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倾洒在大地之上的时候,整个成都城仿佛都变得沸腾起来了。
“听说今日刘使君要登基为帝!”
“这刘使君乃是仁义之主,登基为帝,也是理所应当的!”
“刘使君本来就是宗室子弟,如今天子,弑母杀兄,德不配位,本就不该继承大统,他这是众望所归啊!”
“放屁,他就是狼子野心!”
“说的对,天子尚在,他却割据西南,自立为帝,不是叛逆,是什么!”
“莫要胡言乱语,刘使君恪守我们益州,庇护我们益州百姓,如今江山不稳,汉廷没落,他以宗室子弟效仿光武帝挺身而出,我认为得支持!”
“自古以来,君君臣臣,如今天子尚在皇位之上,他自立为帝,乃是叛逆也!”
“……”
百姓的心思很多,每一个读书人的思想都能影响身边人,所以他们的看法也不一样,但是总体来说,他们也只敢在暗中窃窃私语而已。
毕竟自从刘焉要登基的消息传遍之后,这大街小巷都已经开始戒严,一队列一队列的兵卒凶神恶煞的,他们要是说错了什么话,惹来了杀身之祸,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当然,虽然戒严了,但是百姓们还是走出家门,在大街小巷等待着。
刘焉登基,要继承大汉皇位的消息,已经在城中闹了一个多月,几乎是家喻户晓,如今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自然而然的都走出家门来观礼。
毕竟他们的心中不管赞同还是反对,登基典礼,他们是毕生都难见一次,总要见识一下的。
看热闹,是华夏人传承五千年文明的一个特性。
所以现在的大街小巷的旁边,都站满了无数百姓,特别是从州牧府到西城门的主街上,两边更是人生人海,想要一窥未来皇帝的真容。
一个皇帝要登基的仪式是很繁琐的。
如果是继承皇位,首先就要有遗诏,然后才是祭天,再接着大赦天下,奉旨继位,祭拜宗祠……总而言之,一套流程下来,一个月都无法完成。
虽然说刘焉已经是把程序简化了很多很多,这就是一个简易版的登基仪式,但是毕竟是一个登基典礼,代表的是天下至尊的位置,还是很多工序免不掉的。
首先是奉诏。
刘焉并非继承皇位,所以没有奉诏之说,但是有矫旨,意思就是能弄出一份圣旨出来了,这份圣旨的作用力并非是让刘焉继承皇位,而是数落当今天子的罪行。
出师有名,方能名正言顺。
刘焉想要继承帝位,首先就要证明当今天子不配如今的位置,所以一份矫旨就出来了。
一大早就从州牧府传出来了。
奉天承运,伪帝刘协,弑母杀兄,豪夺帝位,失之京都,丧失帝陵,不忠不孝,德行不佳,不配其位,又有之,任用奸佞,不顾关中百姓之生死存亡,强征兵卒,冒其兵锋,征战关东,罔顾百姓……………………今,有刘氏子弟刘焉,不甘从逆,拨乱反正,承汉室先祖之念,登基于益州!
一大篇的旨意本身就是董扶亲自操笔的,文笔刚正,写的是义愤填膺,正了第一分的名,最少让天下人知道不是刘焉要做造反,是当今天下的错。
这一份矫旨很快已经传遍的整个成都城,成为了人人都观赏的告示。
这一环之后,那就是接下来的祭天。
封禅祭天,是继承皇位必不可少的一个仪式。
虽然不至于要去泰山封禅这么大动作,但是也要从成都城弄一个天坛,好用来做封禅所用,这个天坛就是城西郊外的山岭上,是牧景带人修筑的,所以今日刘焉登基,必行城西。
卯时三刻,大吉之时。
州牧府门外,刘焉已经着装了龙袍,头戴平天冠,上了龙撵,带着州牧府的文武大臣,大摇大摆的上了街道,在万众瞩目的目光之中,向着城外天坛而去。
牧景也在文武百官之列,而且还是比较向前的一个,做的是四匹骏马拉的马车。
马车也有三六九等,是所谓的龙撵,就是天子出行规格的马车,以六匹骏马拉车,马车的规格来说,两匹骏马拉车,公卿大臣所用,四匹骏马拉车的马车,非王侯贵爵不可用,至于能用六匹骏马拉车的马车,乃是天子出行之规格,任何人不得用。
这一架龙撵可是刘焉早有预备而营造好了,不仅仅如此,文武百官出行车马,他都已经准备好了,威风凛然的行使在了成都城之上。
“那就是刘使君!”
