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行程四个小时。
飞机终于缓缓降落在异国,
谢临风先生步伐匆匆的领着秦淮等人来到富山县的高冈市。
高冈市,是东瀛唯一的产铜地,高冈铜艺,也是东瀛最著名的铜塑品牌。
据说拿过几次万国博览会金奖。
来到一栋别墅面前,谢临风先生出示纸条,尔后便被保镖领进了高田一冈的别墅。
不过。
高冈一田在习字。
于是秦淮等人被放置在客厅,整整等了半个小时。
随行工作人员气愤到咬牙切齿,这是下马威吗?
“当初给我递纸条的时候态度也十分倨傲。我不喜欢那幅鼻孔朝天的模样。秦先生,如果你真有实力,请好好教训高冈一田。帮我出一口恶气!”
谢临风咬牙切齿,对高冈一田厌恶到了极点。
为了让皿方罍回归,他期待了整整十七年。
最终只差一点就能平平安安的迎合国宝皿方罍!
结果高冈一田横插一脚!
淬灭他的希望。
当时就让谢先生一口淤气憋在心中,吐不出来。
而且,中华家视若珍宝的青铜器,高冈一田竟然拿来当赌注。
他能不气吗?
秦淮颔首,坐在待客沙发上,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三十分钟后。
高冈一田终于粉墨登场了。穿着浅褐色武士服,身后尾随着一群小辈排场不小。
秦淮抬起眼帘,目光落向前方。
这位高冈铜艺当家人已经半秃,此时的发型像极了剃掉头顶,只在两边蓄两簇头发的东瀛人。
这种发型和清朝的鼠尾辫相似,都是审丑,丑得不行。
“你们哪一位能代表中华最巅峰的青铜铸造工艺?”
高冈一田朗声问道。连茶水招待都没有。
不招待也好,秦淮懒得浪费时间,缓缓站出来。
“我。”
在众人的目光注释下,秦淮目光炯炯的瞥了一眼高冈一田。
“你?一位年轻人?”
高冈一田哂笑,他教过上百位徒弟,哪怕那些徒弟接触铜器铸造十年,造出的铜器也才堪堪满足工艺品的要求,瑕疵不少,完全与精品无缘。
在青铜器铸造的修行过程中,需要十年磨一剑,靠时间慢慢沉淀经验。
青铜铸造师巅峰期往往在五十岁之后。
高冈一田获得万国博览会金奖便是在六十五岁。
六十五岁正是手艺成熟期,有了几十年的肌肉记忆,加上几十载的经验和阅历,才能在青铜铸造上登堂入室。
然而秦淮才不过二十来岁,一身白色衣服,俨然是一个青年,完全不像有深厚沉淀的样子。
开什么玩笑?
中方就派出这样的代表?
怯战?
高冈一田脸色一沉,十分失望。
“我希望你们换一个跟我旗鼓相当的对手。这位年轻人手掌没有茧,手臂上没有火烫过的痕迹,不足以谈论青铜铸造。”
多了四十年的阅历,让高冈一田完全是在以看小辈的心态看待秦淮。
倨傲,轻视,不屑一顾。
秦淮摇了摇头:“嗯,你说你想见识我们中华家最巅峰的青铜铸造工艺,要是一位旗鼓相当的对手站在你面前,你想见识些什么?”
秦淮反问了一句,他懒得跟高冈一田扯皮,于是直接换一种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要回去带话吗?好。我告诉你,青铜铸造工艺主要有两个方面,一个是铸造技艺,一个是眼力见识。
想要同时考验青铜铸造技艺和眼力见识,莫过于仿造!
规则是这样的:我和你们的代表同时仿造皿方罍。仿造过后,我把仿品和真品放在一起,让你们的代表鉴定。
你们的代表也把仿品和真品放在一起,让我鉴定。
如果我鉴定出了你的仿品,但你鉴定不出我的仿品。那么就是你方代表的铸造技艺和眼力见识都不如我。
同时,电视台的直播会将这场比拼公之于众。
我非常讨厌东瀛青铜器铸造起源于中华的说法,我要为我东瀛青铜铸造正名,我要证明,东瀛只不过是借鉴了一些华夏的青铜铸造技艺罢了。”
秦淮哑然失笑。
有点意思。
当年是急着争华夏文化正统。
现在发现行不通,然后只能百般强调自己文化是独立起源的,不受中华家影响……
确实有点意思。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方代表的青铜器仿品你未能鉴定出来,且我能一眼看穿你的仿作,皿方罍就由我带走是吗?”
