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开无门的大堂外,还是乌云密布,天地间除了飘摇的雨帘外,还是一片阴暗。
飞掠而来的雨滴,在地上跳跃不停,水花也跟着不断的飞溅。
这天地间四溢的阴气,也比晴天之时更是浓郁,滋补着置身其中的诸鬼,和雨帘滋润下的草木。
那亮起了鬼火的大堂上,绿油油的鬼火青芒,把这个大堂照得更是阴森;而句龙闻言之后,眼中立刻泛起了激动。
不可否认,建造和土木工程这些事情上,虽然不是萧石竹的专业,也画不出句龙笔下那么精美的设计图来,但是萧石竹确实看问题认真,想问题细致。
萧石竹总说他想问题喜欢前三后四,和避孕无半毛钱的关系,是说他想问题一贯习惯比常人往前多看三步,向后多考虑四个后路。
而这个优点,此时正好解决了句龙的燃眉之急,帮了句龙一个大忙。
雷鬼们这些尖嘴猴腮的鬼们,天生化鬼气为雷电,且经过训练之后,就能拥有随意控制雷电大小,强弱的能力。萧石竹知鬼善用,以此来帮句龙轻而易举的在山中岩壁上,开凿出暗道来。
只要物资转运源源不断,再有了这三千雷鬼兵的句龙,只要把工程安排调控好,雨季结束前,句龙就可以预定要建造的关隘都修建完成,完全竣工且符合验收标准。
风雨下阴气弥散,冷风飕飕,空气中都满溢着寒意。但激动的句龙,浑身上下却是暖意横流。
句龙一下子从椅子上,腾地站起身来,来到了地上,直视着对面的树燕,感激得有点颤声的道:“谢谢,谢谢。谢谢你把他们送来,也替我谢谢主公,把这三千雷鬼兵及时送来。”。
之前还盘踞在句龙心头的焦虑,也在此时烟消云散了。
“谢我就免了,分内事而已。”树燕面含淡笑,微微颌首:“你还是谢谢主公就行,他总是能高瞻远瞩,看在我们的前面,才能帮我们及时的解决苦思冥想,没有办法的事情。”。
话说到此,树燕已经放下了手中茶杯。立马又站起身来时,她便对对面的句龙微微行了一礼:“军士已经交给了你的军工营,而物资也都交给你的仓管鬼吏,钱粮交给了你的钱柜鬼。这些都已经统统点验入库,并且已在登记造册。句龙大人可以随时去查看。军务繁忙,我还得立马赶回去,就不久留了。”。
这话之间,已经有书吏抬着造好的物资册子和钱粮登记本,走了进来。树燕正是看到了句龙的部下,前去接收和登记物资的书吏已到,才准备起身告辞的。
那几个书吏围到了句龙和树燕的身边,把手中册子和登记本子,都分别递给了树燕和句龙**。
两鬼拿着细看了几眼,又互相对了对,发现没有数目的错误后,都转身走到了大堂深处正中的书案前,提笔蘸墨,在册子上挥毫签字画押后,已有书吏给他们端来的印尼。
然后两鬼又各自掏出自己的印章,在签名处印下了印章印记后,手蘸印尼,在印章印记边摁下了手印。
这样一来,交接手续就算是完成了。
“句龙大人就不必相送了。”树燕把该给她的收据一一收好后,对句龙再行一礼:“我在来的路上,还收到了主公的传信。传信中主公让我转达你,工期缓慢时不必焦虑,可以缓慢施工几日也无妨;但一定要质量保障,不能有任何的马虎。”。
说着,树燕就朝着屋外一片风雨笼罩的大门那边,缓步走了过去。
跟在她身边相送的句龙,点头道:“请转告主公,我肯定是会保证质量的。我也不允许我督造的建筑中,出现任何的豆腐渣工程。请他放心。”。
“好的,我一定转达。有什么需要,你可以直接跟主公联络商量的。当然,在工程建造上需要我帮你什么的,也可以尽管开口,树燕一定尽力而为,配合好你建好这些关隘。”说完这番话时,树燕已经来到了门口。
她站定在门口,又对句龙行了一礼,然后在句龙的回礼中踏步迈入雨雾之中,带着她的随行卫士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句龙的视线。
直到目视着树燕离开了视线后,句龙才收回目光,看向了身边随行的书吏:“走,带我去看看运来的物资。”......
