么,不逃等敌人追上来么?”
众人恍然大悟,拼命的打起马来,刚刚停下来的高句丽大军重新开始逃命,他们不惜马力,拼命的催促身下的坐骑,只有一个念头,过河,只要过了辽河就安全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却没有人敢停止前进,前面不时有骑兵的马蹄不小心踏空折断,马儿一声哀鸣,将马上的骑士甩去,骑士来不及作出应对,自己的身体就被无数马蹄踏过,成了一堆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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