秦淮恍然大悟,他要满足两个条件,才能带走皿方罍。
首先,他铸造的皿方罍要让高冈一田分不清真假。
其次,他能一眼分辨出高冈一田的仿作。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秦淮有这份实力。
“虽然可能性渺茫,但这是你们能带走皿方罍的最后一线希望。”
高冈一田不改倨傲,以为能践踏秦淮的自信,同时彰显自己的气场。
但秦淮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高冈一田。
“我想看看皿方罍。”
秦淮突然提出请求。
同行都在这一刻发现了古怪——貌似秦淮和高冈一田的聊天内容,完全不在一个服务器。
高冈一田一而再再而三的轻视秦淮。
然而。
秦淮只是有条不紊的问出了比试内容,紧接着提出要观察皿方罍。
似乎全程都在我行我素。
高冈一田面色也察觉到了。
这位年轻人好像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
无视我?
高冈一田面色阴沉,低眉眯眼。
“你们长辈确定要让你跟我比拼吗?这可是你们唯一的机会,错过了这一次机会,皿方罍将永远留在东瀛。
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当然,失败了也没关系。
我仿造的皿方罍可以让你们扛回中华,毕竟我的仿作,你们国内也没人能看出真假的。”
高冈一田戏非常多。
不过秦淮反正与高冈一田不在服务器。
“我要观察皿方罍。”
直接。
干脆。
没有太多感情。
高冈一田皱了皱眉,带着秦淮走进一间侧房。
“这就是你们的国宝……看看罢,以后就会禁止你们看了,我的仿品也不会再让你们带回国。我不喜欢无礼的人。”
高冈一田恼怒不已。
秦淮置若罔闻,说起来刚才飞机挣脱大地的束缚,冲天而起时,秦淮突然灵光一现。
对树木而言,它们向上生长是不是为了挣脱大地的束缚?
雕刻时,如果能把树木生前的不屈不挠,顽强刺向天空的韧性表现出来,会不会很有意思?
木料有生命。
故而木雕中的俏色巧雕应与玉雕中的俏色巧雕截然不同。
挣脱大地的束缚,是树木共有的品质罢!
想到这里,秦淮唇角勾起了笑意。
“秦先生……”
“秦先生!”
一行人跟着高冈一田往别墅深处走,走了几分钟,谢临风发现秦淮掉队了,遂折回来把秦淮从走神状态叫醒。
秦淮这才回神。
‘这位年轻人不会是害怕吧?’
谢临风心中前所未有的紧张,把秦淮的走神当做胆怯。
……
……
当高冈一田推开日式的推拉门,秦淮看到了放置在最中心的皿方罍。
“是真的皿方罍……”
谢临风先生鼻尖酸酸的,扭头擦了擦眼泪。
秦淮精神一震,只见皿方罍放在正中间。
器身上遍布云雷、兽面、夔龙、凤鸟等纹饰,在灯光下烨烨生辉、灿若云霞。
‘不愧是方罍之王。威风凛凛,宛如一位身披璀璨盔甲的古代将军!’
秦淮惊叹不已,蹲在皿方罍身旁,敛神观察。
炯炯有神的目光一一扫过繁复的纹路。
突然。
秦淮拿起双耳环,轻轻敲击器身。
“嗡!”
那一瞬间,秦淮仿佛跨过时间,眼里看的,耳中听的,尽是三千年前的影象。
一个小时后,秦淮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出门时,是商雅给他熨平衣服,他要好好保持整洁才对。
“秦先生稍等片刻,我给你拍详细的资料照片。你仿造时好参照。”
一位工作人员请缨。
“不必了,走罢。”
秦淮漫不经心的摆摆手,他已经记得清清楚楚。
“秦先生,只看一个小时吗?那么多繁复的花纹,能不能记住?”
“要不要稳妥起见呢?再多观察两天吧?秦先生……这可是国宝,而且是唯一的机会啊。”
谢临风先生近乎哀求,几位随行员工亦忧心忡忡。
“不必担忧。”
秦淮胸有成竹的摆了摆手,以示安抚。
他早已步入仿造神韵的境界。
欺骗的不仅仅是专家的眼睛,还有他们的直觉,欺骗他们几十年积累的经验!
在仿造上跟秦淮比,不是撞枪口吗?
秦淮要走,一行工作人员进退两难,最终只能跟着秦淮一同离开。
……
……
“秦先生你到底行不行?唉,高冈一田贬低你,轻视你!你都不反驳,刚才观察皿方罍也如此敷衍……”
有一位工作人员实在忍不住了。
如果秦淮真是青铜铸造师,而且有相应实力,应该受不了高冈一田的嚣张才对。
是不是秦淮实力不够,所以畏畏缩缩?
“懒得说啊。”
秦淮怂怂的回答道,他也有锐气,不过他的锐气不是脸红脖子粗的跟人打嘴炮。
而是胸开三尺,气雄万丈,志吞四海的创作作品。
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说句实在话,秦先生,我怕你失利,很怕。”
谢临风先生一脸严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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