东瀛洲内,多数地区在暴雨连连时,啸风平原上确实阴日之光暴晒。正午时分,有着干燥表面的地面上,热浪腾腾。
几乎每一寸土地,每一块石头都在阴日之光照射下,变得滚烫。
空中翱翔盘旋着,长胡须的千岁燕和浑身赤红如焰的丹乌,都不愿意落下来。
而啸风城中,那郡府衙门后院中的那株化蝶树,在冬去春来已经不再长茂盛的花叶。这株反季节的鬼树在花叶落尽后,树上结满了光灿灿的,像火一样光明的果子。
有的果子在阴日之光下化成蝴蝶,环绕着这株化蝶树,随风翩翩起舞。
树下倒是阴凉,没有那么炎热。
鬼官鬼吏们在树下用木板和木架搭起了高三尺的小台子,在上面又铺上了凉席。
萧茯苓坐在台子上,大口大口得啃着手里切成了片的五色瓜。
萧茯苓津津有味注视着的台子下,地上用石灰已经画出了一个三丈直径的圈子。圈子里有两个身形和人魂一样,但身高一丈,大十围的巨毋霸。这种人魂和大力山鬼一样,力大无穷,天生力胜三马。
他们是人魂里的另类,一直世居于玄炎洲南方和东南地区。只是数量稀少,算是鬼族里的少数民族了。
而且他们出了力气大外,还擅长于驭兽。能训练虎、豹、犀、象等猛兽。很多的巨毋霸,多数都干起了马戏团的营生。但萧石竹却会挑选他们去军中,教授骑兵如何驯服坐骑。也会雇佣他们,来宫中为王族和京官驾车。
萧茯苓此时目不转睛盯着的这两个巨毋霸,就是她的车夫;要是在人间,这就叫专职司机啊。
但萧茯苓今日不用车,闲来无事,索性让这两个今日也是无所事事的巨毋霸,都头戴牛角而相觝,给她演起了蚩尤戏来。
风声越来越急,场上充斥着紧张气氛,两个巨毋霸你来我往间尘土飞扬不停,他们头上的犄角抵来触去,火花飞溅间看得人心惊肉跳。
倒是萧茯苓镇定得很,看上几眼又淡定地啃上几口五色瓜,再头一转,就把瓜子从嘴里一粒粒的吐出来,不偏不离的吐进一旁宫女怀里抱着的痰盂里。
她鬼龄不大,萧石竹就没把她当个女儿沿着,又不让她深闺绣鸟,还让她在战场上是厮杀过的。刀光剑影都不知道见了多少了,蚩尤戏的牛角怎么吓得到她哦。
这萧茯苓正看得兴致勃勃,聚精会神之时,注定要经常给她一点不自在的范锦鸿,冲了进来,直奔台子上。
一下子范锦鸿就站在了萧茯苓的眼前,挡住了萧茯苓的视线。
“范锦鸿,你干嘛?”现在正在蚩尤戏精彩的时候,马上就要分出胜负了,萧茯苓忽然被挡住了视线,看不到场地里的任何状况,气都不打一处来:“你存心的是吧?”。
萧茯苓再沉声呵斥着时,范锦鸿的部下,已经让蚩尤戏停了下来。未分胜负的两个巨毋霸气喘吁吁的,对台子上看不到他们的萧茯苓行了一礼,取下了牛角休息去了。
“翁主,你马上就可以回去了。”范锦鸿对萧茯苓的怒气,视而不见,直言说到:“我们马上也就可以回去了;善恶应印已经从玉阙宫那边,由主公的亲兵护送过来了,现在就在郡府衙门的正堂上。”。
萧茯苓一听怒气全无,一股脑地就从凉席上爬了起来。
“还有,你今日玩物丧志看蚩尤戏事。”可还没等萧茯苓兴奋起来,范锦鸿已经肃色说到:“我会给主公汇报的。”。
“切。”萧茯苓白了他一眼,丢下一句:“你就是我爹妈的探子,我爹说的人间的那种大特务,我又不是不知道,还怕你告状啊。”。
说完,绕过了范锦鸿朝着台子下而去。
萧茯苓素天居的师姐们,也紧跟了上去,独留下范锦鸿还站在台子上,注视着身前萧茯苓吃剩下的瓜皮,微笑着摇摇头。
萧茯苓这么说他,范锦鸿都不会生气的。而且萧茯苓说的也是事实,他就是萧石竹和鬼母叫来盯着萧茯苓的,有什么好气的呢。
“收拾收拾。”范锦鸿紧接着对身边宫女们说了一句,也转身朝着台子下而去。
来到正堂上时,只见萧茯苓已经忘了之前的埋怨,正在围着高头案上一方拳头大小,圆形的金印细细观看。
那印上无纽,通体如柱子一样。
这就是善恶应印,阴曹地府特有的印。
“翁主,这个印是主公和**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刀山地狱那边,搜罗来的古籍中找到的记载,然后制造出来的。”一旁的一个鬼吏,正在给注意力全部都在那金印上的萧茯苓,耐心的讲解着:“并且,由素天居和军器监一统打造而出。只要往犯人身上,打上了这个印的印记。往后此鬼只要是作奸犯科,烧杀抢掠或是叛国,在犯人身上的印记就会自燃,将其烧伤。用主公的话来说,这就是杜绝犯罪的神器。也可以给那些虽然犯法了,但罪不至死的鬼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和监督。”。
“这么东西好啊。”萧茯苓停了下来,但看着那枚印的眼中,还是精光直冒。
“是啊,是国师在主公的监督下,亲自加持了神鬼术的印。”解说的那个鬼吏,点了点头,道:“只可惜古籍确实,做不出古神时代那种善恶应印来了。这个印只能辨别出烧杀抢掠和叛国罪来。也就是说,除了纵火罪,杀人罪和抢劫偷盗,以及叛国罪外,其他的最恶还得靠诸鬼来监督。”。
“这就够了,这就够了。”萧茯苓激动的险些就手舞足蹈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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