“不能叫刘使君了,要叫陛下了!”
“刘使君居然敢称帝,他这要置朝廷何在!”
“混账,你想死吗,这时候不能乱说话!”
“……“
队列大摇大摆的走过,两边的百姓们都在盯着,不过不敢多言,只能在心里面感叹。
以为这队列的前面是披着战甲的骑兵开路,后面一营兵卒也有虎狼之师,这种阵型,就算他们的心中有什么意见,这时候也得憋屈在这些兵卒凶神恶煞的眼神之下。
“百姓们皆纯良之辈,他们如此支持朕,朕日后当不负他们也!”
龙撵上,刘焉看着周围的百姓,装模作样的感叹。
他在享受这种目光。
这辈子追求了一辈子的位置,仿佛这一刻,有心想事成了,他的心情十分激动。
“多少人就在追求这一刻!”
牧景环视四周,在心中也感叹起来了。
男人热血,建功立业,说到底无非就是权力荣誉还有美女的追求,刘焉不管日后如何,这一刻,他要的权力,荣誉都已经有了,美女更是想要谁家的就谁家的,这一刻,他能感受到人生的完满了吧。
……
建立天坛的地方,是西郊的一座无名山峰,海拔不是很高,但是位置绝对是千挑万选的,从这里能服饰整个成都城的轮廓,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一座石坛拔地而起,足足有九十九级的台阶,这可是古代,不是未来,没有钢筋水泥,没有什么的大型器械帮助,都是用人力营造出来的。
未来营造这一座天坛,足足耗费了益州州牧府最少一个季度的税赋收入。
这要是算起来,绝对是好大喜功。
“吉时已到,刘氏子,焉,上前行礼!”一个尖锐的声音在高喝。
这是一个礼赞,所谓礼赞,又命为赞,主要是负责祭奠大礼的主持。
刘焉下了龙撵,迈步上前,他身披龙袍,头戴平天冠,双手举这一个盒子,盒子举过了头顶,仿佛是迎着苍天:“刘氏子孙刘焉,得传国玉玺之认可,愿承天之期望,继列祖列宗之志向,今继承汉室大统,万望苍天允可!”
他说完,亲自打开了金匮盒子。
露出了里面的真容。
那是一方玉玺,静静的躺在哪里,却有无穷的吸引力,让所有人都盯着,目不转睛的看着,凝视着。
“那是传国玉玺?”
“难道刘使君当真是天命所归吗!”
“怎么可能!”
“刘使君哪里有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不是应该在朝廷手上的吗?”
“不会是假的吧!”
“你们还没有感觉吗,这些年朝廷出来的圣旨,谁见过传国玉玺的印鉴!”
“好像是真的没有!”
“难道这一方传国玉玺是真的?”
“刘使君敢用出来,必名传天下,届时肯定有人来检验,到时候要是戳穿了,更是难堪,恐怕这一方玉玺,应该是真的!”
“……”
在天坛周围,从下面到上面,里里外外,无数的人在拥簇,无数的眼睛都在盯着,当他们看到出现在刘焉手上的传国玉玺之后,顿时一个个傻眼了。
正所谓想要继承朝廷的大统,就需要一个名正言顺。
名分,是其中之一。
那就是父传子,兄死弟及。
刘协还活着,在血统上来说,刘焉只是一个普通的宗室子弟,这方面他不算优,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他终究是刘氏宗室,汉室的江山,他还是有资格继承的。
而另外一个名义,乃是传国玉玺
这玉玺,乃是汉室代代相传,帝皇的标志之一,得玉玺者得天下,或许说的有些过分的,但是名义上却没有说错,因为所有的圣旨,都是需要传国玉玺的盖印的。
长安朝廷出来的圣旨,不被天下人认可的原因之一,那就是上面根本没有传国玉玺的印,即使有些人心是向往朝廷统一的,也会怀疑圣旨的真假。
“刘使君或许当真是天命之子!”
