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鼓乐声戛然而止,神庙的矮墙内瞬间寂静。
片刻过后,在殷红的晨曦中,祭坛四周九龙柏蜿蜒起伏的树冠,在微凉的晨风中发出了哗啦啦的一阵声响。清爽的晨风放佛为古木注入了活力与灵性,虬枝扭曲缠绕,古朴苍润而宛如九龙盘旋的树身,也在风中森然欲动,大有呼之欲出迎风飞翔之势。
坚硬光滑的高台上层上,萧石竹大步走到了边缘处,沐浴在阴日之光下,俯视着高台下的一切。
此时此刻,头顶万丈耀眼光芒的他,看上去更是高大,像极了个古神。
这一刻,他让高台下的所有在场之鬼都不由地对他肃然起敬,纷纷毫不迟疑的弯膝,跪在地上对着萧石竹磕头一拜。
“起来吧,祭祀已完,各位都回去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吧。”萧石竹摆了摆手,继而又对菌人神骥朗声道:“神骥,你上来说话。”。
话音方才落地,神骥便是应了一声站起身来,万众瞩目下迈步登上了石阶,朝着高台上去。
“那两个拦住了神骥的小鬼,你也上来吧。”随之,萧石竹又朗声说到。
那两个鬼兵闻声,不知为何心头一紧,紧张感也随之而来。但还是在相视一望后,也是应了一声后,尾随着神骥朝着高台上走去。
三鬼一前一后的来到高台上,只见萧石竹正在对身边的长琴说到:“把这次祭祀的鬼粮肉果,都给守卫此地的军士和都城里的鬼臣们分了,一丝一毫可别浪费了。”。
“诺。”长琴应了一声后,按萧石竹的吩咐去办事去了。
神骥跟着两个鬼兵,静静地立在一旁,默不作声。神骥此时此刻,倒也镇定了些许,只是眼底还徘徊着淡淡的焦急。
萧石竹待到长琴去后,才转头过来。但首先看向的,却是那两个鬼兵。
“你们还挺能耐啊,连神骥都敢拦住,有种。”萧石竹随之微微一笑,对那两个小鬼夸赞到,同时目光上下一移动,把那两个小鬼相继一阵打量。
但见这两个小鬼虽然面带紧张,但不是惧怕,且之前拦住神骥的坚定还徘徊在眼底,萧石竹甚是欣慰,欣慰自己又找到了两个鬼才。
见他微微一笑,那两个小鬼这才松了一口气,紧张感顿消。
“正好,翁主的宫内缺两个宫苑卫队的卫队长,你们两个小鬼正好顶上。”那两个小鬼才有欣喜从心头泛起,萧石竹又给了他们一个大惊喜:“现在就去报道吧。”。
萧石竹看人一向很准,像这样有原则且不怕得罪高官的鬼,他很愿意提拔他们。这样的小鬼做事都有原则和责任心,是值得信赖的。
虽然这样的鬼过于固执,不可都用在治国之上,但把自己和家人的安全交给他们,萧石竹很放心。
两个鬼兵瞪大双眼,呆愣地注视着萧石竹许久后,才缓过神来,赶忙行礼朗声道:“多谢主公。”。
“去吧,跟着翁主去报道。”萧石竹笑着摆摆手,又对身后一招手,萧茯苓走了上来,带着两个鬼兵向着高台下扬长而去。
“神骥,你这么慌慌张张地可不多见,倒底是发生了什么?”萧茯苓才走,鬼母就俯视着神骥,蹙眉问到。
神骥这老鬼,虽然是多有胆小性格的精怪,但长期追随在萧石竹身旁左右,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鬼了。鬼母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从神骥那深陷在眼窝里的双目里,看到慌张和着急之色了。
今日神骥这般着急,要硬闯祭祀圣地,实在是反常;这更是让鬼母诧异也狐疑,倒底是出了什么事了?
“东瀛洲的消息,青丘狐国已经于其他鬼国同时开战了。除了海岸线以外,内陆地区所有的国境线,都同时爆发了大规模的战争。”神骥顾不上行礼,一听到发问,便迫不及待地对萧石竹和鬼母急声说到:“根据玄教教徒传回的消息,目前来看,青丘狐国拿着我们的五万支老式三眼铳,加上狐鬼们擅长的狐火,倒是也没有失去寸土,只是边境线上的将士伤亡也不小。”。
如今九幽国和青丘狐国,已经是同盟了,唇亡齿寒,如果青丘国就此消亡,那萧石竹在东瀛洲中,借此为跳板的计划就会化为泡影。
难怪神骥会这么着急。
紧接着,萧石竹依旧不语,那神骥又说到:“而且我们在东夷洲中的军士,还接到了一艘来自于青丘狐国的战船,经询问,得知这艘船上的载着鬼,正是青丘狐王派来求援的鬼使。”。
高台之上,晨风正劲,吹得萧石竹冠冕上垂下的九旒摇曳下互相碰撞,发出一阵哗啦啦的细响声。
萧石竹眯眼间皱了皱眉,依旧没有说话。
“副使正是青丘狐王的弟弟。”顿了顿声,那菌人神骥又道:“而正使,正是狐姬娘娘的父亲涂功奇。”。
此言一出,沐浴在晨曦中任由晨风扑面而来的萧石竹,再次把双眼一眯。眯眼之时,眼中浮现了一丝丝冰冷的杀气。
他正要找涂功奇这老鬼的麻烦,对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沉默间,萧石竹缓缓攥紧的双拳,手上指尖关节发白时,一阵咔嚓连响。
“让我们的水师,把这一船鬼一个不少的护送到境内来,我要好好招待招待我这老丈人。”紧接着,萧石竹就沉声说到。
“那是不是要做好调兵准备。”一旁很久没有做声的鬼母,在萧石竹说罢之后,对他说到:“一码事归一码事,与青丘狐国的同盟不能因此废除的。”。
“我知道。”萧石竹点头间眼中的恨意和杀气褪去,转头对妻子淡淡一笑后,又转头过来对菌人神骥缓缓说到:“通知白无常和宝翁里,在云梦洲内做好集结部队的准备。青丘狐国的鬼使一到,把除本协议谈好后,再出兵。”......
