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北方中透着凄凉,漫天纷纷扬扬的黑雪无声飘落,天上乌云乌黑,地上积雪也是乌黑。
一草一木一石,都在一夜过后就盖上了厚厚的积雪。
耸立在风雪里的九幽国军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呆立在雪地上的酆都军,只是短暂的愣神后,立刻炸了锅。
起初,他们都还沉浸在没法相信被背叛的事实里,愣在了原地。但没有听到反驳后,立刻就看向了身边的将领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和质问,铺天盖地而来。鬼金羊和奎木狼,也在酆都鬼兵们的注视下。奎木狼和鬼金羊登时慌了神,不知所措。
正因为这些将领们都知道,卢腾所言并不是谎话,而且句句字字都是真话。所以战士们对他们头来的询问目光,不仅仅是在飞扬墨雪下,晃眼得不可直视,还像一柄柄锋利的刀剑一样,直插在他们的心窝上。
默然无语的奎木狼和鬼金羊,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些目光?又要如何回答那些质问?
可对面的英招却心满意足了。他要的效果达到了,龚明义在对面那些鬼的心里,威信一落千丈,他也就没必要再在这冰天雪地里站着了。当即收了大喇叭,对属下们道:“走了,撤回城中烤火取暖去。”。
“撤了?不等等我兄弟们投降了吗?”卢腾眉头一跳,狐疑问到:“你答应我善待他们的,这难道是还要继续打吗?”。
焦虑起来的卢腾,脸上都满是焦急,眉头拧成了个疙瘩。好不容易集结好了大军出城而来,什么都还没做成呢就回去,感情英招是让士兵们来溜食的吗?
“年轻人,别这么急躁,我英招说过的话绝对一诺千金。只是这冰天雪地的,我们在这里静候着他们想明白,不冷吗?”英招嘿嘿的一笑,抬手拍了拍卢腾的肩头:“今夜贯月槎会如期抵达岛上,到时候让酆都军们自己去问贯月槎上的将领,知道了真相后,他们肯定来投。我能给你保证,只要放下武器的都不杀,而且任由他们自己选择,是留下来做九幽国鬼,效忠于我国?还是回去做北阴鬼?无论选择前者还是后者,都不会为难他们的。”。
说罢,英招瞥了一眼气急败坏下,颤抖更是剧烈的龚明义,随之唤来一个传令兵:“把我们带来的百石粮食,和二十坛烈酒给酆都军留下。”。
那个传令兵应声而去,卢腾还是焦急,但英招所言也不无道理,且是最好的办法。无奈之下,他也只好尾随着大军,沿着来路徐徐撤回城中。
远处的酆都军们还在争论还在质问,全然不知九幽军是合适从风雪中撤走的。等他们发现时,九幽军早已带着龚明义走远了,只在越来越密的风雪下留下了模糊的背影,和那些英招答应留给酆都军们微乎其微的粮食与酒......
黄泉。
明朗夜空下,几个黄泉鬼兵围在萧石竹大帐外的篝火边,吃着烤鱼之际,时不时的看上几眼不远处灯火通明的中军大帐。然后,他们就闲来无事的议论纷纷了起来。
“听说神之子刚才出去溜达了一群,就在附近的山上林子里捡来了个陌生的鬼,长得怪模怪样的。”
“可不是吗,浑身长满了长毛,黑漆漆脏兮兮的。”
“你们见过啊?”随之一个鬼兵停下了咀嚼,好奇的问到。
“见过,刚才还是神之子让我和其他几个弟兄,带那鬼去洗澡的。”被问的鬼兵满脸悦色,笑了起来,继而眉飞色舞的说到:“你们是没见到那模样,就和猴子兽魂一样。不,应该说是和九泉谷附近山里的那些古猿兽魂一模一样。而且毛发比古猿兽魂们的可旺盛多了,也长得多,不少背上的长毛都拖在地上了。”。
此言一出,他鬼一阵惊呼。
“不止如此,他手脚也和猿一样,前臂和腿一样长。”之前讲的眉飞色舞的那个鬼兵又说到:“走起路来,手背都能贴着地。”。
说着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灯火通明的中军大帐。
他们像是在看笑话一样,津津有味的聊着那个黑毛人魂。
而全然不知这一切的萧石竹,侧身躺在大帐中的床榻上,聚精会神的注视着蹲在他床前不远处空地上,那个啃着肉干的奇怪人魂。
那个人魂洗干净了后,长毛也被萧石竹剪短了不少。虽然还是像个猿,但是至少没有拖地的长毛了,看着稍微舒服一些。
萧石竹还让人给他找了几件衣服穿上,合身是合身,但他太高大手脚又长,衣服穿在他身上怎么都显小,很不协调。
“他叫什么名字也问不出,就知道吃东西。”萧石竹轻叹一声,伸手出去摸了摸此鬼头上柔顺的黑毛,就像是在摸他养的大花天狗一样。
可还没摸上两下呢,这鬼就把头一缩,紧接着转头过来对他呲牙咧嘴起来。那眼中再次浮现了嗜血的凶光。
“咋地,一脸凶神恶煞的,是还想打一架啊?”萧石竹当即笑问到,也不怵那黑毛鬼的眼中凶光。
