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本该是城中诸鬼狂欢之夜,却没想到火炮天降,夜月之下烈焰腾升,数千守城尸魂军与城墙箭塔,在顷刻间就已化为乌有。
尸魂军还在惊愕恐惧之中,尚未完全定神下来,蓐收和英翎星又摔着上万空骑兵和飞天军从仙槎上飞起,俯冲直下,朝着城中杀去。
城中尸魂军上至军官下至兵卒,谁也没有想到,前些日子还在横扫夏州国流亡政府,平定漫江城以北,还在忙于争夺夏州国控制下的十几个城镇的九幽军,会突然毫无征兆,也毫无行军轨迹,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他们哪里想得到,萧石竹让羽花和朱亥,吉殇与姑射神女兵分两路,大张旗鼓的对付名存实亡的夏州国余党,又冰封直逼凤鸣谷以南的酆都军而去,都是在给尸魂军演戏。
另外,也是因为他还需要训练投诚了的酆都军。让这些投诚的军士,懂得九幽军的战术,能与其他的九幽军默契的配合。
无非是要尸魂军们误以为,萧石竹暂时不会攻打比尸国。
而没了城墙的掩护和依托,城中守军尸魂军便不得不撤回了城中,企图躲进扼住城中各处要道的碉楼里,对九幽军进行还击。
这些碉楼都以泥土和石块建造而成,全是高状方柱体,但却有着四角和八角之分。碉基结实,且基宽越高越窄,而碉体则是用片石砌成,砌艺精湛而又墙体坚实。碉与碉之间遥相呼应,蔚为壮观。
床弩和转射机,从碉楼上的射孔与炮窗中伸出,待机而发。可是,碉楼中的尸魂军却猛然发现,九幽国的空骑与飞天军,并未从空中飞落到地上。
如此,碉楼也就失去了它所有的优势。
空骑兽魂上架着的小炮,在俯冲之际已被副骑手们校准,对准了地上高耸的碉楼。
空中轰鸣狂震,如飞虹一般的赤红火芒接连不断地闪烁,一枚枚炮弹猛撞在碉楼上,登时是气浪鼓舞,硝烟翻腾烈焰怒沸,爆炸中有石炸土蹦。
霎时间,数十座碉楼已是千疮百孔,随之相继坍塌在地。
尘埃卷席着浓烟高扬,碉楼里的尸魂军随着骤雨般落下的断木破砖轰然落地,摔了个半死后,遭这些破砖碎瓦给交相掩埋在地。
城中尸魂军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大多数只顾着在炮火纵横交织,子铳飞舞之间,在城中大街小巷上四散而逃。
大孤城中不到一刻功夫,就没了节日的喜庆。剩下的只有慌乱和惊慌失措,以及凄厉的惨叫声,在透着死亡气息的枪炮声中回荡开来。
与此同时,远处小孤城中也有大队兵马,手持火把汹涌杀出,直奔大孤城这边而来;他们正是来驰援大孤城的尸魂军。
小孤城中杀出的尸魂军们,把手中火把高举。乍看之下,竟如卧在山野间的蜿蜒火龙一般。看来小孤城中的尸魂军,已是几乎出动了。
“传令所有的飞雷车撤出大孤城战场,与五艘小型仙槎一起行动,务必把小孤城而来的援军挡在大孤城的城外。”萧石竹见敌军援军出动,依旧是面色平静,无惊无惧。微微张开双唇,对随军的菌人神骥,不急不慢地道:“也传令蓐收和英翎星不必着急,稳扎稳打。”。
“诺。”神骥应了一声,立马凝神聚气,开始传信。
不到片刻间,大仙槎上也就是号角金顾声齐鸣。轰隆战鼓密奏下,拱卫大仙槎的飞雷车纷纷掉头,随着五艘小仙槎朝着小孤城方向而去。
又过了片刻,两城之间的山峦里又传来了声声惨叫与*。
耀眼的雷光电芒,在山野间闪动不息,把两侧布满怪石嶙峋的官道,照得忽暗忽明。在道路上击出多出焦痕深坑,也把不少的尸魂军当即千疮百孔,或是劈得外焦里嫩。
尸魂军面对九幽国能喷射雷电的飞雷车本就束手无策,对仙槎更是没法下手。在火炮和雷电纵横飞舞下,尸魂军要扬起长弓,对空中怒射铁箭。可飞雷车和仙槎的高度,又在他们的铁箭射程之外。
飞空铁箭不但内能伤到飞雷车和仙槎,反而在落下后,伤及了不少的尸魂军。两军孰优孰劣,高下立判。
当大孤城中最后一座碉楼,也在过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倒下后。城内幸存的尸魂军,也在蓐收和英翎星的率兵,势如破竹的穷追猛打下,终于认清了局势。跪地受缚,弃兵甲投降者数不胜数。
而前来支援他们小孤城守军,更是在小仙槎和飞雷车的合力空袭下狼狈不堪,丢下了数以万计的尸魂军尸体后,匆忙撤回了城内。
至始至终,萧石竹一直立在仙槎槎头,全然没有动手的意思。他把双手负于身后,迎风而立槎头,默不作声的环视着下方两处战场。
挂在他腰间的小布虎,正在随风轻旋摇曳......
