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韦国舅没能想到的是,白胜真的不是为了吃霸王餐而来的。
白胜也不是为了来樊楼装逼摆谱的,他就是气不过方金芝的那副嘴脸,所以带着亲朋好友出来乐逍遥了。
他本来是想一个人出来的,但是当他看见方金芝对待李巧奴的态度时,就知道必须要把所有人都带出来。
有方金芝这种河东狮在家里叫嚣,谁能过好这个年?
人家李巧奴和翠云居、卿玉堂的诸多技师们,还有王定六、皇甫端以及金大坚、萧让等人的一家老小们,这些人来京城是享受荣华富贵的,不是来受他白胜老婆的气的!
这件事白胜必须心中有数!
但是谁让咱们华夏的古老传统是先尝后买呢?先吃饭后掏钱,天经地义。白胜当然不至于一进樊楼就先把钱拍在柜台上,更不会主动说一声我今天来吃饭是会付钱的。
所以韦国舅就被气得晕了过去。
大老板晕了,这还了得?樊楼的伙计们从三楼到一楼来回跑的慌忙,逢人边说:“不好了!韦国舅晕过去了!”
一楼的掌柜听说此事,立即率领几名伙计急匆匆赶往三楼一探究竟,惶急的脚步踩得楼梯咚咚作响,这就引起了二楼一位客人的注意,开口喊住了掌柜:
“掌柜的休要慌张!且与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大汉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身材甚是魁梧,生得浓眉大眼,狮鼻阔口,一张风尘仆仆的国字脸上微微发红,似是已有七分酒意,顾盼之间不怒自威。
掌柜闻言停步,认得此人是沧州柴大官人派来的高手武爷,不敢怠慢,扶着楼梯扶手叹道:
“好教武爷知晓,这不是前次来吃霸王餐的白胜又来了嘛,还带着三十多个人来,更放出狂言要连吃七天,消息传到韦国舅那里……唉,武爷您慢用,我先去看看国舅病势如何。”
掌柜的说罢匆匆上楼去了。
这大汉听到白胜二字之时,已将两道浓眉拧成了一个疙瘩,再听得掌柜的说到连吃七天之时,脸色更是阴沉的怕人。
待那掌柜的上楼之后,忽然把面前喝剩下的一坛酒抱了起来,张开了大嘴咕嘟嘟一阵狂饮,顾不得那酒水顺着嘴角胡须洒了小半在胸前衣襟。
之后将空酒坛往桌上重重一放,自语道:“白胜!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竟敢如此为祸世间!”
腊月二十三的中午,来樊楼吃饭的客人并不多。这不仅是因为宋人没有午餐的习惯,更因为这一天是灶王爷上天的日子,家家户户都会在家里祭拜灶神。
当然,即便是祭拜灶神也应该是晚饭前后举行的活动,但是白天里人们需要做好准备工作,比如说买或做一些麻糖、粘糕和酒水来上供,再包些饺子什么的。
麻糖和粘糕是为了粘住灶王爷的嘴,酒水是为了把灶王爷灌晕,饺子则是象征着把灶王爷的两片嘴唇捏在一起,总之就是不让灶王爷在玉帝面前说老百姓的坏话。
笃信这种风俗的人并不是只有平民,越是富庶人家反而越讲究,所以今天中午在外面喝酒吃饭的汴梁人少之又少。
当然,除了汴梁本地人家之外,那些客居东京的迁客骚人,或者是因为大雪封路滞留在汴京的商旅,总归是要出来消费的。
这些异乡异客里较为有钱的,与白胜这一大家子构成了这个时间段樊楼的消费群体。
白胜一个人与李清照、赵福金、潘金莲、阎婆惜以及李巧奴等五名美女同席,坐在了一张八仙桌的三面,尚余下首一面两个座位,何玄通和时迁都自觉回避,任由它空着。
古人虽然不知道“电灯泡”的含义,却知道什么是大煞风景。再者说时迁需要代表白胜招呼皇甫端、萧让、金大坚以及王定六的家人,何玄通需要作陪为他“治病”的那些技师。
白胜之所以把李巧奴也安排在他这一桌,是为了表达对李巧奴长期以来照顾完颜兀露和萧凤的感激之情。
李巧奴自知身份不高,主动抢过了斟茶满水的任务,阎婆惜就只能充当酒席上满酒的那个角色。
几桌人把酒言欢,气氛很是融洽。虽然有伙计急匆匆把掌柜喊了上去,但这种事既与白胜一家人餐饮无关,自然没人放在心上。
正畅饮时,忽听楼梯上咚咚作响,有人从二楼下来,其脚步之沉重,直似有将楼梯踏断之势,又仿佛来人身上带着极其沉重的物事。
众人不禁惊异,便齐齐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醉汉跌跌撞撞地走下,身体东倒西歪的,令人看不清长得什么模样。
此间当以白胜的眼光最利,虽然那人的脸孔忽东忽西,却越看就越觉得来人眼熟,又盯着那人看了一阵,便已惊讶认出来人是谁。
这不是山东好汉武二郎么?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段里出现在樊楼之中?
认出了武松,白胜不禁生出一阵喜感,转头看了看同桌的潘金莲,嗯,这一世武松跟潘金莲算是无甚交集了,这两人肯定是不认识的。
由于自己的介入,武大都没能娶得潘金莲,武二这个武大的弟弟当然也就不成其为小叔子了。
只不过由此看来这武松还真的是个酒晕子,走到哪喝到哪,逢酒必喝,每喝必多,跟鲁智深很有一拼。
想起鲁智深,也不知道他跑到哪去了,就算他真的跟着林冲去了沧州城外七十里的野猪林,此时也该差不多该在返回的路上了吧?
白胜在这里算计鲁智深的行程,却不料武松下了楼之后深一脚浅一脚的直奔他这张桌子晃荡了过来,而且也不管不问的,直接就坐在了他这张八仙桌的空位上。
坐下了还不算完,还抓起桌上的一坛子酒,仰起头来就往嘴里灌,灌一半洒一半。
倒空了坛中酒后,把坛子往桌上重重一放,震得桌上的杯盘碗筷尽数跳起。吓得桌上五名美女尽数失色。
这五个美女没有一个是会武功的。
白胜本来还想跟武松结交一番的,但是被他这么一搞可就改了想法。
都说你武二郎是个好汉,另一世里生平做下的事情也都是些大快人心的好事,可是你也不能借酒撒风吓唬我这些姐姐妹妹不是?
我白胜既不是西门庆也不是蒋门神,你跑我这里来装什么逼呢?
只是没等白胜开口质问,武松倒是先瞪着铜铃一般的醉眼发难了:“你就是白胜?在清河县欺负我大哥、抢了我嫂嫂的人是不是你?”
白胜心说我那是救了你大哥一命好吧?就你大哥那德性,能守得住潘金莲么?
若不是我抢了潘金莲下来,就算西门庆已经被我杀了,也会有东门庆南门庆或者北门庆来弄死武大郎。
但是这话却无法跟武松剖析明白,因为这本该是未来才会发生的事情。
这种未来才会发生的事情固然是穿越者的先知先觉,却同样是穿越者无法说服当代人的弊病。
就比如说若是早知道金国会在未来的某一时刻残暴虐待宋人,那么当初的萧峰是不是应该任由耶律洪基灭了完颜阿骨打?
又或者说在白胜初遇完颜一家人的时候,是不是就该立即设法杀死完颜宗望和金兀术?
如果真的提前灭杀了,绝对会引起当世人们的厌憎,人家犯了什么错了你就灭他杀他?
武松却不给白胜解释的时间,冷笑道:“怎么着?敢做不敢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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