这个黑毛鬼注视着他,片刻间眼中凶光淡去,对萧石竹全然没了敌意,默然摇头后又吃自己的肉干去了。
“他好像听得懂你说话。”跟着国师盈盈站在一旁的寻香,仔细观察后说到:“他听得懂鬼话,但只是不会说。”。
“而且他适应穿衣服,也不像是在与世隔绝的环境里流浪太久的野鬼啊。”稍加思索后,那寻香又说到。
“他有感情,有思维的。只是说话的能力好像消失或者说是退化了,行为也就像野兽一样。”而国师盈盈也在寻香说罢后,接话过来。
“你是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沙暴恶魔吗?”与此同时,萧石竹询问的目光朝着寻香而去。
萧石竹对他鬼保密黑毛鬼的身份,但对寻香他并未保密。
当这道目光落在寻香脸上时,她当即点头道:“见过沙暴恶魔的鬼,都无一幸免。所以我也见过,不确信他是不是沙暴恶魔。”。
三鬼正在聊得火热时,那个黑毛鬼站起身来,走到了萧石竹床头边上的书案前,左瞧右看一番,拿起了上面的墨块打量了起来。
萧石竹定睛一看,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紧盯着黑毛鬼的一举一动,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只见得那黑毛鬼拿起墨块看了看,又放到了他有着大鼻孔的鼻子下嗅了嗅,闻到墨块上有一股淡淡清香从中传来,立刻食指大动下,把舌头从口中伸了出来,舌尖点在墨块上小心翼翼的舔了舔。
一股黑墨舔到嘴里,黑毛鬼当即皱眉,呸呸呸的吐着口水,试图把舔到嘴里的黑墨一点不剩的吐出来。
“智商太低了。”萧石竹哑然失笑后缓缓摇了摇头,面露无奈间长叹一声,道:“看来得把规矩和常识都教教他才行。”。
“难吃!”就在此时,那黑毛鬼又做了一件令萧石竹大吃一惊的事。他一边把手中墨块一扔,一边嘴里发出了嘶哑沉闷的骂声:“难吃!”。
“他会说话?”帐中另外三鬼齐声一声惊呼,那黑毛鬼闻声转身过来,打量着他们惊讶的表面面露费解,似乎是不知道萧石竹他们在惊讶什么。
想不明白的黑毛鬼,又自顾自的径直走到了床边蹲下,抓起了他之前放下的碗,抓着里面的肉干慢悠悠的吃了起来。
“虽然会说话,但是依旧是个智商低的吃货。”盘膝坐在床上的萧石竹又是轻叹一声,这一夜他把这辈子的叹气都给叹完了。
本以为得了一员猛将,但就这黑毛鬼的智商实在太低了。这样的鬼萧石竹是不敢给他带兵的,只能留在身边给自己当个侍卫。
但转念一想,萧石竹心中无奈顿消。有个侍卫也不错,稍加训练也能是个不错的侍卫,萧石竹也就没有觉得亏了。
听着那黑毛鬼的咀嚼声,国师盈盈走了过来,站在他身边后一言不发,只是用她那双什么看不到的双眼,注视着此鬼头顶繁茂的黑毛。
虽说这样她也什么都看不到,但她还是能感知到,此鬼脑中似乎被植入了某种咒术。具体是什么,国师盈盈也感知不清楚。
或许是咒术时间太长,或许是因为咒术是高手施加其中的,令国师盈盈都感知不清楚是什么咒术。只知道,此咒术能阻断黑毛鬼的记忆和思维。
“我总感觉,他的记忆和神识似乎被什么术给压制住了。”盈盈头微微低垂着,若有所思道:“他智商低也是如此。所以他的行为只有本能,吃喝拉撒睡。然后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就像主公你给他肉干,他就跟着你,说不定还能保护你呢。”。
“等会,你先告诉我什么叫记忆和神识被某种术压制住了?”萧石竹一抬手,打了个禁制的手势,问到:“这倒底是个什么意思?”。
“有鬼用神鬼术让他失忆,其心智神识无法发育完全,使得他的行为和正常的鬼不一样。”寻香接过话来,给萧石竹解释到。
听完这些话后,萧石竹忽然好奇起来,挺直了要被对寻香和国师盈盈,急声问到:“那是不是说,解开了他体内的术我们就知道他的身世。也能让他恢复如常,和正常的人魂一样了?”。
床边灯台上烛火摇曳,带起晃动阴影,阴影下的萧石竹微微皱眉,似乎思索着什么。
国师盈盈缓缓点头,道:“理论上是如此的。可是首先我们的知道是什么术,然后才能知道能否解开。”。
话说到此,国师盈盈敛紧眉头,面露些许无奈:“可是现如今,他并不让我们接触他。能接触到他的只有主公你,和其他的一些男鬼们,还不能让他感到不适,一旦感到不适他就会心起杀意。刚才给他洗澡的十几个鬼兵,有五个就是被他打伤的。”。
说罢轻叹一声,双手一摊:“所以我也没有办法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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