玉阙宫中,萧茯苓独坐绝香苑主楼楼顶之上。
她微微昂首,透过头顶高处的天坑坑口,愣愣地注视着月朗星稀的苍穹。
几个时辰前她还在饭桌上,矢口否认自己思念萧石竹之事。可现在她迎着夜风,看着那湛蓝的阴月月光洒下后,好不容易抑制住的思念,在如潮水般从她心底深处涌起。
萧茯苓暗中细细一想,发现她从小到大,一年到头之内,父亲陪伴她的时间从未超过一月。
虽说萧茯苓理解萧石竹;九幽国虽大,但四面受敌,萧石竹不能有丝毫的松懈。夜深人静,那冷森森的月色不免令她触动思念,又微微觉得委屈。
别的小鬼都有父母陪伴左右,但她却连父亲的面都见不上,着实让萧茯苓在委屈之余又有些郁闷。
正在她愣神之时,站在楼下地上的鬼母踮足提气,一跃之后便飞跃至楼顶之上,稳稳地站在了萧茯苓身边。随之有着纤细五指的右手已然伸出,搭在了女儿的头顶上轻轻一揉后,明知故问道:“怎么了茯苓,今天居然如此安静的在赏月?”。
萧茯苓不语,只是缓缓地伸手出去,环抱着鬼母的双腿后,乖巧地把头靠在其上。
“我......”萧茯苓欲言又止,眼中浮现晶莹的泪花,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你想你父王了是吗?”鬼母说着此话,先拉开了女儿的手,随之于她并肩而坐屋顶之上后,又伸手搂住了萧茯苓的肩头。
“嗯,今天从学宫出来,我的同学都有父母来接,就我没有。”不再嘴硬的萧茯苓微微颌首之时,赶忙抬手一揉发红的双眼,拭去即将溢出眼眶的泪珠,抽咽了几声。
鬼母心头一阵绞痛,只能把萧茯苓搂得更紧。
萧石竹不得不去征战四方,不得不去忙得跟家人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鬼母虽然很是体谅萧石竹的难处,但看着女儿脸上写着的委屈,她还是会对女儿不禁心疼。
“他会回来的,带着很多你喜欢的东西回来看你的。”沉默片刻后,当萧茯苓微微偏头,靠在鬼母肩头时,鬼母当即又对女儿柔声问道:“你知道我和你父王在刀山岛上分别时,他从我这儿带走了什么吗?”。
萧茯苓闻言微微一愣,稍加思索后默然摇了摇头。
满脸和蔼慈祥的鬼母抿嘴一笑,缓缓道:“他带走了你做的那只小布虎。”。
“啊?”惊讶顿时浮现于脸的萧茯苓,转过头去,瞪大双眼地看着母亲,眼中渐渐地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他记得,那布虎是她满怀好奇去学女红之时,做的第一件东西。虽说做的针脚凌乱,丑陋得很,但鬼母一直将其视为珍宝。
而让萧茯苓倍感惊讶的是,那布虎虽然被鬼母视为珍宝,却一直被萧石竹说是个丑东西,还借此吐槽萧茯苓动动刀枪就行,拿起针线来作出的东西,还不如他鬼用脚做的好。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父王临行前,尽然会带走了那只布虎。
“你父王也知道,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你了,就要走了那只布虎,也好睹物思人。”鬼母顿了顿声,又微微笑道:“其实他最关心的鬼,还是你这个女儿。”。
此言一出,萧茯苓更是受宠若惊,之前心中升起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
微凉夜风迎面拂来,萧茯苓的脸上微笑绽放。
“你父王死皮赖脸的,我不给他,他还要抢。”鬼母眼角余光一瞥女儿脸上淡笑,又趁热打铁,调笑道:“那时候我都怀着你妹妹了,哪抢得过他,只好让他把你做的布虎带走了。”。
萧茯苓欣喜,笑的更是灿烂。
“他曾经给我说过,其实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过点平静而稍有奢华的日子,有吃有喝又穿的,然后子孙满堂其乐融融就行。”话说到此,鬼母顿声后轻叹一声,收起了脸上笑意,手抚着萧茯苓如瀑的丝滑长发,又道:“可你也知道,这偌大的冥界中,想要你父王和你命,甚至还有你妹妹的鬼命之鬼,是多如繁星的。你父王自己不重视自己的鬼命,但他不能忽视你和你妹妹的性命。不让冥界太平下来,不把那些视你们为眼中钉肉中刺的鬼们消灭了,他永远也没法带着你们安居乐业的。”。
萧茯苓默然点了点头,虽然对父亲萧石竹还甚是思念,但却也不觉得有什么委屈了。
鬼母沉吟了起来,片刻后,她注视着楼下随风晃动的草木,双目眼珠滴溜一转后,在萧茯苓耳边悄声说到:“我马上要遣派三千余大军秘密前往青木郡,交予林聪调遣。既然你这么想父王,要不你随军而行,去东夷洲看看你父王?”。
“真的!”再次瞪大双眼,看向鬼母的萧茯苓,不顾鬼母竖起食指轻抵唇边,示意她的嘘声,大喊道:“这么说我可以不上学了?”。
水灵灵的一双大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之色。
“感情你不是思念你父王,反而是想着不上学啊。”鬼母把她面上喜色一阵打量后,似笑非笑地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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