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山丝毫没有顾及许京的脸面,残忍地扒开了她的伤口。
“被羞辱了,你有一万种方法羞辱回去。那个宋三,充其量只是一个小人而已,就像一只跳蚤,最多只会让人恶心,对你无法造成任何危害。正常人对跳蚤都只会感到讨厌,而你却对跳蚤感到愤怒。”
“为什么你会对跳蚤感到愤怒?你不是因为被冒犯了而感到屈辱,而是因为被一个身份远远不如你的下人冒犯了而感到屈辱。你只是突然发现,你的身份不起作用了。若是这个下人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以后你的身份就会继续不起作用。你不是在维护你个人的尊严,你是在维护你的阶级的尊严。”
“想必你很久以前就发现了,在这个世界,男人比女人地位更高。所以你假扮成男人,觉得这样就可以避免被迫害。但是假扮成男人并不能改变你的处境,一旦你被欺负了,你的父亲想到的居然是把你嫁出去。你以为假扮成男人是在反抗,其实你只是在逃避。”
“现在你尝到逃避的结果了:你的努力,在你父亲和其他人看来,一文不值。”
一番话下来,许京的脸又青变紫,徐文山的话就像一记连环掌,让她透不过气来。她的心中不只有怒火,还有一些酸楚,就像在心头打翻了一坛醋。
许京捏紧了拳头:“你说得轻巧,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有多辛苦!那些男人既无趣,也胆小,但再过一年,我就得嫁给他们!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然后把一生都奉献在他身上,任由他打骂,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以后什么事都看他脸色,如果你也是女人,你还能这样冷静地指责我吗?!”
许京又道:“是的,你也是男人,你坐享其成,根本无法体会到女人的辛苦。你以后也会美滋滋地娶到一个女人,然后占有她、支配她,你根本不知道女人有多苦……”
“我确实没办法站在女人的角度思考问题,但是你难道就站在男人的角度思考问题了么?”徐文山道,“我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劳动呢?”
“什么?”许京抬起头,觉得徐文山的话有一些荒谬。
“你为什么不劳动呢?”徐文山说。“那个下人也好,你的父亲也好,你瞧不起的那些男人也好,他们都在劳动,或者是迟早要开始劳动。”
“其实我父亲是大地主,可是在农忙的时候,他也会下地劳动。总之,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人吃饭,就得有人劳动,如果你不劳动,说明有人替你承担了你的那一份劳动。只有劳动才能创造价值,只有劳动才能让人独一无二。”
“根据我的计算,你每天大概需要消耗6两米饭,1个鸡蛋,1两肉类,其他青菜什么的就不计算了,就这点东西,就需要一个农民每天花上半天的功夫去劳动。你之所以可以被随意指使,不是因为你是女人,而是因为你不劳动……当然,你的女人身份导致你无法劳动也是原因。”
许京觉得徐文山不可理喻,这是她曾经朝思暮想的那个人么?
劳动,他居然让我去劳动?
许京觉得曾经对徐文山抱有好感的自己也很愚蠢。
许京用很怪的表情道:“若连女人都去劳动了,那你们男人都做什么去了?”
徐文山叹了一口气,道:“你看,你还是没有弄清楚。你觉得男人就该劳动,这种思想也是男性灌输给你的,目的是为了剥夺你们劳动的权利……”
许京冷冷道:“这是我母亲从小就教育我的。”
徐文山道:“这和是谁告诉你的没关系……算了,你这只笼中鸟是无法明白的。在我那里,就有一个很坚强的女孩,非常勇敢地接受了我提供的工作,现在她成了他们家最能赚钱的人,她的爸爸都舍不得把她嫁出去,还有无数人想要入赘。虽然她长得没你好看,也没有扮成男装,但我觉得,她在为自己争取权利的路上,比你要坚强得多。”
说罢,徐文山站起身来,道:“我已经不住在这里了,不过我在老板那里还放了够住一个月的钱。这些钱就当我送给你了,你可以随意住多久——虽然你没有劳动。”
徐文山的手放在门上,正欲推门出去,许京忽然开口问:“你……现在住在哪里?”
他只是简单地说:“城外。”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京颓然坐下。她本不想再管这个人的死活,但最后还是问出口了。
许京躺在徐文山的床上,心中仿佛打翻了五味瓶,又酸又涩,又苦又辣,最后忍不住小声哭起来。
她觉得今天仿佛把一生的情感都用尽了。
……
徐文山下楼后,对客栈的老板道:“楼上这间房,现在归许家公子所有了,你的,明白?”
老板连忙点头。
“许公子不愿意被别人知道他住在这里,你明白?”
老板再次点头。
徐文山道:“很好,若是许公子不住你这儿了,我那些钱,你就一文也别想留着。所以,你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他住在这里,你明白?”
老板点点头。
徐文山满意地走了。老板瞠目结舌地送徐文山离开,因为在离开之前,徐文山用手指在柜台上戳了一个洞。
……
这一夜,很多人都没有睡好。
比如辗转反侧的许静。
比如正在跟两个妖怪商量作战计划的徐文山。
比如还在搜查可疑犯人的律无忌。
但是不管怎样,太阳总是会照常升起。
太阳升起的时候,有人在田间发现了一具尸体。
尸体好像被钝刀子割了数百下,血肉一条一条地,满地都是,还有些条状的肉片挂在尸体身上。
尸体脖子上一道扭曲的刀痕,是致命伤,不过好像斩首者手法不甚熟练,刀口不齐整。
尸体被开膛破肚了,内脏都被掏出来,后来有人在不远处找到了他的内脏,被随意扔在旁边的水沟里。
尸体的胳膊呈一个扭曲的弧度,胳膊上的肉好像被一片片割下来,露出森森白骨。
衙役把尸体抬到街头让人指认,把城里所有人的早餐都恶心得吐了出来。
尸体的面孔只可依稀辨认出来。后来有人说,这具尸体,是主簿府上的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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