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宴志得意满的盘腿坐在炕上,和卢小将军和厉副将道:“楚太子已给了回话,明天他就会把那些叛逃之人交给我们,赵捷和许满的尸首也包括在其中。”
厉副将问,“还活着几个?”
“只死了五人。”
“也就是说还有四十八人活着,”厉副将蹙眉问,“这些人怎么处理,是送回京城处置,还是就地处决?”
“不处决,”王宴道:“首罪是赵捷和许满,他们二人既然死了,这些士兵自然另行处理。”
“这怎么可以,他们可是跟着赵捷叛国的士兵。”这样的人若是都不杀,以后怎么管理士兵?
王宴就侧身摸出一本册子和一封信给他看,“册子是这次跟随赵捷叛变的所有名单,包括被你捉拿回来的那四百多人。信是跟着赵捷逃到楚国的一个亲兵写的,叫乔冲。”
王宴道:“我问过你抓回来的那些士兵,他们从始至终都稀里糊涂的,一直到与你们短兵相接都不知发生了何事,要不是你吼了一嗓子,他们只怕都不知道赵捷是要带着他们叛国。”
厉副将沉默不语。
“那些已经死去的士兵可真正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王宴道:“我想叛变此事除了他的心腹便只有跟随他的参将和校尉知道,其余士兵皆不知情。”
厉副将郁闷的问,“那他们就不处理了?”
“不是不处理,而是不以杀为手段,”王宴顿了顿道:“这是你们军中的事,我也不好插手,不过这个乔冲说了,他们几个当时是真的不知赵捷要叛国,稀里糊涂跟着去了楚国,他愿意领着人杀了赵捷和许满投诚。”
“我想,赵捷或许真是自杀,但许满的死却真可能是他们干的,就凭这点他们也算立了一功,就当是将功赎罪吧。”
王宴说完看向俩人,目光炯炯的问,“二位觉得如何?”
厉副将直接扭头去看卢小将军,“这是你们卢家军,自然该你拿主意。”
卢小将军就蹙眉道:“我倒是没意见,但这支军队真未必由我来管,只怕还得留着等陛下派人来才能解决。”
王宴挑了挑眉,不经意的问,“怎么,你父亲不收回这部分兵权?赵捷已死,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卢小将军笑了笑道:“父亲自然也要听陛下的。”
厉副将心中一动,王宴也垂下眼眸沉思,没有再说那些士兵的事,可大体方向已经定下,先把人弄回来关了,等待新将军的到来再处理。
长随将卢小将军和厉副将送走,这才端了茶点给王宴,低声问,“老爷,咱家要争这兵权?”
王宴就抬眼一笑,虚点了一下道:“你可真是爷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往后一倒,靠在枕头上道:“乱世之中,只有手握兵权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你看赵氏,不过只有三代而已,且只有赵捷一人入仕,却能庇佑赵氏在江南位列五大家族,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手里有兵。”
“我王氏底蕴声望皆有,人才也有,此时再有兵权,哪怕一时不能跟卢氏崔氏相比,将来也不会太差。”
“可族中没有哪位公子在军中效力啊。”
王宴就摸了摸下巴道:“我记得十二房三老爷有个堂侄现在军中任参将?”
“哎哟,那都隔了多少房头了,劳累您还记得。”
“滚,赶紧磨墨,我和大堂哥说一声,这事还得他去运作。”
长随屁颠屁颠的端了笔墨来,“是交给驿站,还是我们派个人去送?”
“我们自己送,快马加鞭,赵捷一死的消息传回京城,接下来就是商议这支军队归属的事了,我们不能太晚。”
“这可是卢家军,卢小将军又在此……”
“放心,”王宴挑眉道:“这兵权给谁都不可能给卢家。”
他的手指点着大腿道:“赵捷到底是卢真的手下,他犯了那么大的错,陛下不问罪就算是优厚了,他怎么可能还想着抢兵权?”
“而当年陛下将赵捷从东北军中调出插进卢家军,为的就是分卢真的权,好容易这部分兵权分出来了,陛下又怎么舍得又重新给卢家?”王宴笑道:“所以,卢家,崔家和钟家都不用想了,他们手上都有兵权呢。所以没兵权也有没兵权的好处啊。”
长随这才领了信下去,选了一个心腹去送信,等再回到正房时,王宴正挑着乔冲的信看。
“这人倒是不错,他要能活着出楚,到时候留着,说不定还能助我王氏一臂之力呢。”
长随探头看了一眼,“乔冲?哦,我记得他,江南苏州人士。”
“你怎么记得?”
