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近这几年来,唐文觉得自己有点儿发福了。他有时候觉得自救就像是那种一天24个小时之内,有12个小时是在办公室待着的那种中年白领。有时候他在剧烈的运动以保持体能之后,往往气喘吁吁在心里埋怨自己,像是那种典型的眷恋家庭的人,那种每个星期的周末都会围着孩子转的男人。
其实他的体重并没有增加,身体上的肌肉也没有松弛。这大概是到了这个年纪之后的中年男人都会经历的一段焦虑。不过,除了他坐在那里面带微笑的时候,会让人觉得他文雅有礼、气度从容,一旦他开口说话,这种错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个令人感到亲切的大叔瞬间就会变成一个严厉的、冰冷的男人。
不过这很正常,大部分人对他的外貌有不同的理解,随心随欲地改变自己的外貌跟气势本来就是他的强项。他经常想是否每一个能将杀手这个工作做得十分完美的工作者,是否天生就具备这样的能力,是否都具备这样的性格反差。
十分钟之前,他就换了一幅面孔,狠狠的把海丽训了一顿,并且告诉她,如果她再任性妄为,他就去把刘大腾的战友全都宰了,然后再宰了她本人。
不过他并没有想到,海丽竟然被他这一段话惊呆了,所以也同意了他的要求:在他离开这一段时间内,她会接受唐文兄弟的保护,虽然她对那位走路像是漂浮在空中的瘦子阿武没什么好感,可是,她有理由相信,这几个男人为了自己,可以献出生命。
此刻,他们坐在伦敦北边郊外的一栋公寓里面,室外正是夕阳西下之后的两个小时,到处弥漫着雾气。室内空气中充斥着贵重的荷兰雪茄的味道,这是下午阿武跟唐文两人的杰作——彼此互相嘲讽着、含着贵重的雪茄却不吸下去,结果弄的室内满的烟味。天花板上的大吊灯将神秘的荧光撒在空中,似乎周围雪亮的LED灯光对它没有半点影响。
海丽猫在大沙发上,脑袋里空空荡荡,沙发后面的音响里传出Enya的only time,空灵的声音跟空气一样无所不在,阿武的小徒弟像只小羔羊一般的安静地坐在地板上,他在看着唐文的宝贝狙击步枪。
一把RPG—7D轻型火箭筒被阿武抱起来放在腿上,另一支同样的火箭筒放在旁边的地上,阿武像是抚摸情侣一样地在它散发出黄铜光泽的躯体上抚摸,发射筒、瞄准具、手柄、护板、握把……一边抚摸一边喃喃自语感叹人心不古啊,造这样的武器出来干嘛,这不是害人类自相残杀么?为什么还要造一个什么RPG—18出来替代它?这是嫌人类死的还不够多么?
唐文摆弄的狙击枪是一把MGP15型狙击步枪,这是他这几年来用得最顺手的一种武器,当然这一把不是他自己的,是雇主送来的,但他拿过来之后,花了很长的时间把枪拆开,仔细地在每一个零件上都涂上枪油,让这宝贝时刻保持在最佳状态。
他再次仔细的检查一次所有的装备:狙击步枪、激光瞄准镜、RPG—7D及配套的四枚RPG-7D火箭弹,一把自制的高强度塑料仿真枪,这是‘磁铁’身份的象征,一把装满子弹、安装着消声器的克洛克19型放在自制手枪的旁边。
他的面前还摆放着两张照片,一张是今晚上的目标、外号“公爵”的斯蒂芬.亚哥,他是一位野心勃勃的毒贩子及杀手集团的领导者,大半个欧洲的地下社会都对他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他又是地下社会里最狡猾的一条毒蛇,何况在这种资本为王的时代,谁也不想率先挑起战争。
另一张照片看起来有些年头,是他自己跟一名女性的,照片上的他还显得年轻朝气,身边的女士是他的母亲。
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电子显示屏上的时间显示是19点10分,半个小时之后,公爵的车队将经过这栋公寓旁边的公路。他拍拍盘腿坐在自己旁边的阿武,也不说话,指了指墙上的挂钟,阿武恍然大悟一般的跳了起来,“我们走。”
海丽从沙发上爬起来,穿上自己的外套。伦敦她比阿武更熟悉,接下来的落脚点也是她自己选择的。她提起自己简单的小包,走到唐文的身边附身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转身离去。阿武跟他的小徒弟也跟了上去。
他们都没有跟唐文说再见,他说了会出现,就一定会出现,但他绝不会说明为什么会这么安排,也不会说明自己怎么安全离开。
待他们全部离开之后,唐文起身走进卧室,从衣柜里拖出一具男性尸体扛到客厅,再次回到卧室,将衣柜整理干净,走到客厅里站了几分钟,突然像发狂一样地拳打脚踢,将茶几、玻璃杯全部打烂,之后拿起克洛克19走到门边,转身朝沙发上、墙壁上射出几发子弹,再拿起自制的手枪对着门口放了几枪,然后仔细检查每一颗子弹的弹着点,满意地点点头。
几英里之外的一个别墅区里,斯蒂芬.亚哥正在仔细的装扮着自己。
他的外号叫“公爵”可不是空穴来风,因为他的外表的确就像个公爵——身材高大、体格匀称、满头金色微卷的头发中夹杂着几丝灰色,动作迟缓却又有些傲慢,像是经常出席在各种贵族宴会上的权贵。他面容和善,脸上总是挂着温暖的微笑。认识他的老大们经常会咨询他,似乎他有一个形象设计组专门为他进行包装,将他装扮成一个早已过时的崇尚礼仪时代的贵族后代。
于是,在各种白热化的角逐中,公爵微笑着面对各个死对头,然后,在阴凉满地的小院子内、潮湿阴暗的地下室里,公爵亲切地逼着他的朋友躺在锋利的刀刃上——他喜欢以文雅的派头、柔和的嗓音给人以致命一击。因为这世上大概除了那些专门调查他的警察之外,应该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是来自于伯明翰某个一贫如洗的无产者家庭,这些历史足以让他觉得——任何可以影响到自己的事物,都该打进20层地狱,如果地狱有20层的话。
他的保镖头子兼助手埃米尔在他满意地对着镜子里的公爵转了一个圈只有,准时地出现在他的门口,“先生,汽车安排好了。”
“谢谢你埃米尔,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公爵亲切地对着埃米尔微笑,并拍拍对方的肩膀。埃米尔点点头,那双日耳曼人的眼睛里没有半点回应,只是反手将公爵放在沙发上的外套抱在手里。
一分钟之后,他们并排做进那台特制的加长型劳斯莱斯里面,公爵将头部靠在舒适的铺着天鹅绒的座位上,埃米尔坐在他的左侧,从冰箱里拿出一支冰好的葡萄酒,给公爵倒上一杯,公爵再次点头致谢,并对着坐在对面一排的两名保镖亲切问好。两名保镖没有像埃米尔也一样的无所回应,甚至于有点受宠若惊。
埃米尔发出出发的指令,劳斯莱斯平稳地启动前行。
在它的车身前方十几米,有一台悍马护卫车,里面坐满了荷枪实弹的保镖。
他们要陪着公爵一起去参加一个会议,这也是一场死亡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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