“也许是苍天看着当今天下之乱,百姓流离失所,因此才降下玉玺,为他正名,让他继承大统!”
之前很多反对的人,这时候都有些摇摆不定的,甚至有些人看到的玉玺,更多的是想要直接的承认了刘焉登基的事实了。
“一祭苍天!”
这时候礼赞已经开始高喝。
“拜!”
刘焉在俯跪法坛的中央,真诚的膜拜苍天。
“二祭大地!”
“拜!”
刘焉再一次三跪九叩的行大礼。
“三祭先帝!”
“拜!”
刘焉第三次跪拜,一次一次的重复,却丝毫没有不耐烦,乐在其中也。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刘焉的跪拜大礼完成之后,就算是已经初步的完成了登基仪式,这时候文武百官,在董扶的带领之下,纷纷的跪拜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也顺势跪拜下去,大声的叫喝起来了。
当传国玉玺出来之后,百姓们已经是信任了一大半,再有如此声势,一下子就迅速的被感染了起来了,一个个跟着跪拜下去,高喝了起来。
“诸位爱卿平礼!”
刘焉站立,一袭龙袍,头戴天冠,手握玉玺,高居天坛之上,一双墨玉般的眸子细细的看着黑压压的一群脑袋,心中有一股兴奋,这一刻的人生,仿佛已经完满了。
“逆贼!!!!!”
一身高喝,如雷霆破军,震散了所有的声音,让场面一瞬间变得的冷寂了下来了。
众人目光一瞩。
叫出了这一声的人是黄权。
州牧府主簿黄权,黄氏宗族的家主,益州世家豪门的代表性人物之一。
他居然公然的站出来,反对刘焉。
“刘君郎,你深受两朝皇恩,封职加爵,为朝廷镇守西南,当兢兢业业,捍卫朝廷,保护百姓,然你却罔顾君恩,在朝廷蒙难之际,不曾想要勤王救帝,意欲割据而立,此为一罪,其二,你为了一己私欲,擅动刀兵,征战荆州,造就两州百姓死伤惨烈,让我益州儿郎,无数丧命于此,其三,天子尚在,你却擅自称帝,乃是大不逆之举,当诛九族之!”
黄权平日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义愤填膺热血膨胀的一个先行者。
他无惧威武,战列了出来,对着所有人,摊开了手中了一份圣旨:“奉天承运,刘焉私窃玉玺,意图叛逆,祸乱百姓,人人得而诛之!“
“混账!”
刘焉拂袖,眸光如虹,凝视这黄权手中明黄帛书,心中猛然意图,怒喝起来了:“黄公衡,你敢矫旨!!!“
“是否矫旨,天下该知!”
黄权公示了手中的圣旨,展示在所有人的面前,冷冷的道:“刘君郎,某昔日追随你,乃是因为你承朝廷之官爵,今你要谋逆,请恕某不甘从之!”
他怒然一喝:“诸位,若有愿意随我奉旨平叛之人,请站出来,郎朗青天,岂能让叛逆之贼而揽之!”
“吾等愿意!”
“奉旨平叛,乃是理所应当!”
“吾辈读书人,君臣之义不敢忘,当为朝廷平叛之乱!”
黄权振臂一呼,颇有民心所向之意,一下子在文武百官之中,就有十余人站出来,支持了他。
“黄公衡!!!!”
刘焉拳头握紧,他就算先前有了准备,此时此刻也压不住心中的愤怒,莫要说今日结局如何,这个盛宴,算是被弄砸了,日后就算有人提起来,也一番讽刺的历史。
他小看了黄权,也小看了益州世家门阀的影响力。
“你既然找死,朕,成全你!”
刘焉怒喝。
既然他们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众目睽睽之下,已无法挽回声誉,撕破了脸皮,他也就不需要藏着掖着。
我就要登位。
不是要平乱吗?
那好!
打一场得了。
如果不能堂堂正正的坐上皇位,他就杀上去,不惜杀的整个益州血流成河,他也要成为九五之尊,这条路,走出来了,他刘君郎就没想过后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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