“不是老爷叫我抄士兵们的花名册吗……呜呜呜。”
王宴嫌弃的甩手,“你小点声,要让卢小将军和厉副将知道了还了得?”
长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老爷,这是刺史府后院。”
以为谁都跟您似的,到处收集消息,到处安插人手?
王宴则盯着信暗道:“江南苏州?”
他心里总有股不祥的预感。
赵捷和许满已死,楚太子再留着这些叛兵也没用,所以第二天一早便把所有人包括尸体都交给了王宴,当然,人走前他彻底搜了一遍。
乔冲等人全都是穿的他送的新衣服,连袜子和头上的布巾都是新的,没办法,旧的陈象都留下了,要剪碎了检查。
楚国总不能让人光着过去,所以就给他们换了新的。
乔冲等人用担架抬着赵捷等人的尸体过去,王宴在检查过是本人后便把尸体一收,至于乔冲等人暂时被关了起来。
不过也不会关太久,在审问过后肯定要先给他们安排些最苦最累的活儿,等新将军来后再统一做处置。
至于什么样的活儿是最苦最累的,比如到山里采石建造军所啊。
乔冲等人无怨无悔的去了,在他们看来,只要能活着,不被砍头就已经足够了。
乔冲在询问过王宴过后还获得给家里写一封信的待遇,这算是给他主动投靠的奖赏。
王宴表示会让驿站帮他投递。
乔冲感动得热泪盈眶,自参军后他一直有给家里寄信,头几年他也总能收到家里的信。
但这两年他不是跟着赵捷去南征,就是跟着来江陵,地方不定,所以就断了联系,他倒是给家里去过信,可不知道送信的行商是不是出了事,父亲他们对他的行踪似乎一无所知。
他怀里那封信是赵捷带着他们叛乱那天早上才收到的,还是跟他相熟的一个行商辗转送到他手上的。
说是跟他父亲接信的那个行商到了灵州后没找到他,因为知道他跟他熟,所以才把信托给他,他也是打听了小半年才知道他在江陵,却一直找不到机会送,正好这次要来江陵做生意,便顺道把信带过来了。
乔冲看了那日期,那信是前年写的,那时他正在南征呢,难怪没寄到他手上。
乔冲急切的想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所以对王宴的宽待尤其感激。
王宴笑眯眯的摸了摸嘴唇上的小胡子,开心的道:“看,假以时日,爷又收服一人。”
长随连连应是。
而此时,乔冲的爹青叔刚从林家别院里出来,他是来给别院送晒干的野蘑菇的。
今年雨水好,稻子长得好,而小麦也快收割了,他是来领补贴的镰刀的,村民们感激姑奶奶,便把家里摘的蘑菇晒干了托他送来,好歹是一点心意。
虽然没见到姑奶奶,可林管家把他送的东西都收下了,青叔特别的高兴。
在书房里的林清婉也很高兴,她拿着信笑道:“陛下已经答应让林信接手赵捷的那支军队了。”
易寒脸上也闪过喜意,躬身揖道:“恭喜姑奶奶。”
林清婉忍不住笑:“同喜,同喜,这是件大喜事,告诉厨房,今天我们要好好的吃一顿。”
她顿了顿后道:“将族长请来,四皇子来此后还没喝过酒,今晚就请他们喝酒。这次多亏了四殿下,不然还没这么顺利呢。”
“也不知道赵捷会不会自尽,”易寒突然道:“他要是不死,信少爷接手江陵的布防只怕会很艰难。”
林清婉喜意稍减,但想了想又释然道:“少年人嘛,多些磨练总是好的,艰难便艰难吧,林氏总是会帮他的。”
“那倒是,信少爷能掌兵权总是好事。”易寒转身正要下去,一顿后问道:“这事可要告诉族长?”
“先不说,等皇帝下了圣旨再说,”林清婉道:“现在事情还没公开,我们说开了不好。”
易寒明白,便转身退下了。
林清婉拍了拍手中的信,将它放在盒子里锁好,这才提笔给任尚书写回信。
早在几日前皇帝就在头疼江陵新守将的人选了,朝中几位大臣一直争论不休,皇帝他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要把这部分兵权交给谁。
知道此时他才发现,似乎除了几大家族之外,他所能用的将才还是太少了。
林清婉早在赵捷逃到楚国时就在想了,将来这江陵的兵权要交给谁?
交给谁都不如交给林家人让人安心啊,可林家里在军中只有林信一个还算得用,可惜他太年轻,资历也太浅,只怕不能服众。
可是哪怕不能服众,林清婉还是写了折子推荐林信,顺便还拉拢了近在眼前的四皇子和远在京城的任尚书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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