九幽国内地一片太平,但东夷洲中的战火,却依旧在蔓延。
随着屡天的称王,洲内除了早已不效忠于北阴朝的九幽国军队,并没有发兵征讨屡天外,其他鬼国都纷纷积极的投入了讨伐屡天的战争中去。
一时间,东夷洲北地各处战火四起,生灵涂炭。多方军队,在六天国的东面边境上混战不止。
其中,扶桑军和飞头国飞头军,是势头最猛的两支大军。直打的屡天手下连连败退,丢盔卸甲。
加上屡天在东夷洲中的根基不稳,手下大军中半数鬼兵是被迫与他一起反了北阴朝的,对这场战争本就是没有多大兴趣,消极情绪满溢军营之中。使得屡天大军战斗力,呈直线下降。
就算是屡天亲自到前线去督战,也没什么太大的改变。
反观九幽国,不但得以休养生息,各郡各城都安定了下来,还拿到了雷泽国的赔偿来建设各地,同时与屡天继续着盟约,但却迟迟不出兵牵制其他鬼国,这让屡天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挫败感。
这日,六天国东线上正好遇到阴雨连绵天,屡天军和飞天军,还有扶桑军心照不宣的停战,进入了对峙状态。
在中军大帐中来回踱步不停的屡天,脸上神色可比帐外的天色还要阴沉。紧皱着双眉的屡天,眉宇间拧成的疙瘩里,透着的尽是郁闷。
他手下的军士,已没了幽冥鬼炮的炮弹,更麻烦的是,长期征战胜少败多,让他手下的军士们士气低落。
屡天正在为士气低落之事烦闷不已时,锁将军和枷将军,从帐外一声不吭地走了进来。
身上铠甲护肩上,还在滴水的他们走到了屡天面前,方才站定,屡天便停下了踱步沉声问道:“什么事?”。
那语气受到了他烦躁的情绪影响,多少是有些不耐烦的。
“大王,你不必烦闷,这几日我和枷将军也没闲着,如今我们已经想到了怎么鼓励士气,但又可以挫败敌人的妙计。”那枷将军一如既往地寡言少语,锁将军已对屡天的放在视而不见,侃侃而谈道:“一旦此计成功,还能把坐山观虎斗的九幽国,被迫拉入战争中来。”。
此言一出,本还烦闷的屡天,立马以好奇地目光看向了锁将军,迫不及待的急声问到:“是什么计?”。
“陷害。”那锁将军得意地一笑,双眉都扬了起来。
大帐外风雨淅淅沥沥,细如牛毛的雨滴不断地打在大帐上,发出一阵阵轻轻柔柔的噼噼啪啪声响。
大帐中,正中处火塘里的柴木,也似与帐外雨声遥相呼应一般,发出一阵噼啪声响后飞溅起了如赤红的萤火虫点点火星。
“怎么陷害?”屡天继而急切地问到。
“上次阴天率军攻打漫江城时,我们都见过九幽国的军士铠甲和军旗,最近也仿造出了千套铠甲和五面旗帜。”那锁将军挤了挤眉,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后,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到:“若是让我们的军士披上这些铠甲,假扮成为九幽军,去偷袭对面的敌营,最好是能烧了他们的粮草,那扶桑军和飞头军不得恨死九幽国啊!”。
帐外的风雨,在此时此刻忽然小了下来。风没了方才劲力,与也没了刚才的密集,帐篷上传来的噼啪声小了很多。
屡天脸上之前的郁闷,已是烟消云散。
锁将军的这个提议若是能成功的执行,不管是烧毁了扶桑军的粮草,还是突袭了飞头军的军营,都能把九幽国拉入战局。
而且,如果派去假扮九幽国军的军士都用人魂组成的敢死队,再配发口含毒药药丸,这战一旦打响,这些军士一死,只会留下了九幽国的铠甲,和怨恨。
就算被俘了,也能咬破嘴里的口含毒药药丸,当即毙命;九幽国必然百口莫辩,引来飞头国或是扶桑国的仇恨,那都是必然之事。
“好,就依你说的办,但得选人魂来假扮九幽国军,这样就算战死沙场,也不会给敌人留下什么端倪。”片刻后,屡天欣喜地一拍手,对锁将军下令道:“你来挑选这批军士,记得配发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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